“来了,我们全家都来了,怎么了?我们可不是为了你!”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城内可能发生□□,您有功夫在身,保护好他们。有危险的时候,可以去找……”他逐一思索一遍,勉强挑出人选,“雀桥酒楼的小澄或者宁远侯府的萧安。” 林子毅拿他没办法:“昨天就是从小澄那知道了你的消息,我决定加入他那个兵队了,事成之后,你记得给我封个武官当当。我走了。” 他率先走出去,骑上马,想了想,又回头说:“京城可有卖祛疤药的地方?我得备上等阿妧回来就能用。姑娘家身上留了疤,听说连选妃都要被撂牌子!驾!” “你别听舅舅的……” 这回是萧景昭和沈玉如异口同声。 沈玉如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鬓边,抢先说:“师父已经给了我祛疤药,几乎看不出了。” 萧景昭则告诉她:“不会有什么选妃。” “嗯?” “你就别想了。”萧景昭把她骑来那匹马交给属下,和她共乘一骑,“没有马车,只有运送物资的车辆,只能这么睡了。” 沈玉如还没问怎么睡,萧景昭已经戳着她的额头,让她的背,靠在他胸膛上。 “不会让你摔下去的,睡吧。” 他还真就这么出发了。 沈玉如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烫,这,这让她怎么睡得着? 她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清醒过,五感前所未有的敏锐。 她发着愣,一个人消化了一会儿,试图转移注意力:“皇上让你去赈灾,那他是认下你了?” “还没有。他说我要办得好,才认我。” “啊,可惜了。” “可惜什么?”萧景昭低头看她一眼。 “你要是现在就是太子,那我岂不是靠在太子怀里?单这件事,就够我出去吹一辈子的。” “你就这点志气?” “没办法,我生来就不太有志气。前阵子秋闱,我跟我爹一块儿去了,说实话,我现在不太想再往上考了,还是画画更有趣。” “嗯,那以后就画画吧。”萧景昭说,“不过对我,你可以更有志气一点。” 他说完,怀里没了声音。 再低头一看,原来她已经睡着了。 看来是真的累极了。 他的视线从她的眉眼,一直滑落到她的脖子,那里有一道浅浅的、没有完全淡褪的疤痕。不显眼,但在她雪白细腻的皮肤上出现,就像上好的甜白瓷有了一道裂纹。 萧景昭抚过那道疤,摩挲着。 那天在北林,她与刺客近战,他在远处射箭,看得很清晰。 她身上的伤,远不止这一处,他当时就只能这么看着她,一次次刺客被砍中,流血,受伤,而他能做的,唯有射中敌人。 无法走近,无法替她去受那些伤,理智告诉他,他站在那个位置远攻,是最好的选择。 因此无论有多心疼,他都只能远远看着。 也因此,今天林子毅问他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时候,他真的做不到。 萧景昭把脸贴在她的发顶,轻轻蹭了蹭。 沈玉如以为自己不会睡着,结果醒来已经在下个驿站的床上了。 萧景昭不在,下楼问了人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受灾地,萧景昭见当地官员去了。 “那位大人特意吩咐,给姑娘温着饭食呢。” 驿站掌柜在驿站做得久了,每年总要见几个出差的京官,不乏身边带着妾室通房的。但如此年轻英俊,还如此体贴的大人,倒不多见。 掌柜的将饭食摆上,想到那位大人的样子,忍不住说:“姑娘真是好福气,生得如此美貌,难怪大人如此疼宠,怕是比正头娘子也不差什么了。” 沈玉如愣了愣,反应过来他的言下之意,他觉得自己是通房外室之流,只有那些人,会跟着男人,却还做姑娘打扮。 “你误会了。”沈玉如把莲湘书院的玉牌放在桌上。 掌柜的一看,立刻赔笑:“是小的眼拙,有眼不识泰山,姑娘莫恼。”在大盛朝,能跟男人同进同出的,还有书院出来的女学生。 她们身为女子,但在律法上已经完全等同男性,是可以科举,可以为官的。 掌柜的退下了,沈玉如拿起筷子,想到外祖父的话,不得不去面对她不太愿意承认的事实。 如今萧景昭只是钦差大臣,旁人就觉得他有通房小妾很正常,要是以后他成了太子,乃至于皇帝,他能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不选后妃吗? 或者,她最多,也只能是后妃中的一个? 她摇摇头,不去多想,想再多,她也接受不了。 她告诉自己,这次来,就是要好好赈灾,帮助百姓,不想别动。 用完饭,萧景昭还没回来,她向掌柜的借了笔墨,回房画画,直到画累了,再次睡下。 萧景昭回来时已经深夜。 到了驿站,才发现自己没有房间。 “我以为大人和那位姑娘是一起的,便没多留……” 掌柜的看到书院的牌子后,以为她只是傲气不乐意被人当通房看,心里还想着,书院出来也未必混得多好,跟了高官权宦比当个地方小官都舒服。 等萧景昭来问,才知道自己真是搞错了。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当时是抱着那姑娘下马,还特意吩咐饭食呢? “罢了,我去找人合住一晚就是。” 萧景昭随意点了个手下。 余下的人面面相觑,凑到一个屋子里小声交谈:“这位未来太子爷怎么回事?”他们一起出来赈灾,多少听说了些消息。 “不知道,以后对那位姑娘仔细些吧,保不准就是未来太子妃。你们看他今晚,连手都不让别的姑娘碰。” “没那么容易,我听我娘说,如今的陛下,当年也有极心爱的女子……” “你疯了,陛下也敢说?” “总而言之,太子妃最终都是权贵家的女儿,这姑娘衣着如此朴素,悬。” 第二天,沈玉如见了萧景昭,问他:“处理得怎么样?” “如今南涝北旱,南方灾情更严重,原本是想把赈灾物资留下,赶去南方,但这里的官员靠不住。” 沈玉如拿出自己昨夜的画,指着画中的地方说:“我记得旱灾是这里最严重,你留下几个得力的人,让他们从最严重的地方开始,尽量救济。若是可以,将人与粮食安排到牢固平坦处……” “预防地龙翻身。”萧景昭弹一下她的额头,“我知道,已经叮嘱过了,接下来直接去这里吧。” “哦,我怎么忘了,我能想到的,你一定早就想到了。”沈玉如揉着额头,有些懊恼。 “你的画很有用。”萧景昭拿起她另一幅画灾民惨状的,“借给我吧?” “真的有用吗?你尽管拿去,我还能画很多。”她看到一旁的笔墨,“这是我问掌柜的借的,现在出发的话,我去还给他。” “不用,我买下了,你留着继续画。” 今天她醒了,自己骑一匹马。沿途景色和来时差不多,但在萧景昭身边,她的心不再焦灼,变得安静起来。 到了这次旱情最严重的县城,确实就是她画的那个地方,这回萧景昭带上她一起去见官员了。 在场的除了县官,还有知府,见到钦差,第一件是还是恭恭敬敬地请他们上县里最好的地方吃饭。看到同行人里有女子,特意省去了喊姑娘助兴的环节。 宴席萧景昭去了,酒也喝了两杯,跟每个官员都说了话,散席后,留了其中的县令单独谈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你跟他说什么了?”沈玉如等得很好奇。 “没什么,把你的画给他看了看。” “啊?然后呢?” “然后他就被打动了,答应好好赈灾。” 他的语气太轻松了,沈玉如不能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肯定不是真的,看画哪要这么久。” “嗯,我也劝说了一下。”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要是她的画有那么大作用,能让官员一看就一心为民,她愿意一直画下去。隔了一会儿,她又问,“我的画真的会有用吗?那为什么只给他一个人看,给大家都看多好。” 萧景昭笑了:“我看那里面,他最有良知,最可能被感化。到底有没有用,我也不能确定,最后还是会留下两个人盯着。如果有用,会省事很多。” 县令出了酒楼,也被知府等人拦住了问:“钦差大人跟你说什么了?” “给我看了一幅画。” “画?什么画?”莫非是名人字画?不对,从来只有他们给钦差送字画送宝物的,不会有钦差反过来贿赂他们。 “关于灾民的画。”县令道,“钦差大人说,我们为官已久,虽是父母官,却不知道底下百姓究竟怎么样,他代天巡狩,看到了百姓惨状,也给我看一看。” “然后呢?” “明日我要亲自去村子里看看。”县令对知府道,“大人,明日您若有空,不如一同前往?” 知府不以为然:“这……明日我还有事,就不去了。赈灾嘛,我为官以来,遇到没有十回也有八回,看不看都一样,支个棚子施粥就是了。”
第86章 赈灾2 知府不去, 县令不能勉强,但他把其余县官都带去了。 到了萧景昭说的那个村子,景象果然就和那幅画里一般无二。 “就是这棵树, 枝叶轮廓,真像拓印下来一般,左前有一块大石头,就是这块石头了, 那么再往里便是……” 循着画中指引,再往前, 就是一户灾民家里。 这户人家一共十三口人,一位六旬老叟, 子女儿媳共六人, 并六个孩子。 县令记得, 画里这老叟很可怜, 佝偻干枯的身形, 布满沟壑的脸,固执地守着颗粒无收的土地。 还有几个孩子,头大身子小, 一个比一个可怜, 有一个还在襁褓中, 看着很难不动恻隐之心。 他们到的时候,这家人全躺在床上, 听到有人来,才起来开门。县令一看,凡在面前之人, 皆能与画中对上,只是人数明显少了, 因问:“家里其他人呢?老叟又去田里了么?” 一听这话,其中一个小男孩“哇”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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