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全一听,立即笑着道,“是,奴才一定替太子妃送到。” 高兴的模样倒像是那是给他准备的一样。 冯全小心地提着那玉糜雪芽汤赶到书房时,李沐言还在看折子。 见他一脸的喜色,不禁有些好奇,什么事情还能让他这般喜形于色? 李沐言放下手里的折子,“这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冯全献宝似的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去,“殿下,刚刚奴才去承恩园告诉太子妃邵阳县主的消息,太子妃特意让奴才带了这玉糜雪芽汤来,还交代奴才让您多注意身子呢。” 说着便将那汤羹端了出来。 李沐言闻言,一脸的欣喜,“当真是太子妃让你送过来的?” 冯全点头,“奴才哪敢胡说。” 李沐言笑意不止,伸手主动将那汤接过来,迫不及待地就喝了起来。 “既如此,你也去库房看看,给太子妃选个东西去吧。” 冯全笑意一顿,无奈地摇头,孺子不可教啊。 而承恩园那边,冯全这边刚走,梁婉意便带着汴南晴来了。 宫人将人领着进了承恩园。 秦书宜瞧着,多日不见,汴南晴仿佛换了个人般,不仅瘦了,黑了,而且眼下的乌青也十分明显,两只眼睛也是肿的跟个泡儿似的,一看就知道,这些日子在外面定没有少吃苦。 她是又心疼又有些生气,她拉着梁婉意坐下来,然后又让春竹去端了些汴南晴喜欢的果子点心进来。 梁婉意这边一坐下就先开了口,“小晴听说你回了东宫,非说要来见你。” 秦书宜笑着看向汴南晴,指着刚端上来的果子点心道,“小晴,快尝尝,这些都是你平日里最爱吃的。” 可汴南晴站着根本没动,然后“扑通”一声跪在秦书宜的面前。 “宜姐姐,是我不好,是我被别人利用了还浑然不知,才害得你被人下毒,也是我不懂城府,什么话都往外说才泄露了太子的行踪。我还任性地非要自己去邵城,我,我对不起你,宜姐姐,你罚我吧!” 说完便止不住地哭了起来。 秦书宜一阵感慨,示意春竹将人赶紧扶起来,“你呀,此去邵城有多危险你知道吗?又碰上叛军攻城,幸而现下没有事情,不然你让我和姨母怎么办?” 她走过去那方帕替她擦拭着眼泪,“再哭啊,这眼睛真就消不下去了。南宫碚的事情,你也不用太自责,他都已经同我和殿下坦白了,他也是有自己的苦衷,而且他也不是全然为了害我,殿下那边也没追究。” 汴南晴拼命摇头,“可,终究还是怪我遇人不淑,被人外表所惑。” 秦书宜被她逗得好笑,“听你这意思是在说自己为色所迷?” 若是放在以前,说这样的话,汴南晴定然是又羞又气地逃出去。可这会儿,她脸上并没有看见多少少女的羞色和喜色,反而是一脸的沉静。 秦书宜见她这般,只能是无奈地感叹一句,这人啊,无论你曾经有多烂漫,在经历一些事情后,也总是会变得不一样了。 她拉起汴南晴的手,“小晴,有些人他虽然是坏可也不一定是真的坏,而有些人看着是好,可也不一定真就如你看到的那么好,有时候吧,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也说服不了自己,你无法接受被人欺骗,也无法接受对我对姨父姨母的愧疚,可人总得要向前看不是?” “南宫碚如今也为他的错偿还了代价,如今他重伤在身,能不能好起来都不一定,这也算是赎了罪了吧。小晴,我并不希望你就此永远活在这件事的阴影下,我想不论是我也好还是姨母姨父,甚至是策哥哥和小寻都希望你以后能依旧快乐无忧。” 汴南晴一听这话,哭得更大声了,片刻之后才又抹着眼泪道,“他,受伤了?宜姐姐刚刚说不一定能好是什么意思?” 秦书宜点了点头,“虽然太医院也让人去看过了,但却是无计可施,如今就得看他自己能不能挺过来了。” 汴南晴咬着嘴唇,双手捏着裙摆,半晌没说话。 秦书宜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梁婉意,这才又开口道,“南宫碚如今人在京兆衙门,你若想去看看的话——喏,这是我的腰牌。” 说罢她将腰牌放在了桌子上。 梁婉意眉头微蹙,站起身走过来,却被秦书宜扯住了胳膊,朝她摇了摇头。 片刻之后,汴南晴拿着腰牌冲出了门。 梁婉意看着汴南晴冲出门去,还想要出声,秦书宜却拉着她坐下来,“姨母,这是小晴的心结,若是她不自己去面对,恐怕她这辈子心里都会有结的。” 梁婉意叹了口气,“哎,若是当初我们没有进京,若是小晴没有遇到过南宫碚,哪里会有这些事情。” 秦书宜转过身来,“姨母,小晴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她懂分寸的,你呀,就放心吧。”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即便她自己有了一次如果,兜兜转转不还是回到了最初吗? 你生命里遇到的每个人其实早就在你生命里注定了的,不是吗? 她望向园子的另一端,见着那冬日迷雾的氤氲慢慢散开来,化于空气中,最后消失不见。 汴南晴到京兆衙门之后,就被人带着到了后面一处单独的小园子。 推开门进去,就发现屋子中央南宫碚就那么静静地躺着。 她走过去,看着眼前的人,又瘦又苍白,本来清润儒雅的脸这会儿变的凌厉而分明。 身上裹着厚厚的步子,露出来的手臂上都是刀痕。 这些天憋在心里的怒气、怨气以及那份思念仿佛在这一瞬间化成了一股发不出又散不去的苦涩让她鼻子发酸,喉咙发涩。 她哪里想过,再见却是这样的场面。 她站在床边,慢慢蹲下来,然后用手捂住嘴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汴南晴在屋子里待到当天晚上,其间有见太医来换药把脉,她就那么站在一旁,仿佛这一切与她有关又仿佛与她无关。 到后来,她站得双腿发麻才抬脚往外来。 忽然听到屋内有声响,她忙里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她这才又抬脚准备往外去。 忽然,一阵虚弱的声音响起来,“是你吗?” 汴南晴缓缓转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她就那般站在原地,就那么看着那个人,终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南宫碚双眼泛红地看着汴南晴,好半天才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 日子一天天过着,气候也越发地冷起来,朔州接二连三地传来了好消息。 京城里经过修缮复建,如今又有了喧闹的气息。 秦书宜越发地不想动,干脆将铺子都交到了几个心腹掌柜手里。 而李沐言最近除了肃清叛军的事情,也开始着手在南方和北方建立更多经济门路。 因为身子好些了,便又开始了往太极殿去的时候多了些。 这天早上,终于下了今岁的第一场雪。 秦书宜用过早膳之后就准备要入宫,前日皇后传了话来,说是让她今日去一趟凤仪宫。 今日她选的是一件湖蓝色旋针箭袖杂宝织金绫比甲和月白色蜀绣文绮褙子,下身是蓝白相间的蓓花绸挑线裙,看着人清爽不少。 一进凤仪宫,皇后就招呼秦书宜到她身边坐,又让白熹拿了当阳雪茶和好些果子点心来。 皇后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今日太子妃看着气色好了许多。” 自她和太子回了东宫后,皇后流水似的滋补品送过来怎么能不好? 她笑着点头,“幸而母后念着,这才好得快些。” 皇后又笑起来,“太子妃如今也会说哄本宫的话了。” 她看向白熹,示意其让外围的宫人撤下去,然后这才道,“其实,今日来是想和你说件事。” 秦书宜欠了欠身子,“母后请讲。” “皇上如今身子已大不如从前,本宫和他商量过了,如今太子已经能完全胜任朝堂之事,我们想去行宫安享晚年,行宫环境清幽,还有一处温泉,也更有利于皇上的身子。” 秦书宜有些吃惊,“母后您这——” 皇后摆摆手,“这皇宫啊,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想起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倒是都比现在自在闲适。本宫啊,老了,也想过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不知怎么,秦书宜有些难过,如此,她应该很久都见不着皇后了吧。 她从椅子上匐过身子去,“母后,可是儿臣舍不得您。” 皇后笑笑,“若是想本宫了,你和太子也可以来行宫不是?” 心中虽是不舍,可想着上一世,皇后独自在寝宫度过了余生,相比之下,这一世至少能有个伴儿在身旁。 总归该是替她开心的不是。 秦书宜点点了头,“那母后千万要保重自己,儿臣和太子空了就会去看母后的。” 皇后拍着她的手,“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本宫啊,还有一事要嘱托给你,往后的日子,太子就托付给你了。太子脾气拗,又爱面子,做起事来太过专横,这一点和他父亲很像,但本宫想告诉你,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举案齐眉,彼此相让这关系啊才能长久。当然了,你呀,若是能早些替太子开枝散叶,便就是更好不过了。” 秦书宜脸不由得一红,“儿臣知道了。” 从凤仪宫出来后,秦书宜抬头望了望天,雪停了,天也晴了。 很快,皇上要禅位的消息很快就在朝廷定了下来,过完今年这个年儿,太子将会正式登基,届时,秦书宜将会是新的皇后。 没想到,又到了那个位置,她感叹着道,这一世,应该会和上一世不一样了吧。 因为诏令定下来之后,秦书宜去宫里的时候陡然多了起来,她要熟悉宫中庶务,还要进宫学习宫中礼仪,倒是比往日更忙了些。 这天她刚从凤仪宫出来,就见着李沐言在园子里等他。 她几步过去,“臣妾参见殿下。” 李沐言今日宫务不多,忙完听说秦书宜在这边便跟着过来了。 他自然地拉起她的手,“累了吗?” 以前在东宫的时候,她就不管中馈,如今要管整个后宫的事情,他怕她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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