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唏嘘了一声,未等车凝说话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对着秦书宜又道,“宜姐姐,这两日我荒废了铺子上的事情,该罚。” 说罢,又是一杯下了肚。 她拿起桌上的酒壶,又给自己添满,“这杯酒,就当是我自罚,罚我害得母亲为我担心了那么久,是我这做女儿的不孝。” 汴南晴左一个借口,右一个借口的,不觉间那碧月酿已经不见了大半。 汴南晴这酒劲慢慢窜上来,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儿,舌头也开始不顺溜起来。 她再一次将自己的酒杯斟满,“这一杯,罚我不,不什么来着?” 她抬着迷蒙的眼睛看向秦书宜,“刚刚我说什么来着?” 秦书宜和车凝互看了一眼,接过话道,“这杯酒罚你不好好读书,老让姨父操心。” 汴南晴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哦,对,喝!” 车凝还是头一回见汴南晴这般,有些担心,“真就任由她这般喝下去?” 秦书宜拿过酒壶替她倒满,“原本我也以为南宫碚的事情她缓着缓着就会过去的,可如今看她这是心里还别扭着,倒不如让她一醉解了千愁。” 车凝叹了口气,“也罢,今日一醉解千愁。” 她端起酒杯看了半晌,不知为何将杯子一扔居然大哭了起来,“明明就是他错在先,流放的又不说我,我干嘛这么难受?” 她站起身来,在桌上搜寻一番,干脆将那酒壶拿过来,猛地灌了一口,“你们说说,为我还是这么难受?你们说,他是不是个傻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趟这趟浑水,他,他还骗我!呜呜呜——宜姐姐,可我,可我就是难过。” 秦书宜扶着她坐下来,“嗯嗯,他是个傻子,咱们不理他,咱们喝酒!” 汴南晴端起酒杯咕咕咕地灌下去,“对,喝酒,呜呜呜。” 说罢,又猛地摇头,“不对,不理他也还是难过。” 车凝见她这又哭又放不下的模样,实在有些恨铁不成钢,操起她手里的酒瓶拿过来,“这天下之事,哪有事事如意的,你若是能原谅他,愿意原谅他,等他五年又何妨?你若是不在乎,那就干脆彻彻底底地忘了,这世上难道还找不出别人来了?你这般天天窝在屋子里知不知道担心你的人都是你身边最重要的人?” 汴南晴见车凝忽然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再一次大声哭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她没再说起任何人,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场后,最后慢慢地睡了过去。 车凝见人睡了,叹了口气,看向秦书宜,“我刚刚说的话不会给她留下什么阴影吧?” 秦书宜笑道,“你现在怕留下阴影了?刚刚说话不是句句都在理吗?” “那不是看她那般样子难受吗?” 秦书宜替汴南晴掖好了被角这才和车凝往外来,“她就是一时心里拗不过那个弯儿,估计这会儿发泄出来就好些了吧。” 车凝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和秦书宜慢慢往外去。 从汴府回来之后,秦书宜想起来昨日皇后来人说是有些事情要同她商量,如今正好得空想着往宫里去一趟。 等商量完事情后,她想着最近李沐言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也有两日未见着李沐言了,因为年后继位之事,有些还需同他商量便顺便绕道去了太极殿。 秦书宜这一来,太极殿的宫人便忙领着人就往里去了,“殿下这会儿在和几位朝臣议事,奴才先带太子妃去偏殿歇息。” 等到了内殿门口时,秦书宜摆摆手冲着领路的宫人道,“本宫自己进去就是了。” 她慢慢往里去,便绕着廊庑准备往偏殿去。 忽然,听到里头一句声音传来。 “殿下,不是老臣倚老卖老,实在是各位大臣都有此意,皇上本就子嗣单薄,到如今您宫中不过太子妃一人,到现在殿下您膝下还尚无子嗣,无论从哪一条说,殿下都该再选些人充盈充盈。” 秦书宜脚步一顿,本能地停了下来,随即,抬脚快步往外去了。 那大臣话音刚落,李沐言便抬眼看了一眼那大臣,“你这意思是觉得本宫不行还是觉得太子妃不行?” 那位大臣一听慌忙跪下去,“臣万万不敢,臣岂敢如此揣测,臣不过是觉得殿下应早做筹谋而已。” 李沐言站起身来,“本宫和太子妃都还年轻,何来早做筹谋?” 这不是在咒李沐言早死吗?那位大臣一头的汗,将头赶紧伏下去,“臣不敢。” 李沐言当然也知道这些大臣也没有这等意思,不过是喜欢瞎操心而已。 他示意人起来,“本宫知道你们也是闲得太慌,不过此事本宫自有分寸。” 几位大臣听见这话,这才擦了把汗,哪敢再提? 待那几位大臣离开之后,外头的宫人才来报说,“启禀殿下,刚刚太子妃来过了,可是又不知缘何又走了。” 李沐言捏着折子的手里一顿,“太子妃什么时候来的?” 那宫人连忙道,“就在刚刚您和几位大臣说话的时候。” 李沐言眼神沉了沉,当即便就起身让冯全备轿辇。 可等他回到东宫去到承恩园时,里头静悄悄的。 等进了屋子,见着春竹在外室,问道,“太子妃呢?” 春竹站起来向李沐言行礼,“太子妃今日身子有些不爽利,刚刚才睡下。” 李沐言走到内室,确实见着秦书宜已经躺下了,他在床前站立了片刻,这才退了出来。 临出门前他低声吩咐道,“明日你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替太子妃瞧瞧。” 春竹往里瞧了一眼连忙应下,“是。” 见着人已经走远了,春竹才往里去,“姑娘,瞧着殿下这模样像是特意过来看你的,你怎么要故意说睡下了呢?” 秦书宜这才坐起了身子,“没事,你下去吧。” 她看了看床头处的灯盏,又躺了回去。 说起来,也该是给李沐言选个侧妃了吧?日后他继位之后后宫总不能也就她一人吧? 她叹了口气,将被子拉过身,怔了怔,这才侧身睡过去了。 翌日,秦书宜一早起来,正要用早膳就见李沐言来了屋子里。 她站起身来朝李沐言行礼,“给殿下请安。” 李沐言往桌上瞧了瞧,秦书宜连忙道,“殿下可用过早膳?” 李沐言自顾地坐下来,“不曾。” 回答得倒是干脆,秦书宜点点头,让春竹去拿碗筷。 她将刚盛好的米粥放到李沐言面前,然后默默收回了手。 李沐言用勺子拨弄着碗里的米粥,像是不经意般地问起来,“太子妃昨日去太极殿了?” 秦书宜点点头,“嗯,昨日本是有些事情去寻殿下的,但见着殿下有事便就先回来了。” “那太子妃所谓何事?” 其实,昨日,秦书宜是因为礼部那边有些礼制上的章程,她想和李沐言商量的。如今,听见李沐言这般问,心里不禁一转,道,“说起来,殿下年后就要登基继位了,臣妾瞧着这东宫也着实冷清了些,不如趁着年节上臣妾在这东宫办场赏雪宴?” 李沐言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他看向秦书宜,“太子妃若是觉得冷清,赶明儿让冯全将明月班子请过来,给你解解闷儿。” 秦书宜连忙推辞,“殿下,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李沐言眯着眼看她,“那太子妃是个什么意思?” 她这意思就差明着把替他寻侧妃几个字贴在脸上了,李沐言听不出来吗? 秦书宜抬眼看她,见她眼神分明有几分戏谑之意,她沉了沉这才道,“殿下,若是依祖制,你继位之后也该是充盈后宫了。” 李沐言索性将碗推了出去,“哦?太子妃原来是这个意思啊,那不知这是太子妃自己的意思,还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秦书宜不紧不慢地搅动着碗里的米粥,若不是他有这意思,那大臣能这样提吗?怎么听他这意思倒还有怪怨她之意? 见她没有立即接话,李沐言这才示意人退出去。 他望着秦书宜,压低了嗓音道,“音音,咱们不是说好给彼此一次机会吗?” “可是——” 李沐言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以后充盈后宫这话不要再说了,我说过,只想要你一人。” 一生一人这话,谁又不想呢? 可李沐言是君,是王,真的可以吗? 刹那间,秦书宜只感觉到眼前一道光影遮过来,随即唇上一片温热。 秦书宜一惊,可后脑勺被人扣住根本动弹不了,李沐言往前倾了倾身子,嘴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秦书宜身上淡淡的馨香传过来,他心里像是被猫爪挠了一下般,一寸寸探进去。 “殿下——”秦书宜喘着粗气挤出两个字来,试图想将李沐言推开。 李沐言喉头微动,克制着停了下来,“音音,我喜欢你,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你这个人。” 秦书宜这会儿整张脸都红得跟个猴屁股一般根本不敢去看眼前的人。 李沐言这一世还是头一回见她如此羞怯模样,笑起来,“还要替我纳人吗?” 秦书宜不作声了。 李沐言身子再次往前,秦书宜赶紧道,“殿下,不纳了。” 她看了看外面,“外头还有人呢。” 李沐言嘴角轻轻一笑,附在她耳边道,“明日,我带你去个地方。” 秦书宜怔怔地望着他,“殿下要带臣妾去何处?” 李沐言眨了眨眼睛,“去了就知道了。” 当天晚上,李沐言难得空闲些,便就歇在了承恩园,秦书宜躺在内侧,心里打鼓一般,脑子里总是浮现早上那一幕。 可她侧身望了望,李沐言似乎没有任何行动。 都隔这么近了呀? 可人家不动,总不能她主动贴上去吧? 她侧了侧身,正要打算睡觉,却听见旁边的人道,“睡不着?” 秦书宜心里一动,慌忙摇头。 李沐言笑起来,将人揽进怀里,“今日休养生息,乖乖睡觉。” 秦书宜脸上立即染上一片红霞,赶紧闭上了眼睛。 就这般平平静静地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李沐言一早就先去了太极殿,秦书宜醒来之后,望着空了一半的床榻,也瞧不懂李沐言这葫芦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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