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辅臣挨个给了一拳:“行了,都别跟这儿磨叽了,什么死不死的,老子家小还指着你们照料呢。都他妈跟着老子死了,老子的婆娘和儿子喝西北风去啊!”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无奈拿上包袱,依依不舍地拜别大哥。 …… 等人都走了,王辅臣对着眼前空荡荡的大帐,有些呆愣。 亲兵进来给他倒水,王辅臣看他:“你怎么没走?” 亲兵跟他那么些年了,无所谓道:“我这不是等着给你收尸吗?说吧,你想怎么死,挑一样抓紧完事,我好收拾包袱走人。” 王辅臣:“……” 他学着玉娘跟他逗乐子的架势推了亲兵一把:“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人呀~” 亲兵掉了一身鸡皮疙瘩:“滚!” 王辅臣哈哈一笑,转瞬又不说话了。 亲兵看他一眼:“真就这么定了?要不咱们跑了算了,随便找个山头落草,我看嫂子也不嫌你。” 王辅臣摇摇头:“何必呢,再连累着你们过不了安生日子。我死了,你们都是没名没姓的,拿了钱各过各的不是挺好的?” 亲兵叹气:“那行吧,我也不劝了。” 王辅臣看他:“我刚才分家产,忘给你留了。” 亲兵:“……” 亲兵:“我等会儿多捅你两刀。” 王辅臣:“……” 王辅臣环顾四周,就眼前还有个装着水的银碗。他把里头的水泼到脸上,随手洗了把脸,把碗递给他:“这还挺大块银子,得有个好几斤……” 亲兵瞧瞧,接过来揣兜里了,也行吧。 两人面面相觑,都沉默了。 亲兵拿着刀的手忍不住开始抖了,边抖边骂:“妈的,一个个都跑得快,留下老子一个人干这瘪犊子活!” 王辅臣见他脸上都是汗,心里怪不落忍的:“算了,别动刀子了,留了痕迹图海不好交代。” 亲兵松了口气,扔了刀子:“那怎么办?” 王辅臣想了想:“贴加官吧。” 亲兵皱眉:“那是宫里奴才的死法。” 王辅臣叹气,他们不就是个奴才吗? “图海对我有恩,我畏罪死了,到时候皇上问起罪来,他也跑不了。” 亲兵没办法,只好抖着手把一张张喷了酒的桑皮纸往他脸上贴。 “你TM别抖了,都贴歪了!” “你TM自己也抖呢!” “废话!老子要死了能不抖吗!” …… “我怎么听着你哭了呢,你这冷心冷肺的还会哭呢?” “滚!” …… 图海营内,副将悄悄进来道:“将军,王辅臣去了。” 图海沉默半晌才道:“知道了,着人好好收敛尸身,吾等即刻回京。” “是。” 王辅臣的死讯到京,玄烨听后沉默了良久。 图海跪在御阶下请罪——之前王辅臣曾经寻死过一次,皇上将其交给他,要求他严密看管王辅臣,如今王辅臣既死,图海难脱罪责。 虽然王辅臣为了不连累他,谎称暴病而亡,但皇上何等利眼,哪里会看不穿这其中的把戏。图海也没想欺君,他敬佩王辅臣愿为家人和部下慨然赴死的气概,既已答应为其周旋,便已经做好了被问罪的准备。 大殿内一片渗人的静默,玄烨看着御阶下这位功臣,破天荒主动开了口:“朕在等你的解释。” 图海俯身叩首:“臣……无言申辩。” 玄烨几乎都要让他气笑了:“王辅臣,叛臣尔!你竟敢为一叛臣遮掩罪行,藐视朕的旨意?” 图海:“臣不敢!臣以为,王辅臣之叛,实乃情有可原……” “放肆!” 图海倏地噤声。 玄烨神色阴沉地盯着他:“叛贼就是叛贼,不管他因何而叛,都是辜负圣恩的罪人。你为他求情……莫非,也想和他成为一路人等……” 图海悚然一惊,没想到皇上竟会将事情的严重性上升到这等地步,吓得连连叩首:“臣万万不敢!万岁明鉴,臣等片刻不敢忘皇上与太皇太后提携之恩,绝无有丝毫不臣之念!” 殿内又是一阵静默,图海的身体积劳成疾,加之心中恐惧,几乎要跪不住了。 玄烨见他冷汗连连,身形颤抖,想起他数年之功,沉思半晌,最终还是放了他一马:“……朕念你连年在外征战,殊为不易,此事,朕可以暂不与你追究。但图海,你可要记住自己今天的话,切莫恃功自傲,让朕失望……” 图海颤抖着叩首在地:“万岁圣恩,臣绝不敢忘!” 乾清宫中的隐秘之事,外界不得而知。 外界只奇怪图海回京后,皇上怎么突然对他冷待起来。 明明之前图海在外时,皇上还经常给他写信,嘘寒问暖,图海府上也常能收到宫中的赏赐。 如今图海屡立战功,功成身退,皇上却在召见过一次后,就对其不闻不问,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 图海是当初太皇太后力荐之人,玄烨瞒着别人,却不能瞒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听说此事后,眉头紧皱:“我当时荐他,是喜他才略出众,文武双全,倒没承想,这么多年,他这副直脾气竟还未改。” 当年他就因为直言顶撞君上,而为福临所不喜。太皇太后原以为他沉寂了这许多年,该有些长进了,没想到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太皇太后劝玄烨:“他就是这么个人,有些意气用事,倒不是真的藐视君威,对你不敬。” 玄烨点头:“孙儿知道。”不过他还是很生气。 太皇太后荐给他的人,玄烨都给予了十二万分的信任和倚重。哪里会想到他竟敢罔背圣旨,维护王辅臣? 这等极信之人的背叛,比之王辅臣当年的降而复叛更令玄烨恼火。 玄烨现在一想起来心中还是怒火中烧——可见这世上之人,不管是什么来历,什么品格,都不该倚信太过,不得不防啊…… 太皇太后知道帝王本性多疑,也不便多说,只是提醒他道:“图海乃此次平定三藩最大的功臣之一,卸磨杀驴,最为史书和后世所忌,你当慎思之。”冷落冷落便也罢了,总不好为一个王辅臣,寒了将士们的心。 玄烨起身恭敬应下:“是,孙儿谨领慈训。” 作者有话说: 王辅臣、图海相关来自史实、百科、野史等。
第78章 盘账 ◎娘娘很忙。◎ 前朝诸事纷繁复杂, 后宫妃嫔一般是很难知晓的。 这几年皇上对宫禁的管理越来越严格。 宫壸肃清后,即使是内廷主位,除了太监们偶尔下值出宫时, 能为她们带回点娘家的消息。 其他时候宫里的娘娘们,对宫外和朝堂的事情连一鳞半爪都难以窥探。 还好沈菡对这些也不是很感兴趣, 知不知道的也没什么影响。 乌雅家一向本分, 她玛法额森早就赋闲在家, 她阿玛威武还是之前皇上给提拔成了护军参领, 这才迈进了中品武官的行列。 不过家里虽说官不大,家底子还是很厚的,包衣世家么, 更别说额森还当过膳房总管——膳房油水多大啊! 沈菡也是自己立了小厨房,又当了主位开始管账后, 才弄明白了‘膳房总管’究竟是个多么牛的职业。 她这还只是对着永和宫膳房的账本, 已经觉得眼前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御膳房那根本都不用说了, 金山银海啊! 七月里,各宫都得进行年中的盘账。 主位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得管着全宫上下所有人的吃喝拉撒,生老病死。 不光是永和宫里上上下下的大小主子和奴才们, 像永和宫膳房、专伺候永和宫的针线房,沈菡这里也有它们专属的账本。 每年的年中年尾盘账, 这两个地方更是重中之重。 因为这两处涉及的例银和物料,实际上是由两处供给,所以有点双重领导的意思。 当然了, 内务府的人都是最长眼色的, 绝不会跟永和宫的‘德主儿’别苗头就是了。 紫芙和小东子抬进来两箱子整整齐齐的账本, 沈菡一看就想抚额,感觉头又开始大了:“怎么又多了一箱?之前不都是一只箱子吗?” 紫芙道:“这不是六阿哥和七阿哥都满周岁了吗?各处使费都有增加,这林林总总各处一加,不知不觉就攒下这许多。” 沈菡无奈,一本一本来吧。盘账虽然既累又耗时间,但沈菡也不敢完全撒手全交给下面人。 虽然现在看来,紫芙、季纶、小东子表现都还不错,管着永和宫外务、内务和膳房的事,一直也没出过差错。 但沈菡做了这好几年的主位,多少也有些经验了。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确实该是有度的,作为上位者,她才应该是他们主仆之间‘度’的掌控者,而不是把主动权全交给下面人。 要是她因为觉得紫芙等人品性不错,就全部大撒手给他们,那简直就是在诱惑他们犯错。 这么大的权力和金钱诱惑,能抵得住的人真没几个。 特别是膳房这块儿,杨清心和小东子一直是沈菡的重点监察对象。 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沈菡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过度宽容,致使他们酿出大祸。 所以她希望通过自己的亲自督察,能警醒他们,让他们心里有个数,纵使私底下真有什么,也别过了分,如此,他们主仆才能善始善终。 紫芙拿着米粮的账本给沈菡汇报: “禀主子,今年关防衙门之下的官三仓供内用的黄、白、紫三色老米,咱们共得了一石零三十斗,现今还余下七十斗……” “玉泉山、丰泽园、汤泉及朝鲜等处进贡的上等好米,共得了五石零一十八斗,现今仍余三石零八十七斗。余者白米、粗老黄米、麦子共计得了二百一十三石,如今仅余七十六石。” 沈菡:“怎么白黄米麦和往年差这么多?” 小东子上前解释道:“回主子,今年六阿哥和七阿哥满周岁,每人各添置了太监十六名,膳房照例添置了专管阿哥饭食的厨役八名,一应饭食皆由咱们膳房支应。” 沈菡点点头,问紫芙:“账对得起来吗?” 紫芙:“有三斗白米,一斗麦和二两紫米对不上。” 小东子继续道:“白米和麦乃膳房搬运时的损耗,紫米乃是小太监偷吃导致斤两有差,皆已另册登记。” 他把附册递给沈菡,接着道:“那小太监已经抓出来了,请示主子该如何处置?” 沈菡一愣,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竟有敢偷紫米吃的,生米怎么吃呢? “要照宫规该怎么处置?” 小东子:“回主子,私偷主子所用贡米,乃是以下犯上,依例该送往慎刑司量刑,大约要吃上二十板子,罚去苦役的差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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