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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弓没有回头箭，做都做了，那就看她的命够不够大了呗。 “好啊，我不怕。”秦楚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番狠话，“昭然大师您动手就是，可千万千万不要留情。” 昭然似乎也被打懵了，他缓缓抬过头，盯着秦楚的双眼，皱着眉头道：“时间不早了，歇息吧。剩下的事可以明日再……” 秦楚嗤笑一声，打断了昭然：“还等什么明天？就现在，早死早超生。” 多拖一天，对她来说也是多一天的折磨。昭然如此油盐不进，还不如早点解决这个障碍，继续推动她的“任务”。 然后早点解绑这个鬼系统。 “……好。”见秦楚态度坚定，昭然犹豫了一下，没再继续反对。 他端端正正地整理好袈裟，与秦楚相对而坐，手持念珠，诵出烂熟于心的那段经文。 金色的光芒从转动的珠子中钻出来，笼罩秦楚的全身。 “仪式”要开始了。 如果说秦楚前面表现的龇牙咧嘴至少有一半是伪装出来的疼，那后面就是越来越强烈的痛感让她不得不面目狰狞了。 五脏六腑都在经历外力的不断冲击，体内的经脉一条接一条地出现裂痕，丹田更是翻江倒海。 那股金光在以摧毁她的趋势，疯狂攻击着她。 承受的攻击力度越来越强，正当秦楚濒临崩溃之际，眼前白光一闪，她竟奇特地晕了过去。 * 待秦楚再醒来，已成了狐狸的形态。 丹田空荡一片，任她再如何运气，都无法聚集灵力，更别提变换人形了。 昭然……好狠的心肠！ 但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没有失去灵智，也没有直接死在当场。 小狐狸萎靡不振地趴在床榻上，还在认真地思索这个问题，端着一碗粥的昭然推开了房门。 他面色苍白，跨过门槛时不经意地踉跄了一下。 如果说昭然先前给人的感觉仿若一块上好的碧玉，无需打磨已浑然天成，厚重且坚韧。 而此时此刻他竟单薄如纸，肉眼可见地虚弱，摇摇欲坠。 秦楚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所以现在才奄奄一息地躺在这儿。昭然又有什么理由疲惫成这样？ 还能是为折磨她而耗费了精力不成。 秦楚嘲讽地撇撇嘴角，转了个脑袋装作没看见，拒绝搭理昭然。 昭然固执地举起一勺粥，递到了秦楚面前。可秦楚比他更倔，哪怕粥从她的嘴角滑落，也绝不张开一丝一毫。 最后，是昭然先做出了让步。 “……怎样你才愿意进食？”他问。 她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又经受……再这般和他置气下去，恐怕于身体有亏。 “回显安寺。”秦楚的回答几乎是脱口而出。 昭然与秦楚对视了一眼，追问道：“为什么？” 他原以为她会趁火打劫，开出一个肆无忌惮的条件。 没想到会是这个。 她不是不喜欢被困在显安寺中吗？ 作者有话说： 这章真的卡了很久，呜。 可能是因为有亲亲（？）
第69章 清冷佛子19 ◎却独独不后悔。◎ 既然昭然需要理由, 秦楚就胡乱扯一个给他：“我想子秋了。” 实际上，侥幸捡回一条命的秦楚猛然想起，显安寺内还有一棵缠满红线的树, 在等着她。 她总觉得，那是千丝万缕中，最重要的一根线。 昭然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消瘦的脸颊仿若附上了一层霜，又冷又锐。 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但他垂下眼眸, 没再说话, 把勺子重新放回碗中，推向秦楚。 这便是应下了。 秦楚用爪子将它扒拉过来，背对着昭然小口小口地喝起粥。 说是“粥”, 但口感十分复杂，大概放了什么药材, 不苦，喝完身上暖洋洋的。 虽然不知道昭然对她这种有求必应的状态从何而来, 不过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似乎她维持着一股“被背叛的愤怒”，他就会继续让步下去。 那么她没道理不利用这一点。 昭然伫立在床前，静静地看着秦楚一点一点将碗中的东西吞咽干净。 他在等她开口, 她知道, 却不肯理会。 僵持许久, 一声轻轻的叹息在秦楚身后响起, 随后是门被合上的声音。 昭然守诺, 去寻相国寺住持了。 听见昭然终于走出房间, 秦楚打了一个哈欠, 眼皮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 应该是药效发作, 她这会儿突然困意上涌，明明刚醒没多久，却又强迫她再次进入梦乡。 只是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秦楚唯一想到的，竟然是昭然的那声叹气。 真好笑。 凭什么表现成无可奈何的样子的人，会是他。 * 秦楚这一睡便是三天三夜。 在她昏昏沉沉、一无所知时，外面的世界已翻天覆地。 第一件大事，是五皇子的倒台。 这也意味着京城内各方势力有一场大洗牌。 开端是相国寺的现任住持思明站出为昭然鸣冤，而后老国师当着一众人的面替三皇子批命，称其有瑞龙之相。 国君大喜，似有立储之意。 可惜的是，翌日，三皇子暴毙于自己府邸中。 五皇子首当其冲地被关押问责，仅一个下午，就被下令数罪并罚，即刻处死。 与此相对，昭然平反，显安寺也因祸得福，被国君赐下了亲笔所题的牌匾。 一场轰轰烈烈闹剧，便这般匆匆落下了帷幕。 而兜兜转转，他们又即将返回显安寺。 “喂，我什么时候可以变回人形？”秦楚百无聊赖地戳了戳昭然的后背。 她睡得太久，以至于浑身都没力气，腿软头晕，只好软绵绵地趴在昭然的肩上，无趣极了。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秦楚原本空荡荡的丹田，奇迹般地重新充盈着灵力。 试了一下，还没办法自由变换形态，但是已经能使用出简单的小法术了。 看来，昭然熬的那碗汤药，当真是好东西。 “还需再过两日。”昭然迎风干咳了两声，嗓音低哑。“你伤了元气，得养一养。” 他的语调里充满了乏力感，甚至言毕，又一刻不停地咳了好一阵。 “哦。”秦楚干巴巴地应道。 她恹恹地阖上眼，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昭然的衣领。 怎么她一天比一天好转，他反倒一日日地衰弱下去了。 秦楚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你还讨厌我吗？” 昭然一怔，脚下的速度慢了下来。 他没说话，轻轻摇了摇头。 幅度极小，但伏在他背上的秦楚还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震动。 意料之中的答案。 秦楚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发问，然而这句毫无意义的问话，偏偏鬼使神差地脱了出口。 他如果厌恶，又怎会好言好语地哄着她、顺从她，费心费力为她熬药呢。毕竟，初见秦楚之时，他连她普通的触碰都万分反感。 可如果说是喜欢…… 恐怕也称不上吧。 秦楚没有办法忘却昭然一丝不苟地遵循着他的佛道时有多残忍，即使他现在正无休止地给予她关心与纵容。 切莫心软。 她反复警告自己。 “对了，顾禾怎么样了？”秦楚扯开话题，问道。她兀地想起，曾经同行至京城的还有一人。 昭然用力拍了拍胸脯，清清嗓子，才回她道：“他说青云道人已经消气，一切安好。只是接下来要随师父闭关修炼，没办法送行，让你勿念。” 实际上，昭然没有告诉秦楚实情。 顾禾的处境并不太好。 青云道人铁了心要让顾禾长长记性，哪怕是雷电交加、大雨磅礴的天气，他也任顾禾直直地跪在院中，不为所动。 顾禾得知昭然与秦楚即将离开，恳求昭然秦楚问起的话，只回答她这番说辞。 他不想秦楚为他担忧，更不愿让秦楚看见他狼狈的一面。 出家人不打诳语。 可昭然还是同意了。 秦楚没有发觉不妥，听昭然这样说，她便安下心来：“那就好。” 她回显安寺，是为了寻找新的突破口，尽快完成她的任务。 他们经此一别，大概再也不会见面了。 只愿各自安好。 * 显安寺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一如往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昭然背着秦楚走了较为隐蔽的侧门。 一跨过门槛，苦苦等待的忘忧就迎了上去。 “师弟，好久不见。”话没说完，他先红了眼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昭然颔首，用力摁了一下忘忧的肩，以示安抚。 忘忧望着昭然惨白无血色的唇，忍不住又唤了一声：“师弟……” 他听说师弟出去这一趟，可没少吃苦……看来都是真的。 “嗯，师兄。”昭然无奈，又应了一遍。 秦楚实在听不下去他俩的兄弟情深了。 她懒懒地抻了抻身子，探出头，出言打断忘忧道：“忘忧小和尚，你哭什么呀？” “秦姑娘。”忘忧这才想起还有一只小狐狸的存在，他羞涩地挠挠脑袋，打招呼道，“许久、许久未见昭然师弟，一时失态，让秦姑娘见笑了。” “嗯嗯。”秦楚学昭然随意敷衍了两声，然后故作疲惫地说：“小和尚，我想回去休息了。” 那棵神神秘秘的树，她在显安寺待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能从忘忧和昭然嘴里撬出来半个字。 她得找个机会甩开他们，自己摸索摸索。 “好。”忘忧连忙应道，“师弟，秦姑娘，我知道你们要回来，房间已经提前收拾好了。” 只是忘忧和昭然似乎没有与秦楚分开的意思，仍是并肩而行。 弄得秦楚郁闷不已。 “咳、咳、咳，咳、咳、咳。”没走两步，昭然便又咳得直不起腰，把背上的秦楚震得头昏脑胀。 而自从听见昭然这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忘忧便表现得心神不宁、思绪紊乱，连这段走了无数遍的路都带不好了。 他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悄悄附在昭然的耳旁，道：“师弟可否同我借一步说话？” 昭然没有应下，他望向秦楚，双眸里尽是放不下。眼神里的意味十分明确，但凡她说一个“不”字，他便拒绝忘忧，继续陪伴她。 可惜秦楚正求之不得，又怎么会阻拦。她迫不及待地摆摆爪子，一跃而下。 “你们聊，我认得路。” 昭然抿紧嘴唇，嘱咐道：“你现在还没养好身体，别乱跑。” “知道了。”秦楚没再回头，不一会儿就失去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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