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子被国公叫去了?”萧大郎眉毛微抬。 “是的大郎君,女郎刚去不久。”阿叶低头禀告,怎么大家都赶巧在一块儿找女郎呢? “阿耶为何找阿宜?”萧二郎灵机一动,张大嘴巴,“坏了,说不定也是讨酒喝呢。” “阿兄,我们快去找阿耶,不能让他把酒都要走。”萧二郎着急地转身,为了口好酒容易嘛,不仅要和长兄分,还得注意提防阿耶。 兄弟两人留下急匆匆的背影,如同风一样走了,且没带走一片云彩。阿叶愣在原地,从没见过大郎君二郎君如此慌张失色呢。哦,大家都是为了昨日的酒而来啊...... 主院里,萧大伯好不容易克服臊意,先迂回地从各方面关怀萧懿,再步入正题。真是的,哪有长辈向晚辈伸手要东西的,唉,老脸都跌尽了。 他清清嗓子低头嘬一口茶,装作不经意地问:“阿宜啊,你怎么想到制酒了呢?昨日送来的酒很独特,世间少有如它般热辣的。”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换做萧大伯也一样。萧懿被萧大伯突如其来的关怀弄得摸不着头脑,一时被问到酒又反应过来。 她如实道出,顺便回收客户反馈,“儿筹备在宣阳坊新开食肆,打算用此酒招徕食客呢。大伯觉得酒如何,客人们会喜爱吗?” 萧大伯略显激动,一掌拍在几案边沿,“无人能不爱。” 今日韩祭酒朝会过后拉着他,硬要让他再分一些酒出来,虽然他再三说“没了真没了”,韩祭酒是半点没信。韩祭酒这样爱酒如命、美酒尝尽的人都抵挡不住阿宜做的酒的诱惑,更何况其他人呢。 “呵呵呵,昨日韩祭酒来府,也品尝过你送来的酒,对它甚是推崇。这不——”萧大伯腆着脸补充,“他穷追不舍地问我要来着。” 韩祭酒韩后胤,本朝大名人啊!萧懿眸光一闪,“制酒是有些耗时日的,不过,既然伯父替韩祭酒开口,儿定想法子让长辈们开怀畅饮。” 她弯起嘴角,双眼发亮地看向萧大伯,“伯父,可否让韩公以诗换酒?另,此酒尚无名,不知伯父是否能为之取名?日后谈及酒的来头,肯定又是一段佳话。” “好、好、好!”萧大伯连叹三下,能和文学造诣冠绝的韩祭酒一同为新酒扬名,确实荣幸。他不住的点头,感慨侄女的聪颖,“写诗难不倒韩祭酒,名儿我却得思索一番,千万不能埋没了好酒。” 萧大郎、萧二郎跟着通传的仆从径直到厅堂,恰巧听到话的末尾,敏感地捕捉到“酒”字。 “阿耶——”萧二郎没沉住气,叉手行礼后立即开口,“你是不是在问阿宜要酒?千万留点给我和阿兄啊。” “没大没小,我哪里是问阿宜要酒。”萧大伯关键时刻拿出父亲的威严,不紧不慢地捋须,“阿宜托我给酒取名,以名换酒呢。” 萧二郎更不乐意了,“还有这等好事,阿宜,让我来取名如何?” 萧大郎顶住父亲的眼刀,也毛遂自荐,“我比二弟更适合。” 萧二郎很想问,怎么就比我适合呢?但想到长兄是进士出身,自己只是明经,在修养上是略逊一筹,顿时敢怒不敢言!“有本事各自取一个,看阿宜选哪个!” 逆子!萧大伯气得胡须都立起来,“我倒要看看你们取出什么名堂。” 不说了,他要回去寻经论典去,必须重振父纲! 萧懿“......”有话好说,不要殃及池鱼啊。 虽说过程纠葛纷杂了些,但是结果还是好的,萧大伯的取名权守卫成功,酒名最终定为“烈野烧”。据他解释,因酒辛辣如火,非常像久待沃霖的、被猛火炙烤的原野。 隔一日韩后胤的诗稿也传来了,“烈野销寒夜,大笑送残年。我有一瓢酒,足以慰风尘。” 萧懿瞠目结舌,文化人作诗比她喝水还简单啊!这些统统作为宣传素材,到时候务必刻在店门外。 — 二月下旬的某天,甜品屋的食单终于拟出,等待的时间太漫长以至于丽娘她们急得不行,每每见萧懿必眼巴巴地追问,但都失落而归。不怪她们心急,食肆的新店员们早就练起重点菜式了,而甜品屋除了几款甜品、饮子之外一切未知,压力可想而知。 萧懿也有些愧疚,但食肆装修、制酒等等部分一直在牵扯精力,直到中下旬才得空琢磨甜品屋的事。她的想法是中西结合的,只选精品不问出处,无论糕点还是饮品。 首先入围的点心有蛋挞、牛乳面包、蛋黄酥、泡芙、炸牛奶、冰皮月饼、松饼,糖水则简单一些,各式甜豆花、汤圆、豆沙牛乳、姜撞奶等。样式凑齐十来样已经足够,毕竟好东西也不能一股脑展示出来,怎么也得细水长流。 三月正值暖春,到处樱香莺语、柳绿花红,一片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景象。而初三又是上巳节,有水边饮宴、郊外游春的习俗。萧懿立马想到,各色各异的冰皮月饼非常适合春天,做成套装绝对有市场。虽说月饼好像是中秋的糕点,但改个叫法谁也察觉不了嘛。 她先去找匠人打了木头模具,诸如五瓣桃花的、圆形玫瑰的、福字的、祥云的,一应俱全。冰皮月饼的皮是最关键的一步,需小心把握好食材的用量。糯米粉、小麦淀粉、粘米粉以四比三比三的比例混合,然后加入牛乳、糖霜、油充分拌匀,揉搓成面团。 将面团分成等分小剂子擀成皮,为了防粘还可以抹一层炒熟的糯米粉。这张冰皮可以是单色的,也可以是双色混杂的,随意想象拼凑记忆中的春色。 馅料既有传统的绿豆沙、红豆沙、奶黄、芋泥,也有各色水果奶酪。圆圆的馅料球被包在各色的冰皮中,任谁也无法猜透饼子的内涵。 “哇,好美的糕点。”丽娘等人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 鼓成团的糕点被萧懿包藏在模具之中,在平整的桌案上按压,而后的便出现一朵粉白相间的桃花都,清新的色彩呼唤着漫山遍野的桃林。 “大家一起来试试。”萧懿侧头鼓励众人。 冰皮月饼制作实在算不上难,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能独自完成,更别提丽娘等上手能力一流的人。不过,做出的一堆成品仍然是有差异的,差异来自于各自的配色审美。 阿瑶虽年纪小,但是很能根据模具结合色彩,比如竹叶竹林的花纹,会用青白渐变,翠□□滴,望之有幽幽寒意。 各式月饼混杂,大家随意挑着吃也很有意思,十足的拆盲盒体验。 “唔,我的是绿豆沙的,香滑清甜,好细腻啊!” “我的是芋泥的,粉粉糯糯也好吃!” “哇,这个是橘肉牛乳的,酸酸甜甜、入口即化。” “对了,女郎,这糕点叫什么呢?” “冰皮春饼。”委屈月饼一秒钟,出生时节由秋天变成春天啦。
第75章 红火 江二猫在马车里, 从车窗处静静观察,待一位青衫壮年男子出现在视野后立即锁定,掀帘、纵身、几步小跃掐住男子小臂, 急切地问:“怎么样、怎么样?买到了吗?” 嗐, 好好的日常生生被他演成谍战片。 江二也委屈呢,自从郎君和萧家小娘子订亲后,他都快成跑腿的驿差哩。郎君每每得到些稀奇物,无论食材还是文玩珠串,几乎一天一次派他送去萧府。而萧家小娘子时不时回礼,例如前几次的美酒和糕点, 郎君和老王妃喜欢得不得了, 又让他继续送谢礼。 如此循环往复,江二在两府之间跑断腿。毫不夸张, 如今闭着眼他都能从胜业坊走到亲仁坊, 近期最盼望的就是萧家小娘子快快嫁进王府, 至少跑腿容易。 今日郎君倒是没让他跑萧府, 改跑宣阳坊了。为啥?因为萧家小娘子的新店开业啊。郎君说了, 什么都买一些,给店里添点人气。当时他犯蠢问一句“可是店里的人都认识我, 不要我的钱资怎么办”, 换来郎君拧眉看傻子的眼神“不会换个人去吗”。 被江二抓来代买吃食的男仆气喘吁吁, 抹去额头的汗渍,“有的, 只是要排队等。” “等多久?” “店里人估摸说半个时辰。” 男仆见江二瞪圆双眼漏出质疑的神情,连忙把手中的号码牌递出, 急着解释,“管事您不知, 店里人可多了呢!在外头显不出,进门才发现墙隅后头几排长凳上坐的都是等拿吃食的人!现在才到第五十号客人,我排到一百零二号。” “吼,一百零二号,是要等的够呛!”江二抓耳挠腮的,算了,坐马车里等吧。 他反正也空闲的,漫无目的地四处打量人流。往来车辆络绎不绝,在店肆门口落人后经人引导去了远处停放,才不至于造成街口拥堵。依他看,新店根本用不着郎君凑人气,识货的长安人不少呢。 虽说江二坐在墙边的马车里,离甜品屋有一段距离,但仍抵挡不住阵阵香甜,有股热浪将芳馨气息越带越远,将宣阳坊的西北角全部笼罩。 “真香啊!”江二不自觉的舔舔嘴唇,自言自语出声。 “在里面更香哩,许多吃食都是我叫不出名儿的。”青衫男仆不住地点头,绘声绘色地描述所见所闻,“有烤得金黄的点心,中间弹嫩外皮起酥,叫什么蛋挞。还有小圆球样的糕点,掰开里面有乳白绵绵的馅儿留出来,叫泡芙。还有白色四四方方的叫什么来的......” 江二吞咽口水,决定不碰这个话题,“嗯,你再去瞧瞧现在到几号吧。” 阳光越来越强,几近午时总算等到吃食,林林总总好几摞,但凡店里有在售卖的都拿了些。他暗喜,郎君和老夫人肯定吃不完,嘿嘿嘿,他总能捞着一二吧。 通过号码牌可以窥见开业第一天的繁忙,丽娘等人在甜品屋几乎没有停脚的时候。每当端起热气出炉的糕点去前台,嗷嗷待哺的人群蜂拥而至,像极饿狠了的狼。新店员见多几回也就麻木适应了,从未想到有一天生意如此好经营,食客争抢着把钱银送来。 对比之下,食肆的朝晨清静的许多,店员还能有空给甜品屋搭把手。然而午时一到,清闲时光一去不复返。 “早听闻过长兴坊有间食肆的名号,没想到开到我们坊哩!”有食客兴冲冲拿着纸单走进。原先他有一位长兴坊的好友,隔三差五便宣扬一顿本坊美食,什么片皮烤鸭卷、羊骨锅子、腊排锅子等,把他馋得口水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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