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要人怎么说? 意中人?人姑娘还没答应呢! “是的。”傅誉之颤了下睫。 确实没毛病,事实而已。 他不是她的意中人。 他从来就没走进过她心里,也不会有那么一盏灯为他而亮。 罢了。 扶峰把傅誉之所说的经过翻来覆去思索了半天,终于从只言片语中发现了盲点,皱眉看着傅誉之问道:“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啊。” 傅誉之已然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根本听不进旁人的话,也没什么力气去思考,喝了口水答:“不知道。” “从头到尾,都只有‘答应’二字,这答应的,到底是什么啊?”整个事件都透着一股魔幻感,扶峰觉着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但一时间也看不出是什么问题。 傅誉之不知道自己与杭有枝是否有误会,却认定自己是正确的,苦笑道:“自然是她与黄时雨的婚事。” “但杭姑娘就算要成婚,也应该会让家里人知道,不会这么快就定下来吧。”扶峰依然不解。 “应该。”所以他还要回杭家,再确认一下。 傅誉之放下水盏,抬眸见窗外天色不早,便要走。 少年起过身,“等下把钱带到听竹村。” “行吧。”扶峰应了,与羽京一同叹了口气,看着少年人萧索的背影慢慢消失。 突然很想哭。 …… 如果要离开非常非常喜欢的人,此生不复相见,只剩最后一天,你会怎么过? 对此,傅之之同学给出的答案是,照常过,一一告别,再默默离开。 傅誉之跟杭有枝一同回到听竹村,一路上很安静,风徐徐缓缓,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两人安静的原因不大相同,傅誉之是因为悲伤,杭有枝是因为劳累,却都误以为对方的原因与自己相同。 回到家,傅誉之照常去屋后砍竹劈篾,把竹子一根根码放好,将竹丝仔仔细细捆扎完。 扶峰和羽京将黄金万两,也就是十万两银票带来给了他,他又吩咐两人收拾好东西,备好马匹,戌时在村口等他。 接着,他又照常回去吃饭。 傅誉之一走到门口,就见杭有枝和杭无辛都坐在桌边,唠嗑顺便等饭。 杭有枝好像在跟杭无辛讲着去黄府的见闻,端盏喝着水,眉开眼笑,“我上次不跟你说过,黄府里有一个可以游船的大湖,今儿我去了又发现,他家居然还有个贼大的戏台子!” “啧啧,有钱就是好,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住上那种地方。”杭无辛感叹道。 杭有枝立马笑着安慰:“没事,咱也很快就能住上黄府那样的宅子了!” 傅誉之站在门外,自然是以为,杭有枝在说,她跟黄时雨成婚后,杭家人就都能住进黄府了。 其实,是杭有枝最近赚了不少钱,正寻思着买宅子的事儿。黄府修的漂亮,自然以黄府作为参照物。 杭有枝和杭无辛聊的投入,还是常晚云发现了一直呆站在门外的傅誉之。 常晚云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见傅誉之站在门外,呆呆的,立马笑着朝傅誉之喊道:“之之,站在门外干什么呀,快进来吃饭!” 一起生活的时间久了,常晚云和杭无辛也都知道,傅誉之是个好性子的,有时候还很可爱。 上次杭有枝“傅之之傅之之”叫个不停,傅之之这个小名,也就在杭家传开了。 常晚云见傅誉之乖巧,本就喜欢,又见傅誉之和杭有枝互有情意,便一直把傅誉之与杭有枝和杭无辛一般对待。 傅誉之闻声回过神,抬眸看到常晚云慈爱的脸,觉着很是温暖,便笑着点点头,走进了屋。 晚饭桌上,杭有枝和杭无辛接着热火朝天地唠着嗑。 “姐,等有钱了,我要换个书桌,我那屋里桌子不平,掉漆不说,桌板都裂开了!”杭无辛道。 杭有枝点点头:“行,我也想买个柜子,前日柜门掉了半扇……” 傅誉之埋头吃着饭,一直没说话,心越来越沉。 这是,已经在畅想嫁入豪门后的美好未来了吗。 确认过了,真的不必再问了。 常晚云身子弱,杭家的事情一向是杭有枝做主,说不定,一家人早在他去屋后砍竹子的时候,就商量好了。 他只是个外人,说起来,也跟他没什么关系,自然不必通知。 心绪低沉,以至于也没注意到,杭有枝接下来说到:“多添些东西,傅誉之房间,也要好好布置一下……” 众人虽也隐隐约约察觉到傅誉之今日有些不对,但太过细微,也就没怎么在意。 毕竟,傅誉之向来食不言寝不语,偶尔的一两句话,也是为了杭有枝。 但今日杭有枝跟杭无辛聊的正好,便忘了。 晚饭后,杭有枝照常跟王大娘和郑氏在房中议事。 傅誉之本想着,要好好跟所有人告个别,但又一瞬间丧失了勇气。 毕竟,这件事情太难堪,不太像他,九清峰第一,傅誉之。 况且,吃完饭后,众人便各自散开,王大娘和郑氏进门来拥着杭有枝回房议事,杭无辛收桌子出门洗碗,常晚云回房洗漱早些歇息。 只剩下他还坐在桌边,无人问津,就是多余的。 所以,他的告别,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可他又想着,至少要告个别吧,跟他心爱的姑娘告个别,虽然她从来没喜欢过他。 再看她一眼,最后一眼。 为他的梦,留下一个圆满的结局。 于是他细细地泡了一壶雨前茉莉香,杭有枝议事时总要喝点茶提神。 但泡的很淡,希望她今晚,能做个好梦。 傅誉之端着茶,走到杭有枝房门口。 房门没有关,暖黄的烛光落了出来,房内的场景也就映在了少年眼里。 杭有枝坐在床边,小几移到身前摊着纸张,王大娘和郑氏分坐在两边地上的小兀子上。 议事还没开始,杭有枝正捧着红烟给的红礼单垂眸看,王大娘和郑氏则在磕瓜子。 声音也很清晰。 “有枝,我跟你说啊,我七大姑的三表舅的堂妹的侄儿,我跟你提过的,二十岁就中了进士,那长的是一表人才,家里有点钱,就他一个独子,亲娘又死的早,我到时候安排你见见,你要中意的话,我也能给你牵个线搭个桥!”郑氏介绍道。 自杭有枝发迹,就不断有人要给她做媒,世人都爱富贵,倒也正常。 郑氏虽也看出来杭有枝与傅誉之互有情意,但想着人傅誉之住杭有枝家吃杭有枝家,看起来又没个什么钱,就一吃软饭的,杭有枝估计就是玩玩,没当真。 再说了,又没个三媒六聘的,作的了数?旁人怎么就不能争取争取了! “谢谢婶婶好意,但见就不必了。”杭有枝抬眸看向郑氏拒绝着,又垂睫看着烫金的红礼单,眉眼弯弯,脸颊微红,红唇轻扬,神态很是娇憨,语气也羞涩,笑道,“我有意中人了。” 还是郑氏启发的杭有枝,杭有枝突然就想到了这个更合适的词,来形容她和傅誉之的关系。 意中人。 他是她的意中人。 一个符合她所有意愿的少年。 单纯,聪慧又温柔。 会告诉她自己小时候在九清峰上喜欢和小兔子一起玩,会在下雨天背她回家,会在半夜给她蒸鸡蛋羹端水泡脚…… 就连最后一丝顾虑,也在那天糖水摊上,他答出“各有因缘莫羡人”时烟消云散。 至于旁的,也都不重要了。 所以,怎么会不确认,怎么会不相信呢? 她确信,他是她的正确选择,他是她的意中人。 也该考虑一下,通过考察期,转正了。 傅誉之站在门外,却觉着,那红礼单上的烫金过于闪耀,刺的人眼眸干涩。 算了,还是祝她和她的意中人,百年好合。 傅誉之苦笑了下,接着端着雨前茉莉香,进了去。 照旧,将茶壶悄声放到桌上,取过瓷杯,细细斟了第一盏,放到她手边。 接着坐到不远处的扶椅上,取过书,却在看着她。 还是开始议事了。 她工作的时候很专注,羽扇般的长睫微微低着,落下眼底一片清晰的阴影,红唇微微扬着,话语掷地有声。 他觉得,他可以看一辈子。 可是没机会了。 烛火微微颤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那杯放到她手边的雨前茉莉香,飘着的热气渐渐消散,差不多凉了,也无人问津。 刻漏快指到戌时了,他要走了。 傅誉之放下书起身,默默走到门口,又回头,喊了一下她的名字。 “杭有枝。” 杭有枝抬起眸,看向门口的傅誉之,“嗯?” 傅誉之笑了下,声音柔和,“我走了。” 最后一句话,当是道别了。 “嗯。”杭有枝点了点头,就埋头继续工作了。 然后,傅誉之就走了,身影消失在了房门口。 却不见,杭有枝讲了半天口干舌燥,终于注意到了手边的那盏已经凉透的茶,端起就是一饮而尽。 瞧她这忙的,都忘记喝水了。 不过这次红烟订购的新婚箱笼,也确实是笔大单子。 傅誉之最后要回房取剑,碰到了去厨房找水喝的杭无辛。 其实方才在杭有枝房中坐了那半天,他心绪也平缓了下来,就总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 又或者是还没死心,想要再抓住这最后一丝机会。 他看着杭无辛从房间里出来,径直走去厨房,还是跟着走到厨房门边。 “你知道,你姐有意中人了吗?”傅誉之倚在厨房门边,看着正站桌前提壶倒水的杭无辛,苦笑道。 由于这声音带着点笑,即使苦涩,落到正仰头灌着水没看傅誉之神色的杭无辛耳朵里,也就成了,炫耀。 我姐的意中人是你,这不是众人皆知的事儿,还要问我? 由于傅誉之有前科,杭无辛才不会让傅誉之炫到自己,于是刚咽下水,看都没看傅誉之一眼,漫不经心地就应了句,“嗯,知道啊,你不知道吗?” 傅誉之一听,就直接证实了是杭有枝趁他不在,跟家里人说了自己的婚事,唯独没通知他这个外人罢了。 瞬间心如死灰,低头默了片刻,就转身走了。 杭无辛喝完水放下瓷盏,看傅誉之站门边,很低落的样子,想着傅誉之可能是因为炫耀失败低落,结果脑海中又瞬间闪过今天晚饭时傅誉之也是这幅低落的样子,立马就察觉到了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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