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白衣映烛,容颜染上柔和,那双杏眼微微弯着,清澈如水明灼似火,额前的发在夜风中轻飘,俊美无边。 他身后,不远处,几盏荷花灯在轻波中浮沉,明明转转,沉静悠远。 杭有枝不由翘了翘唇角,高兴道:“已经实现了!” 接着将荷花灯放入水中,拨了几拨水,任其漂远。 如果时空可以相通,那么另一个世界的爸爸妈妈回来看她,一定很高兴。 因为她的身边,有他。 不会再孤单。 “嗯?”傅誉之扬了下眉。 杭有枝甩了甩手上的水,跟着解释,“我爹说九月份给我们办婚事。” 傅誉之闻言一笑,也将荷花灯放入河中,“那我的也实现了。” 他们都不再困于世俗,又与亲旧重逢满怀,却还要更圆满一点。 于是,愿望成为了彼此。 两人逛了会儿,然后回家。 “你爹都怎么夸我的?”傅誉之揽着杭有枝的肩膀,走在路上笑问。 看那唇角翘起的弧度,还有点小小的得意。 “嘁!”夜晚还是有些冷,杭有枝拢了拢衣襟开始嘲讽,“你怎么知道就是夸你的?” “那肯定啊,不然这么急着给我们办婚事!”傅誉之哪里是小小的得意,简直是得意极了。 看看,才几天,杭监察,拿捏! “哈哈哈——”杭有枝听了只想笑。 她爹昨晚是这样说的: “有枝啊,爹这几天想了,傅誉之那小子能拿出十万两,你们以后的日子应该差不了。” “身体没啥问题,干活凑合,看着是个能体贴人的。” “长的也还可以,生出的孩子应该好看。” “虽然比起你还是差了点,但入赘就不要自行车了。” “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要成亲了也没见着他家里人,但搞不好回京城去这事儿就不成了,算了算了,反正他说了没问题,爹这几日就张罗起来,早点帮你们把婚事办了……” 总结就是,遇到有钱傻白甜就娶了吧,结婚不怕小狗飞。 嗯,也是,怎么不算是夸呢? 哈哈哈哈哈—— 傅誉之不解,“笑什么?” 杭有枝笑的东倒西歪,但肯定不能把她爹卖个干净,于是小小地简略了一下,“我爹说,你能干活长得好,吃软饭就吃软饭吧,又怪可怜没人要,只能委屈委屈我了。” “……嗐。”小狗叹气,洋洋得意,“也算是夸吧。” “哈哈哈哈哈……” …… 接下来的日子就开始张罗婚事了。 杭良平去庙里算过,将成婚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初九。 两个月不到,确实仓促,但杭家没什么亲戚,傅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也就变得简单了。 而且,还没开始筹备多久,就出了意外。 那一日,杭有枝去外地巡视铺子,要第二天才能回来。 傅誉之没跟着去,留在家里辅导杭·准高考生·无辛。 大下午的,扶峰和羽京就火急火燎找上了门。 傅誉之将两人带进自己房中,关上门就问:“什么事这么急?” 扶峰连忙从怀中掏出信件递过去,“漠北军报。” 羽京在旁补充:“漠北使者不日抵达京城,薛大人让你赶紧回去,算算时辰,我们天黑前必须出发。” 前阵子中元节,羽京放完十几个河灯哭的稀里哗啦,扶峰坐路边陪他喝酒,还回忆说往年这个时候漠北都要搞事情。 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傅誉之把信看完,神色一凝。 “把织竹调来。”丢下这句,就坐到桌前写信。
第68章 没带媳妇罪 “家中有事, 归期不定,大婚之前,我会回来……” 杭有枝当天深夜赶回来, 本来想给傅誉之一个惊喜, 却发现人已经走了, 只留下这封信。 信是用剑压在他房间桌上的, 随之还有十万两银票在内,交代她筹备婚事。 杭有枝看完信,又在房内稍微翻了翻,发现傅誉之什么也没带走,就把之前她给他买的那套紫锦衣袍穿走了。 行,这很傅誉之, 赶着回家去,还要打扮打扮。 又转头去问唯一目击者杭无辛:“他走的时候怎么说的?” 杭无辛还在为家教老师考前跑路而惆怅, 将原话复述了一遍:“他走的急, 就说你要是有事或者想他了, 可以写信, 或者去京城找他。” “行吧。” 其实杭有枝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毕竟傅誉之留下了信, 留下了佩剑, 最重要的是,还留下了钱。 跑路了也不亏有木有(bushi)。 就是让她写信以及去京城找他是怎么回事, 她也不知道他家地址啊, 傅某之是不是傻。 很快,她就知道傅某之并不是傻, 而是有人。 因为他走后没多久,她就收到了信。 …… 傅誉之离开汝阳的那个晚上, 绕路去了杭有枝在外地落脚的客栈,却人去楼空。 错过了,也没办法,事有轻重缓急,只得继续赶路回京。 结果回到京城,又因为没带媳妇而罪大恶极。 方至府门口,就碰到了他娘谢缨。 谢缨出自将门,自幼随父兄从军,后嫁与镇北侯傅逸,常年随夫君在外征战,立下了不少军功,如今边境无事,还是喜欢练兵遛马,然后隔三差五带着老傅出门游山玩水,日子不可谓不潇洒。 一个功成身退的女将,要说有什么遗憾,应该是对子女的亏欠。 她有三个孩子,二女一子,都不能说是尽到了母亲的职责。 大女儿傅成仪出生时,年景还比较好,带在身边养到六七岁,才丢在京城交给叔伯看顾。 到了唯一的儿子傅誉之,可以说是打出生起就没管过,她一生产完就坐上了离京的马车,在路上坐完月子,就提枪上了战场。 基本上,傅誉之是由傅成仪带大的。 更不要说,几年后,漠北情形急剧恶化,成仪自请入宫,誉之被送上山,自此山遥水阔,她又如何不痛…… 可痛又有什么用,发生过便是发生过,人不能既要又要,她认了。 爱也罢,恨也罢,亲近也罢,疏远也罢,她认了。 而且,到如今,还能一家团圆,已是极好极好…… 于是后来有了小女儿傅圆圆,她和老傅痛定思痛,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童年,为了给自己一个拥有贴心小棉袄的机会,就是再难也要将小女儿带在身边养大! 结果,完整的童年是有了,小棉袄还是漏了风…… 那时在漠北,她和老傅都忙于军务,没时间也舍不得管教孩子,主打的就是一个有求必应无限溺爱——放养式快乐教育!然后,傅圆圆小朋友的童年就成了,逃学放羊骑马打架,领着一群小跟班,妥妥的女土匪头子。 但是,女土匪头子之所以成为女土匪头子,靠的不是武力值,而是,颜值…… 就这样,功课学的乱七八糟,打架只会花拳绣腿,文不成武不就,大家闺秀更是没救,回到京城后,不光惹祸依旧,还继续发扬自己的颜值优势,开始沉迷于收集各种各样blingbling的珠宝首饰。 反正就,现在有空了,一天打八百遍,耶! 也就傅誉之,还肯惯着傅圆圆这丫头。 但傅誉之又对谁不好呢? 她的这个儿子,对谁都好,便是对谁都疏远。让人亲近不起来,又放不下去。 她最为亏欠的,也是这一个儿子。照顾的时日几乎没有,分别的时日覆过半生。一直想要弥补,一直找不到机会。 主要她刚了大半辈子,又亏欠了大半辈子,就还是,不知从何弥补,也软和不起来。 年初傅誉之留在东州村居,又执意上递辞表,听说是为了一位姑娘。 她和老傅知道这事儿时,内心都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也不知是怅然多一点,还是痛心多一点。 他们都知道,他是伤了,累了,不愿再回来了。 那阵子他师祖路过京城,留在府中喝酒,说起傅誉之小时候的理想是像师兄一样,浪迹天涯,逍遥一生。 那么在后来的日子里,他是如何将老傅按回病榻上笑着说“爹你别逞强了在家好好歇着”,而后孤身前去漠北,又是如何拉着成仪的孩子云淡风轻道“小舅舅给你挣个皇位玩一玩”,接着杀众皇子夺位。 他们无从想象,也无从得知。 老傅每每都自责,是自己没用,才要让一个从未被赋予过希望的孩子来承担这些。 这么多年来,他们的儿子,是傅家的将,是大林的臣。 就是没有一刻,选择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那么在他安定好一切后,重回到幼时憧憬的那条路,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为人父母,如果没能做帆,至少不要成为浪。 都随他去了,无论是在哪,干些什么,又是与谁在一处,只要他开心便好。 不过她私心里,还挺想见一见那位姑娘的,她儿子这么多年来唯一喜欢的姑娘。 谢缨刚从校场回来,在府门口下了马,便远远见到三个少年郎自长街深处纵马而来。 一黑一白在后,是扶峰和羽京,一紫在前,不是傅誉之又是谁。 此次漠北一事,傅誉之要回来,她是知道的,所以也没多意外。 谢缨牵着缰绳站在马边,看着那越行越近的紫衣少年,眼尾不由扬了扬。 儿子回来了,她是高兴的,毕竟大半年没见着,是有些想了,也不知道他在东州过的开不开心。 可等到人行至跟前,翻身下马,她话到嘴边,又成了:“哟,知道回来啊。” 就很刻薄。 完了完了,话说到这儿估计就要没了。 按照经验,傅誉之一般会恭敬且礼貌地唤她一声“娘”,然后回屋去。 谢缨这样想着,设想中的一切却没有发生。 傅誉之站到谢缨面前,只挑了下眉,散漫一笑,“怎么,不欢迎?” 谢缨有些意外,愣了片刻,又想起什么,往三人身后张望。 “娘,你在看什么?”傅誉之见状问。 谢缨确认了后头没有跟着的马车,又回身看向傅誉之,“你媳妇呢?没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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