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在一场宫宴中对女主一见钟情,不顾众人反对,将女主强娶入宫。 此后二人遵循着误会-解除-又误会的曲折路径,虐得人肝肠寸断。而男主的每一个后妃,都是他和女主之间“纯洁爱情”的障碍。 当然,为了成全男女主那不顾世俗眼光、超越时代背景的伟大爱情,这些障碍最后自然都被物理超度,尘归尘土归土了。 而其中死得最惨的,还要属中宫皇后,别的后妃还会借着意外自动下线,但皇后是真正被男主用毒酒赐死的唯一反派。 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是女主入宫的坚定反对者,是传统制度的坚定捍卫者。 男女主之间此起彼伏的误会,背后无一不有她的手笔。 所以,全书的高潮,也是围观群众拍手称快的场景,就是恶毒皇后的奸计败露,被男主废为庶人,颓然饮下一碗鸩毒,七窍流血含恨而终。 “皇后之死是作者对封建制度的绝妙反击!”——某书评人的荐语如是说。 但在傅南霜看来,这篇小说简直逻辑混乱到令人发指。 那些被作者用各种手段除掉的后妃,看似是因为她们对女主下过毒手,罪有应得,但归根究底,不外乎是因为男主曾经宠幸过她们。 只要她们存在一天,就永远是男女主完美爱情上一道丑陋的伤疤。所以为了完满的HE,作者一定要把她们存在过的痕迹彻底清除。 傅南霜甚至觉得,书中的皇后妃嫔八成有现实生活中的原型,不然作者怎么恨得这么具体,又毫无逻辑。 但最为荒诞之处却在于,宠幸后妃这种事明明不是后妃自己能左右的,作者却把男主摘得一干二净。 那些惨死的后妃,与其说是作者对女主的成全,不如说是给男主的一场献祭。 真是疯的可以。 傅南霜略略分析,从时间线上判断,目前剧情应该才刚开始,今天是男主和皇后大婚的日子,而不久后,女主就会和男主在宫宴中相遇,就此开启一段残忍瑰丽的□□。 而她当下的身份,很明显就是书中那个死相凄惨的倒霉皇后。 虽然她没少发过类似于“地球赶紧毁灭吧明天就不用上班了”之类的牢骚,但当灭顶之灾当真找上门来的时候,她觉得这鱼先摸着也不是不行。 毕竟她现在的职级可是—— “皇后。” 这一声将傅南霜唤回了神,她下意识抬头,这才发觉房内如今只剩下他和男主段淞两人。 “朕要更衣。”段淞不耐地扫了眼这位呆头呆脑的皇后,起身对着她摊开双手。 傅南霜看得出来,他这是在等人伺候,但她猛然意识到一件很紧急的事。 一件明明显而易见,却不知怎么被她抛之脑后的事情。 虽说男主不喜皇后,但大婚当日,还是要圆房的。 经红绸反射的烛光,将段淞的脸,映出诡异的红。 傅南霜盯着那张扭曲的脸,意识到自己应该也是这副模样。 加热,融化,分解。 她觉得这里不像喜房,更像她的火葬场。
第2章 圆房 傅南霜很清楚,除了女主之外,男主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后妃,但这和他小狗撒尿似的到处留宿没有任何关系。 于他而言,后妃都是他的财产,圆房是义务,是责任,也是无伤大雅的一件小事。 就像挠痒痒一样,顺手而已。 而对于傅南霜自己而言,无非是睡个觉而已,不会少块肉,也不存在谁占了便宜吃了亏。 她在乎的,是圆房的后果。 因为知道原书的剧情走向,她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去当男女主之间的拦路虎。 一见钟情,行。 强夺臣妻,也行。 独宠一人,没问题。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若是按照原书的剧情逻辑——如果那玩意儿也能勉强称得上是逻辑的话,只要是跟男主睡过的后妃,结果都是死路一条。 所以今晚,她决计要逃脱圆房这件事。 段淞等了许久,都不见她有所动作,原本的一头纷乱的恼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入宫之前,难道没人教你规矩么?” 傅南霜还没想好应对之法,只能硬着头皮拖延时间。 “回陛下,规矩自是有人教的,但不知陛下说的是什么规矩?” 段淞见她神色迷茫,无知的十分坦然。 他抛出的冷箭,就像丢进了绵软的云彩里,噗的一声,激起一阵水雾,接着云彩便恢复了原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咬咬牙,“自然是侍奉君侧的规矩。” “哦,原来陛下说的是这等规矩。” 傅南霜随口应付着,脑子里依然不断思索着解除威胁的方案。 她身处皇宫之中,很难逃得出去,唯一的努力方向,只有让这位陛下自己主动离开。 可怎么样才能让他走呢? 把他惹生气然后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傅南霜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论是原书里写的,还是今日亲眼所见,段淞脾气不太好这件事已成定局。 她若是没把握好激怒的那个度,甚至都不用等到女主进宫,说不定自己今天就直接提前走完故事线了。 这男主虽然看上去像个青涩男大,但她万万不敢忘,这年头皇帝杀人可是合法的。 而她顾左右而言他的回答,在段淞眼里,带了些阴阳怪气的意味。 “都说弘文馆学士之女,明德守礼,仪态端方,如今看来,”段淞冷笑,“怕是没其他拿得出手的,只能用这些泛泛之辞,以讹传讹罢了。” 傅南霜第一次知道了这位皇后的出身,这一点原书中并未提及。 原书中甚至连皇后的名字都没明言,不过也没人在乎,“皇后”两个字不外乎是个符号,工具人反派不需要故事线,能背锅就行了。 “陛下说的是,妾还要多学些规矩,才能侍奉陛下左右。” 她继续倒腾着车轱辘话,在听者看来确实烦人,但好处是不费脑子,毕竟脑子还要用来干正事。 在不把段淞激怒的前提下,还要让他放弃圆房自愿离开,该怎么办呢? 男人究竟在什么情况下,才会主动舍弃到手的便宜? 啧,好像确实没有这种情况。 傅南霜瞬间觉得自己的在一条死胡同里试探。 自己的冷嘲没能在她身上看到成效,段淞不免有些疑惑。 他记得长姐曾说过,女子脸皮薄得很,最是怕人说丑,自己说她没有半点拿得出手的,她竟然脸都不红? 难道她真是个榆木脑袋,根本听不懂自己的嘲讽? “你究竟在琢磨什么?” 段淞终于看出,她似是在神游。只见她目光涣散,根本没有聚焦在自己身上。 傅南霜闻言,象征性地聚焦了一下。 “回陛下,妾在琢磨日后该怎么学规矩。” 马上又散了。 男主权力太大,不能轻易惹怒,如此看来,只能让他心生厌恶了。 可他讨厌什么呢? 傅南霜努力回忆着书中对男主习性的描写。 在那本破书里,十句有三句在描摹男主的霸道,三句在勾画女主的美貌,两句在书写女配的阴谋,最后剩下的两句,基本就是在一些口口的边缘试探。 男主恶心什么傅南霜不知道,她看完书之后倒是挺恶心的。 傅南霜破罐破摔地想,不如直接把这故事将给段淞听,让他也跟着一起恶心算了。 也算原汤化原食。 “你——” 她这副软硬不吃的态度,段淞当真始料未及,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斜睨着她,胸中憋着一口气。 他身边的人,要么曲意逢迎百般讨好,如那些宫人内侍,要么硬气驳斥吹胡子瞪眼,如那三个没眼色的宰相。 谁像她这样啊? 段淞觉得,她就像躺在在岸上的一条半死不活的鱼,当你觉得她可能已经死透了的时候,她又会时不时扑腾两下。 然后继续半死不活。 “陛下息怒。” 傅南霜嘴上敷衍安抚,内心甚至隐隐开始期待,这种程度的激怒是不是刚刚好? 这也算歪打正着了吧?他应该不想搭理自己了吧?是时候该拂袖而去了吧? 段淞的脸色则愈发难看。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这位皇后,居然在偷笑。 虽然只是眼角划过的一道细微的弧线,但他生在宫廷之中,这半年又与政事堂那几个老狐狸打得有来有回,最是会察言观色,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难道不知自己的处境吗?现在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你笑什么?” 这回轮到傅南霜愣住,自己笑了吗?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 可能在某个瞬间,她确实有那么一丝的雀跃,但她并不是喜形于色的人,这点心理活动还能被他看出来? 故意找茬的吧。 “妾...心中欢喜。” 说出这句话的时刻,傅南霜是真的心情不错。 因为她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一个绝妙的,能恶心到这位高贵逼人的天之骄子的主意。 段淞还以为她会狡辩两句,没想到竟然直接承认下。但她的坦然,并没有让他出一口恶气,反而更觉得憋屈。 “你欢喜什么?” 她凭什么欢喜?谁允许了? “能窥得天颜,自是喜不自胜,”傅南霜得体地笑了笑,“但是,妾有个不情之请。” 段淞怀疑地眯起眼,不知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片刻点头,抛出冷硬的单音节:“说。” “妾要如厕。” 傅南霜说完,觉得似乎有些生硬,又紧跟着找补了半句,“还望陛下应允。” 小言女主们向来精致、美丽、纯洁、脆弱,像个精心捏制的琉璃摆件。 什么美德都有,就是没有五谷轮回的功能。 琉璃貔貅。 但是傅南霜有。 这可以成为她的武器。 “什么?”段淞其实听见了,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这位皇后淡然笃定的神色,和她刚刚说出的粗鄙之语,实在是显得格格不入。 嗯,应该是他听错了,皇后虽说容色一般,好歹也算大家闺秀,还不至于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人有三急,妾今日应当是吃错了食物,伤了脾胃,现下——” 傅南霜装模作样地捂住下腹,难耐地扭动着身子,“腹痛难捱,妾原本已经忍了许久,不敢离开,生怕陛下来时不能恭迎圣驾。但如今实在忍不住了,还望陛下见谅,许妾稍去排解一二,再来侍奉陛下。” 段淞确定了,他没听错,是他想错了。 这位皇后确实是没有半分羞耻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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