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越泽甚至还未站稳身形,便立刻被自家夫人又拉进了后院,他踉跄了两步,疑惑道:“夫人,你这是…?” “嘘。” 虞鸢压低了声音,警惕地看了眼前厅的情况,接着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拉低了些,出口的几乎只剩下模糊的气声。 “不要答应他的任何话。” “为什么?”齐越泽也有样学样,二人凑在墙角边窃窃私语。 “他刚才威胁我,”虞鸢有些委屈地瘪起嘴,“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你赶紧把他打发走吧。” 齐越泽却依然有些犹豫,“可他说宫中有要事,我们若置之不理,岂不是有可能违抗君命?” 虞鸢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微皱了皱眉,但依然没有松口。 “但宫里有事应当找你啊,为什么会来找我呢?我看这人凶神恶煞的,说不定是个土匪呢,用这种借口可能就是为了将我骗走的。” 齐越泽却摇了摇头,沉吟片刻后,语气也多了几分凝重。 “夫人,他在此刻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岭南,应当不会是骗子。况且我觉着,他说有宫中要事要寻你商量,有可能是听闻了你治疗时疫的本领,而宫中的某位贵人碰巧生了些疑难杂症,所以这才想让你去看看。” “宫中的贵人?”虞鸢咬着下唇沉思,片刻点了点头猜测着,“可能是某位后妃娘娘?” “对啊,确实可能如此的,”齐越泽握住她的手,语气温和地安抚着,“还是去听一听他究竟是怎么说的,也不要贸然拒绝人家,若是当真误了事,那却是我们的不是了。” 虞鸢虽仍心存怀疑,但也算被他说服了一半,便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去同他说吧,他凶得很呢,我才不想理他。” 齐越泽笑了笑,“好,我去。” 黑衣人老四见二人偷偷摸摸地进了后院,像防贼一般防着自己,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恼意。他跟在陛下身边这么些年,便是金吾卫大将军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什么时候受个这种窝囊气。 他已经有些不耐烦,若不是为了陛下的龙体,他早就将这家的桌子掀翻了。 正在他盯着桌案上的册子手痒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人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让阁下久等了。”齐越泽一脸歉然。 “唔,还好,”黑衣人见他认错态度还算好,对方又好歹是个经略使,便暂时按下了心中不满,“不知贵夫人考虑得如何啊?” 齐越泽心中一转,轻笑了笑,道:“我家夫人毕竟是个妇人家,胆子有些小,若有些冒犯之处,还望多包涵,只是不知,宫中有何事要寻她呢?” 黑衣人面色一凛,“此事乃是机密,只能告知她一人。” 齐越泽微蹙眉,“连我也不能说?” 黑衣人摇了摇头,毫无宽限的余地,“齐经略使请见谅,毕竟事关重大,多一个人知晓,便多一份隐患。” “这…” 齐越泽犹豫回头,看向屏风,却见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对着他左右摇了摇。 “可若是我夫人不愿呢?” 黑衣人本有些不耐,忽想起自己离开前长公主的嘱托,遂便准备勉强一试。 “此事乃是皇后殿下的懿旨,贵夫人若是执意不从,齐观察史…您也在朝为官,想必知晓后果吧。” 虞鸢听见了“皇后”两个字,微愣了愣。犹豫片刻,随即主动走出了屏风。 “可是皇后殿下有恙?” 黑衣人面不改色,“虞夫人想好了,仆才能如实告知。” 虞鸢在袖中握了握拳,掌心早已被汗湿,指尖也在肉中掐出了几道深深的痕迹。 她当初离京之时,就没想过要回去,但若是皇后当真有了什么重病,她作为医者,也绝不可能见死不救。 “我想好了,你说吧。” * 赟京。 “王爷,这是…传回的信。” 侍者小心翼翼地双手碰上了一根竹管,却不敢抬头去看对方的神色,直到感到手上一空,便立刻后退了两步,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了立柱的阴影后。 他听见了对方将竹管拆开、又将折好的纸张缓缓摊开的声音,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每当王爷收到那位的来信时,心情似是都不怎么好。 要么将信撕得粉碎,要么将手边的笔砚甩到地面,总之是怎么撒气怎么来。 今日不巧,轮到了他当差的时候,那位竟又来信了,他也是运气不好,还不知王爷又会气成什么样呢。 “哈,他竟然回来了?” 侍者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正有些腿软,想要跪下求王爷息怒来着,可腿刚弯下去一般,却突然反应过来。 王爷好像…还挺高兴的? 他正在疑惑中,却听王爷语带欣喜地吩咐了句:“快去将何先生请来!” 侍者闻言,忙应了声是,便匆匆离去。 半晌,一位长须广袖的中年人,随着侍者的指引,跨入了房中。 可这人却并未对王爷见礼,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颇为熟稔地叫了声:“段兄。” “何先生快入座。”段元啓倒也并不恼,满脸笑意地将他迎到自己身边坐下,同时对侍者使了个眼色。 侍者腿又是一软,忙退了出去。 “段兄今日,是有大喜事啊。”那位何先生捋了捋长须,对着祁王不卑不亢,闲谈似的。 “何先生神机妙算,确实是有喜事。”段元啓用目光指了指北边,目光之中意味深长。 “哦?” 何先生手上的动作稍顿了顿,随即半闭着眼掐算了起来。片刻,他猛地睁眼,看向侧边的段元啓,亦扬起了眉梢。 “王爷,果然是您的天机星入了命宫。” 段元啓闻言更是激动,“何先生,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可以…?” 那何先生沉吟片刻,随即摇了摇头,如今尚不是最好的时机,不过王爷可以先准备起来。” “您说的准备是指?”段元啓面露疑惑。 “凡成大事者,必要先得民心。”何先生又捋起了胡须,一脸高深莫测道。 “得民心?”段元啓轻吸了口气,蹙眉咂摸着这三个字,“先生的意思是,我要先在民间制造些威望出来?” 何先生却是一笑,笑中颇有几分深意,“威望这个东西,向来是对比出来的,别人强了你就弱,可别人弱了,你自然就强了。” 段元啓双眼一亮,也不顾身份差别,对着他拱了拱手,“先生果然高明。” * 这几日里,傅南霜见着段琉和吴相先后寻来了几位神秘的名医,他们都隔着床帏给段淞诊了脉。 不论这些神医男女老少、出身如何,得出的结论倒是出奇的一致。 床上躺着的这位贵人中了奇毒,但又和他之前服下的解药的药性刚好相冲。两者在他的体内互相对抗,各自占据了半壁江山,所以他醒也醒不来,死又死不掉。 当然,这死不掉是暂时的,毕竟只要那毒还在他体内一日,便有一日在蚕食着他的心脉,昏迷久了,体质只会原来越差,到了最后,这等毒药与解药的平衡就维持不住了。 而至于这维持的时间能有多少,他们给出的说法倒是不尽相同。 有说几个月的,还有说上十年的。 但更紧迫的问题在于,今年科举的省试已然临近,省试之后便是殿试,到了那个时候,如果段淞还不出现,这事儿只怕也瞒不下去了。 所以留给他们将段淞救醒的时间最多还有两个月。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就要变天了 傅南霜也说不上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虽然她不想留给段淞打工,但也确实没盼着他去死啊。 正当她望着远处的湖面发呆时,却听身后传来得一句。 “老四传信回来了!那位虞夫人不日即将抵京。”
第52章 女主 今日是虞鸢进宫的日子, 傅南霜其实自前一天晚上开始,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紧张得倒像是在迎接一场决定人生走向的大考。 毕竟之前的宫宴上出了那么多次岔子, 这次即便看上去已经是铁板钉钉,但说不准又会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让她失望。 这个剧情走向, 难说得很。 她半是焦虑、半是期待,也不知是究竟何时才迷迷糊糊睡去。但恍惚在天刚亮的时候,便又惊醒了过来。 这回倒不是因为紧张,只因她的个人专属墙角社又开始营业了。 “哎, 你听说了吗, 最近外面有首童谣, 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是不是那个‘娘是娘, 爹非爹, 稀里糊涂凑一家;媳妇骗, 儿子偷, 家业全给了硕耗虫。’” “哎哟,你可小声点儿吧, 知道就行了,哪还敢在这儿念出来呢。” “我以前也听说过, 说是…”那人说到一半,又将声音压低了不少,“…说是咱们陛下, 并不是璟帝的血脉。” “我也听说过, 别说咱们陛下了,就说先帝吧, 她的皇位都可能来路不正呢。”另一人的声音也被带着低了不少。 “就是说啊,璟帝就算再怎么爱重她, 也不至于会将江山拱手相让吧,当年他驾崩的时候,也没有旁人在身边作证,那可不是先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若是陛下是璟帝的血脉也就罢了,如今好歹也算将这差错修补了回来,但若陛下的生父其实另有其人,还有人说是吴…啧啧,总之一言难尽啊。” “要我说啊,当年先帝继位之后便将祁王送走,只怕就是因为心虚呢。” “可你这么说也不对啊,陛下后来又把祁王接回来了,这总不会是心虚吧。” “你傻啊,这件事儿你得反着想,陛下说不定就是因为怕别人说他心虚,所以才将祁王接了回来,还对他百般敬重,不这般做给别人看,只怕流言早就压不住了,还用等到现在才传出来吗。” “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傅南霜皱着眉将他们的对话听完,虽说她对所谓的正统皇权没什么兴趣,但心中多少有几分不适。 在如今这个时机,这种传言突然在民间兴起,绝非偶然,背后必定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 而这个人甚至不用多想,能从其中得利的人,也只有那么一个。 所以段淞昏迷的事应当还是暗中被传出去了。而宫中和那位得利者有关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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