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他手指偏凉。宋言这时竟喟叹几声。 宋敛不可思议的抬眸看她小脸。 不待看清,竟觉手上一紧,是被宋言无意识的一把攥住手指,摁倒了滚烫眼角。 此时他的手心里,除了跳动滚烫的血痣,还有宋言沾了泪水的脸颊。 宋潋可以肯定,他只怔了一瞬,就痛快的将手抽了出来。 力道之大,生生将宋言带到了床沿边上。 此时那粘在掌心的湿意,竟叫他觉得比那血痣还烫上许多。 皱眉撇她一眼,又立刻将目光瞥向别处。 因他方才动作太大,叫他一带,宋言已是半爬在了床边。此时领口散的更开,半个肩背都露在空气中。 宋敛忽然觉得有点气闷。 更加憋屈。 脸黑了一半,直直站了片刻才又面色平静转回身子。 目光只落在宋言脸上,大手猜测着位置将她托起放回床榻中央。 垂眸扫一眼,看准了位置,又快速将她衣领拢起,相较刚才,一番折磨之下,手指当真好使了些。 待将衣扣尽数扣好,手指停了一停,还是顺道抓起一旁被角抹了一把宋言满脸的泪珠。 起身退开两步,缓缓吐出口气,没在回头推窗翻身而去。
第6章 花妖 以至深夜。 砚川摊在屋里喝了许久的茶水。见宋敛终于回来,放下手中茶盏,支起身子笑道:“呦,回来了?这大半夜的做什么去了?也不带着我!” 宋敛看他一眼,暂且不太想说话。脱去外衫随手搭在椅上,先给自己斟了一盏茶。 “茶都凉了,叫见柳给你从新蓄一壶。” 好似没听见他的话,只仰头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 “宋敛,你黑着个脸做什么,到了这处谁还烦你了不成?” 冷茶下肚,燥热之气散去些许,宋敛抬眼看他,“宋言被埋了血痣。” “血痣?!当真是血痣?” 砚川奇的睁大了眼,“怎么会,她现下一界凡身罢了,怎会招惹了妖物缠身。难道说…” 宋敛摇头,“不必多想,先去趟夏家看看再说,妖物大概就在那处。” 侧目看向身后,又道,“见柳,去取套夜行衣来。” 待见柳捧了一套玄色便衣进来。看着宋潋退下长衫,三两下换上,砚川连忙从矮塌上爬起来。 “我与你一起,可快些去。要不然她小命呜呼,白费我们这般周章。” 长腿刚一跨出门槛,便漾出一阵青色云雾,瞬间化成一只小雀从青雾里钻出来跟在宋敛身侧。 “我化个鸟儿随你去,就省的换什么衣裳了。不过你莫要艳羡,我毕竟不是常人…” 宋敛撇他一瞬,只道:“你这雀儿倒是变得愈发熟练。” 此时天已黑透,不着灯火之处难见脚下之路,宋敛一身黑衣直接隐身了一般。 到了夏家院外。脚步站定,环视一圈却不见蹊跷。鼻间轻嗅几息才察觉到一丝妖气,宋敛长指凌空挥动,几丝白光划过一瞬,就见整个夏府上空,霎时间都飘起一层淡淡黑雾。 “没错了,就在夏府里头。” 砚川扑棱着翅膀落在他肩上,又道:“还好还好,这就算有了头绪,嘶…白日过来可没觉出什么。这妖物竟有些道行。” 宋敛点点头没有说话,四下里环顾一周。 目光停留,看准一颗粗壮槐树。借着树干高大,几个翻身跃到了墙头。 “宋兄身手真是利落!真是英武!想当年…” 宋敛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斜睨一眼扑棱着翅膀的砚川,冷声道:“且闭上你的鸟嘴。” 砚川心里偷笑,连忙道,“我闭嘴我闭嘴,咱且小心别碰上了护院的。” 不等他说完,宋敛已纵身一跃,轻巧落进了夏家院内,很快被夜色掩去了身影。 随着黑雾越来越浓,意味着离着妖物也越来越近。 循着黑色雾气,两人一路来到一间耳房外,就见整间屋子都被黑雾笼罩着。 “就是这了。” 砚川扒在宋敛肩上小声说到。 宋潋敛首,微不可查侧身贴到窗边。 夏天炎热,窗子从里支了起来。窗里,两个姑娘正坐在床上说话 一个身着碧水衫子的少女,眉眼清丽,端庄之下透着一股冷意。是夏家姑娘夏云。 另一个,一身艳黄衣裳,身姿纤细娇柔,正是那妖物。细看之下,竟与夏云长得四份相似。 “花妖?”砚川小声询问。 宋敛点头。 “既是花妖,那就好说了,找到她真身取她汁液喂给宋言就好。这妖物真身定在他们夏府园子里。宋敛,当下不是斩妖的时机,走吧,先去找它真身,宋言可等不得!” 宋敛自知关键,早退开身子,往夏府园子里去了。 园子不小,花草树木自是很多。但不过片刻两人就停在一从福寿草前。 实在是因为这福寿草长得势头太好,叶大肥厚,色泽浓绿,黄色花朵开的又大又艳。比之正常的福寿草高大繁茂了两倍还多。 一瞧就不正常。 “好邪气的花。好重的腐臭。” 青雾散开,砚川摇身一变,回了人形。说话间迅速抬起衣袖掩住口鼻。 宋敛一回想方才屋子里两个颇为相像的人,大概明了了花妖的目的。 “哼,贪心的邪物。” 砚川听他这话,不经细想,这时也反应过来,立时惊讶道:“这妖物好大的胆子!当真不是什么好花!” 宋敛没在言语,只目光微转,直直盯向旁处的一从小福寿草。 只见那丛花枝格外细弱,在他目光之下,花枝竟渐渐颤抖起来,直抖了好大一会,见顶不过去,才出了声,“可、可不要一棒子打死,咱们也是福寿草,可咱们从没想要干坏事,也没干过坏事。” 砚川听见这番动静挑了挑眉,弯腰盯向那从细弱福寿草,笑道:“也怪这妖物邪气重,竟叫我差点没看见你。” 小花有些不忿,“…我原想着也能躲过一劫来的…” 俞想俞气,索性也叫发现了,便有了破罐子破摔想法,“即叫你们发现了,要拔要烧随便吧…” 语气凛然,再说下去怕是就要骂人了。 这时却听宋敛淡声道:“你与我无冤无仇,何故要将你拔除?” 那小花细弱的花枝顿时一个机灵挺直了腰杆,“大人此话当真?!” 宋敛点头,“我住在宋司空家里,若这邪物有何异动,你能及时告知的话,我不仅不伤你,还能送你些养分。” “尚可尚可!她每日作威作福,将我养分全抢了去,满院子的花草树木都要叫她欺辱,大人放心我必定将她看管紧了!” 本以为大限将至,没想到躲过一劫不说,还能得些好处,小花妖此时兴奋的有些颤抖,相较方才害怕时的抖动,竟还要热烈三分。 宋敛有些好笑的道了声“甚好。”不在理她,又看向那壮硕的福寿草。 目光几个来回,定在了最为壮硕的一朵花上,利落的伸手掐下,又迅速调转花头,叫断枝朝上,避免了汁液滴出。 “走吧。” 砚川点头,“动作得快些,千万不能过了救治的时辰,只是她现在应该昏睡不醒着,如何叫她乖乖喝下去?” 说着身形幻化变回小雀儿,紧跟宋敛翻过了墙头。 宋潋迎着夜风皱眉想了许久。终于道,“捏开了嘴灌进去就是。”
第7章 给我喂的什么毒? 夏云最烦睡得不好,尤其最近开始,每日睡了也依旧觉得有些疲惫。此时坐在福菱屋内与她说着话,心情也不顺畅。 福菱屋中有一漏壶,滴答滴答的水声清脆,回声却绵长,尤其在这蝉声躁动的夜色里,显得更加恼人。 此时夏云睨一眼那漏壶,不耐烦的对福菱冷声道:“你总把它放在里间儿做什么?吵都吵死了。还不够心烦吗?” 黄衫的姑娘被她凶了却也不恼,只眼角一挑,轻笑道:“夏云你不懂的,我就是为了听这声音才将它放在屋中。我与你说啊,从前我没有肉身苦的很,我多想尝尝人间滋味,体会朝夕?对你们人类来说最稀疏平常的东西却是我最渴求的。在你听来这声音是糟乱之音,在我听来,这是朝夕之音,何其美妙。” 她说着缓缓起身,走到窗前。 窗下是摆放整齐的茉莉盆栽,正值花季,香味扑鼻。 却永远只是棵茉莉。 素长的指伸出窗外扯下一片嫩叶,叶片拈在指尖搓碎揉烂,鲜嫩绿汁顿时散发出一阵淡淡清香。 “夏云你瞧,它也会疼,可它不会说。” 夏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倚在窗前出神,就见她又忽的转过身来,直直看向自己眼睛。清脆道:“再有几日,我就成了真正的人了!” 那双看着她的眼睛里透着奇异的兴奋,粉白的脸颊也渐渐飞起一丝红晕。 “我要时时刻刻听着漏壶的声音,直到我肉身彻底成型。” 夏云平静看她,自是不能理解她的喜悦。她甚至在夜不能寐时也会质问自己,堂堂忠义爵家的姑娘,为何与妖魔为伍。做了…那些事情。 现下看着福菱激动地样子,她心中不安,愈发觉得烦躁。“福菱,为何你的样子总在变化,每月与每月长得都不一样。” 福菱原本笑着,但听她提问,神色一紧,连忙几步回到床前坐下,牵起她的手凑近了她柔声道:“自然是要一点一点改变的,这没什么稀奇,我最终会成为最好的样子,肉身铸成,妖力充沛!只要你帮我!夏云,像我帮你一样!你让宋言死,我绝不让她活。顾玉清就是我们的。好不好?” 夏云听她提到顾玉清,立刻皱眉,正要不悦开口,就听她连忙又道:“你的!是你的顾哥哥。我是帮你的。顾玉清是门好亲事,我会帮你促成。日后你们成亲,我还会帮他平步青云官路畅通,你将来就是最体面的顾夫人。夏云,我知道你痛恨宋言,她在夺你所爱。可今天她就活不成了!只需一晚,血痣攻心,神仙也救不了她。” 夏云忍不住眨了眨眼,方才还有几分动摇的心在这一刻又变得平静。 眼神渐渐冷下来,片刻之后,重新沉声道:“福菱,我也会帮你的,我们是朋友,是同船而渡的朋友。” 一字一句,像在宣誓。 福菱眼中闪过笑意,又握紧她的手,接着道:“夏云,当务之急,还是给我弄到身契,日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跟你出去了,我给你当贴身的丫鬟,任谁都不能在压到你头上。” 夏云眸光闪烁一瞬,笑着点头,“我父亲最近几日太过繁忙,朝中不太平,他已经连着几日宿在宫里了,等他回来歇歇,我便去询问,叫他快些帮我…” 话音未落,却见福菱忽然脸色苍白身形摇晃,不过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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