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盛婳没想到他都这副醉醺醺的状态了,竟然还跑来找她。 估计是他的助理也拗不过他, 这才把他送到她这来。盛婳心想,手上一边扶着站都站不稳的醉鬼, 一边任劳任怨地往小区外走去: “已经很晚了, 我让谭峰送你回去,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江见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不愿意往前走了。 盛婳正疑惑,却听到他沙哑至极的声线: “你跟黎霂是假的吧?” 不等她回答, 他便笃定道:“你知道我会在生日宴上干什么。” 江萄给他打电话祝他生日快乐,言语之间却总是支支吾吾,直到她旁敲侧击地问起盛婳有没有跟他说什么的时候,江见就有预感到不对劲了。 盛婳沉默,原来这人还没醉得彻底啊。 “为什么?”江见低头看她,目光很有些心碎: “是我哪里比不上他吗?你宁愿找一个比你小八岁的男生做戏,也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盛婳叹了口气,也不管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清醒,开门见山道: “因为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听到她的回答,江见却自嘲般低笑了一声: “曾经我也是像你这样想的,我们只做至交好友,只做合作伙伴,不好吗?可是时间一久,我发现我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无私。如果我不迈出这一步,我只会把自己憋疯。” “婳婳,我喜欢你。从你高二那年第一次帮我打掩护,我们有了交集之后,我就控制不住去留意和你有关的一点一滴,追随你的身影,但从来不敢让你发现。” “我们再次重逢的那场宴会里,你能主动来找我搭话,我其实很高兴,高兴得不得了,特别是当知道我是第一个加盟你公司的人的时候,我总以为陪你到最后的人也可以是我。” 像是陷入了回忆里,江见的声音不由自主带上了些许雀跃,随后又低落下来: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贪心的,能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你身边,我应该知足了,但我总是忍不住去设想那点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你会不会也有一点喜欢我。” “我想在大家问起的时候能够大方承认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想在你去到哪里的时候能做那第一个知道的人,我想在你笑着看着我的时候可以正大光明地拥抱你。” “江萄说得对,我就是在赌,赌你会不会因为这么多年交情而答应跟我试试……可我没想到你知道后,一点让我前进一步的余地都不肯留。” 盛婳心情很复杂,她其实也没想好如果不和黎霂假扮男女朋友,而是和江见摊开了讲之后,两人该怎么相处。 她酝酿了半晌,最后也只是道: “感情这件事强求不来,对不起,江见,我不喜欢你。” 她的语气那么决绝,像是严寒冬日里兜头泼下的一大桶冰,冻得人无法呼吸。 江见不说话了,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 路灯投下柔和的光芒,一两只盘旋其上的飞蛾不遗余力地撞着滚烫的灯壁。 再开口时,他的声线多了一点闷闷的鼻音,却还是固执地问: “你不喜欢我……是因为你喜欢黎霂吗?” 虽然猜到两人是逢场作戏,江见却也不敢保证盛婳真的对黎霂没有心思。 少年人总是有着能够轻易吸引单身女人的资本,更别提黎霂长得好,性格好,风华正茂,眼神里更是掩饰不住对盛婳的喜欢。 江见已经三十岁了。虽然他有黎霂没有的财力和阅历,但同时这也是盛婳不缺的东西。 年轻是黎霂最大的优势,江见知道自己在这一点上毫无胜算可言。 盛婳皱了皱眉,否认道:“我谁都不喜欢,只喜欢我自己,行了吧?” 她虽然已经二十八岁了,但好歹事业有成,有房有车,能够满足自身的精神物质需求,不需要爱情再来锦上添花,她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一段感情的开始虽然是甜蜜的、愉悦的,但一旦走到最后总会扯到婚姻大事,而且大都会落得不欢而散或是相看两厌的下场,等到激情退却、需要抽离的时候又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 有这个精力,她用来多谈几个项目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去踩这趟泥坑? 盛婳很清醒。爱情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它可有可无,她作为现代人的二十多年人生里没有出现过这玩意儿,如今生活照样过得美滋滋。 所以她虽然对无法回应江见这件事感到抱歉,但她不认可江见说这话时表达出来的深意,就好像她一定得找个人喜欢一样。 晚风呼呼吹过耳边,江见酒醒了大半,他看着盛婳冷硬的表情,心头也涌现了几分懊恼: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宴会前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被他揉得乱作一团,江见的唇角动了动: “……我只是在害怕你会因为这个原因和我拉开距离。” 盛婳心头稍霁,语气也不像刚才那样紧绷: “我不会的,我不喜欢比自己小的男生。” 余光瞥见江见的眼神似乎亮了一瞬,像是小狗见到了被收留的希望,盛婳又慢悠悠补充了一句: “当然也不喜欢比自己大的。” 江见无形的耳朵又耷拉了下去,唇抿成一条微微下陷的线。 真奇怪,往日的他骄傲得像只高贵的缅因猫,这会儿在她面前又变成了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盛婳倒是很少见到江见这么挫败的姿态。她感到稀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就是这两眼,江见忽而像是窥见了一丝曙光,视线与她在半空中相撞,他一字一顿道: “我不会放弃的,从今天开始,我会正式追求你。” 他不想再做把爱意深藏心里的笨蛋,他要大大方方地向她展露他的喜欢。 盛婳心里一咯噔,因他这分外认真的神态,感到一丝微妙的熟悉感。 这样的情节好像已经在古代世界里上演过一遍了。 司无咎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但最后是什么?两人的约定被漫长的距离消磨得只剩下不咸不淡的信件来往,从一开始她的顾虑就是对的。 盛婳之所以能在现代世界里设立起这么大一个公司,与她前瞻的认知和周全的考虑是脱不了干系的。在做好一个产品前,她会反复地去试验、评估它可能带来的潜在风险,确保安全质量再做下一步规划,一开始就不合格的设置会被她毫不犹豫地剔除掉。 江见跟了她这么久,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而他现在就是知道,也要不管不顾地试一次错。 或许……只有他在她身上狠狠栽了跟头才会死心。盛婳自觉已经提醒过他了,他不听的话,她提醒再多遍也没有用。 随他去吧。反正这一次,她是不会心软了。 把江见交给因为等太久而过来找他的谭峰,盛婳看了一眼夜空中无声闪烁的星星,原路返回了自己的公寓。 这一天折腾下来,她也疲惫得很。细细卸完妆之后,她整个人已经昏昏欲睡了,只能潦草洗了个澡。 然而,等到坐在镜前做完例行的护肤流程,盛婳的困意又莫名消失了,她开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古代世界的那些记忆了,最近却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这两天突然间有了烦恼,她会在一些一闪而过的瞬间想到那个世界的某些人。 也不知道她在现代世界里过了五个月,古代世界又经历过了多少年?那些她在乎过的人现在都过得怎么样?已经垂垂老矣了吗?有没有幸福美满地度过余生? 盛婳无从知晓。 不过她虽然感到惆怅,但也只是很细微的情绪,不会像几个月前一样闹得整个人浑浑噩噩了。 手机屏幕被她摁亮,时间刚好从23点59分跳到了第二天的0点,盛婳索性不作他想,赶紧上床睡觉。 房间里灯光全熄,月光从窗边的轻纱透进来,照在光洁的瓷砖上显得愈发温柔。 盛婳闭着眼睛,却还是没有睡意。 她烦躁地翻身,脑子里一会儿是明天去公司该怎么面对那些员工,一会儿又是如何抵御江见的攻势才不那么伤及情分,这样弯弯绕绕的思绪像只烦人的蚊子一样扰得她难以入睡。 所以当一声“嘀——”的电子音在纷乱的脑子里突兀响起的时候,盛婳还以为这是幻觉。 不过很快,她便发觉不是了。 “系统更新完毕!” 盛婳听到这道熟悉的电子音,腾地一下从床上鲤鱼打挺地坐起来: “系统你回来了?” “我其实一直都在的,宿主。” 盛婳很不解:“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为什么你还没跟我解绑?” 脑海里的系统人性化地叹了口气,这是盛婳第一次感受到它的无奈: “我一直没有告诉宿主,任务有五年的后续考察期。当初让你以魂体的状态停留的那三天里,我自认为已经修复完了所有的bug,就放心让你走了。却没想到,天命之子在这段考察期里,命格崩塌,出现了早衰之象。” 天命之子当然是指的祁歇。黑暗之中,盛婳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 “发生什么事了?” “他开始怀疑你的消失并非自然因素,试图破坏自己天命之子的命格,将其变得与他前世一样残缺不全。”系统再次叹息: “他真的很敏锐……知道你重生之后更改的决定都与他有关,进而猜出你在尽力避开他上辈子的遭遇的意图,便开始通过这个方法向世界意识发出威胁。” 盛婳暗自心惊,渐渐有了不详的预感:“……怎么个破坏法?” 系统却反问道:“宿主还记得这一世的祁歇与上一世比起来,最直观的差别在哪里?” 残缺不全……最直观的差别…… 盛婳细细想了好几秒,心头蓦地划过一个令她颤栗不已的念头—— 断指。
第94章 回去 系统用沉默肯定了她的猜测。 ……祁歇真是疯得不轻。 她已经刻意不去想他了, 他倒好,再一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竟是以这样血腥而蛮横的姿态,不由分说撕开了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平静。 盛婳怔愣地望了好久地上铺洒的月光,说不清心头是什么样的情绪, 但不可否认的是, 除了对他轻易自残的愤怒和悲哀, 她也在为着祁歇这样深切的执念而感到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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