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婳绞尽脑汁想啊想啊想,终于从遥远的记忆里挖掘出了那句她当时随口说出来的话—— “你喝了,我就答应你一件事,只要不是放你走,什么都可以。” 盛婳:……不是吧!五年前的事还能记到现在! 不过虽然她的确许下过这个承诺,不好违背,但盛婳也不是没在祁歇面前耍赖过: “我不同意,你换一个。” “我只要这个。”祁歇很坚决,甚至还附加了最后通牒: “你不让我去,我也还是会去。”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同意也没用。 盛婳:…… 她还真相信哪怕她把他迷晕了,他醒了也要不顾一切跟过来。 而且现下还很难找到那种不伤身体就能让人晕上七天七夜的蒙汗药。 祁歇这个人看着清清冷冷,但其实盛婳上辈子就领略到了这个人身上深藏的固执,他要是认定了什么,那便宁愿玉石俱焚也要达到目的。 盛婳承认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头疼,有一种自家孩子处在叛逆期的无能为力。想来想去,终于还是勉强松了口: “好吧,拿你没办法……不过你要保证,这一去,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要乖乖听我的话。” “好。”祁歇眼神晶亮,十分干脆地应了下来。 目送这尊大佛走后,盛婳关上了门,却见不远处的雕花铜镜前,溪花正在拨弄她的妆奁。 这小家伙虽然任人揉搓,但也难掩调皮的天性,弄乱她的梳妆桌不是一次两次了。 盛婳走过去将它抱起,却见妆奁的一个小格被扒拉开了,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 ——当年太后交给她的程盈的遗书不见了。 盛婳脸色一变,拎起溪花的后颈皮:“你把它叼去哪了?” 小白猫剔透的眼珠子滴溜溜转,无辜地喵了一声。 “宿主别急,”系统适时出声:“这封遗书丢了是好事。” 听罢盛婳才松了口气,知道这件东西应该是去完成它存在的使命了,又安抚地摸了摸溪花的头。 / 翌日,盛婳的车马抵达了杭原。 知云山群历来是皇家狩猎的首选之地,这里山清水秀,风景绝佳,地形开阔,万灵萃集,鸟兽亦是数不胜数,到了每年这个时候,山林半片枯黄半片绿,煞是好看。 这次的狩猎活动举办得很是盛大,御林军在山脚下建起了偌大的围场,每一个地方都有把守的重兵和巡逻的军卫,天韶国的旌旗插在最高的山峰处如一团跳动的烈焰。 昨夜天不亮就开始赶路,到了安营驻扎的地方,盛婳已经风尘仆仆、精疲力尽,本想好好补一觉,却听到帐外传来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的传唤,要求盛婳务必出席一会儿的宴会。 春舟站在一旁,担忧地望着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的盛婳: “公主,您这副样子怕是染了风寒,待会还能参加秋狝之宴吗?” 盛婳鼻音有些重:“没事,我一会儿就好了。” 她的抵抗力确实不太好。这几年在渡潼的生活太舒服了,都没怎么运动。 盛婳有些后悔,早知道听祁歇的话,每天起早一点哪怕不能跟着练剑,打套太极也行。 想到这场提前了两年的秋狝很可能和上辈子一样出现刺客,盛婳感觉自己更加头昏脑涨了。 春舟见她不听,只好为她取来一件保暖的披风。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一身侍卫装的祁歇端着一碗汤药掀帘而入。 盛婳看着那碗里乌漆麻黑的药汁:“给我喝啊?” 祁歇点点头:“这是用紫莒叶熬的。”紫莒叶是天韶国特产的药草,专门用来疏风解表,散寒除湿。只不过从来只生长在山林深处,不太好采。 盛婳苦着脸接过来,却眼尖地发现祁歇手上有好几道深浅不一的划伤,掌心里也有好几个破皮的血孔,连忙放下药碗,把他的手拉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把手伤成这样?春舟,快把箱子里的药拿出来。” 祁歇抿了抿唇:“紫莒草茎上有刺。” 今早赶路时他便发现盛婳状态不佳,似乎是夜间寒气入体,于是一到营地他便立刻上山采药,但去得急,忘记带上小刀,只好徒手拔了一些。 “这种事我派人去就好了,再不济这里还有军医。”盛婳看着这双本来好看如今却伤痕累累的手,心疼不已。 被她触碰过的手酥酥麻麻的,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祁歇忍不住催促道:“你先喝药。” 盛婳只好暂时放下他的手,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紫莒草熬出来的汤水并不苦,盛婳一口气喝完顿时感觉身上暖和了不少,把空空的碗展示给他看: “放心了吧?” 祁歇唇角微扬,点了点头,这几年来在盛婳的调.教下,他终于不再是一座面无表情的小冰山。 盛婳看出他满意了,又想拽过他的手:“我给你上药。” 却不曾想祁歇竟然躲开了,他的眼神难得有些飘忽:“不用。” 没有料到他会拒绝,盛婳瞪大了一双美眸,不由分说地寻到他那双企图藏到身后的手,在拽过来时又放轻了些许力度: “不什么不?来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要乖乖听话。 祁歇垂下眼睫,总算没有再躲开她了。 盛婳一边用小勺抹开雪白的药膏一边往伤口上吹气,语调轻柔得好似对待一件名贵的玉器: “疼不疼啊?” 祁歇摇了摇头,俊意的眉眼耷拉下来,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这个还拿他当小孩子对待的人,心房处好像因她溢满了一种柔软的情绪。 如果抛开她靠近时他的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地涌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他其实很喜欢她关心他、心疼他、紧张他的样子。 一旁的春舟一脸欲言又止,她一直不太理解公主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处成姐弟的原因,始终对他抱有莫名的警惕,于是出声道: “公主,要不还是我来吧?” 春舟话音刚落,盛婳便明显感觉到祁歇的手一僵,下一秒悄悄握紧了她捧着他掌心的手,好似一点都不想被别人假手。 “没事,我快涂好了。” 看出他的抗拒之意,盛婳的手指安抚似地摩挲了一下少年的手背。 明明是不带狎昵的触碰,祁歇的耳根却微微泛起薄红。 砰、砰、砰…… 不知怎的,心跳也快了一些。 只是等到涂好了药膏,那双温暖的手也干脆利落地抽回了。 掌心重新变得空落,仿佛方才柔腻温热的触感从不存在。 一如祁歇一瞬间低落下来的心情。 他感到茫然且无措。 他……这是怎么了? 还未等他想清楚,帐外一声热情昂扬的高声呼唤便打断了那股难以捉摸的悸动: “婳婳!我来找你了!” 盛婳一听便知道来者何人,叹了口气: “完了,闹腾鬼来了。” 虽是这么说着,盛婳的眼底却溢出了一些笑意,将药膏交给春舟后走了出去。 祁歇怔怔地看着帘子掀起又落下的一瞬间,盛婳快步走向另一个少年的背影。
第30章 发现 等到五年不见的盛婳真正站到跟前, 日光映着她的面容风情天然、皓质无双,好似画中人一般不真实,崔树旌产生了片刻的恍惚感。 盛婳走近他,眼中盈盈带笑, 神色揶揄:“怎么?不认识我了?” 叱咤北疆的小将军突然在此刻红了脸, 喉结滚动了一下, 结结巴巴道: “几年不见,你……你倒是变好看……不,更好看了些。” 少年人坦率又直白的话语惹得盛婳一愣, 随即失笑: “你这几年在北疆尽练好听话了?” “何止, ”提起在北疆的历练,崔树旌收起羞涩, 得意地拍了拍身上威风凛凛的甲胄: “小爷我在北疆可是立下了赫赫战功的。” “厉害啊, ”盛婳拍了拍他的肩, 由衷赞道:“未来北疆的安危可就靠崔小将军了。” “嘿嘿。”崔树旌被夸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盛婳好奇道:“所以这次崔家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没有, 还有我小叔叔呢。” 睿王崔砚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崔珏也就是崔树旌的父亲, 文采斐然;小儿子崔淮, 武艺高超,是崔家最骁勇善战、出类拔萃的一名将军——崔树旌说的就是他。 “崔大将军?”盛婳眸中若有所思:“他竟也来了?” 崔淮常年驻守北疆, 无召不出,有召也不一定请得动他, 就连上次睿王进京述职他也告病在家。上辈子, 为了从敌军手上救下崔树旌这个侄子, 崔淮中了毒箭不幸身亡。因此, 两辈子加起来,盛婳对这个人从来只闻其名, 未见其人。 “是啊,”崔树旌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在盛婳面前一向是知无不言: “这次圣上特地钦点了他,却是为了一场秋狝。我也不太明白,大概是为了考校我们北疆的战力吧。” “原来是这样。” 盛婳心道,这崔淮上辈子没来这场秋狝,这次却来了,说不定是剧情在推动什么。 经过上次太后的事情,盛婳对于上辈子看似不露圭角的人物总是多留个心眼。 崔树旌见盛婳对他小叔叔感兴趣,犹豫片刻道: “我小叔叔虽未娶妻,但毕竟年纪也大了……” 盛婳原本正在沉思,听到这话里的暗示瞬间哭笑不得,抬手弹了一下他脑门: “想什么呢。” 崔树旌看出她没那个意思,顿时放下了心头的大石: “那咱们走吧。如果你想认识他,我可以找个时间为你引见。我小叔叔可是很宠我的!” 想到崔家令人忌惮的势力,盛婳顿时明白崔树旌这话说出口的分量,心里一暖: “好。” / 秋狝之宴上,天高气爽,金鼓喧阗。营地中央架设了庭盖、布置了许多矮桌与软垫以供王公大臣入座。席上金浆玉醴,瓜果飘香。 甫一落座,看到崔树旌身旁坐着的那位沉肃凌厉、气质清贵的将军,盛婳暗自惊讶了一瞬: 崔淮这副姿容,实在是看不出已经是年近四十的光景。 保养得真好啊。盛婳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就在这时,脑海里的系统突然出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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