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环碰撞声忽地响起,叮铃作响,打破严肃的气氛。 迟露倏地低头:“景述行醒了!” “我去寻他。” 没等应涟漪发话,她三步并作两步,跨过门槛穿越长廊,走进隔间内。 她一向不喜强硬,再和应涟漪掰扯下去,迟露唯恐自己因为过于内疚,透露系统的存在。 走过长廊时,她低头点开手环上的光屏,查看自己的任务情况。出乎她意料,系统显示她已完成当前阶段的任务,正在安排新任务。 迟露不禁失笑,没想到在那段她一心救人,把系统完全抛到脑后的时间,居然阴差阳错地,把任务给完成了。 进入屋内,少年单薄如纸的身影略进眼底,仍是弱不禁风的模样,却和之前有了细微的差别。 迟露维持抬脚跨入的姿势,偏头端详景述行。 少年半仰起脸,迎照雕窗木格外澄澈如水的波光,他伸出一只手,举起放到眼前,复又移开,如是重复数次。 他复明了? 迟露屏住呼吸,下意识去摘自己的发饰,以免被景述行靠装束认出真实身份。 可观察许久,她发现景述行依然无法看到事物,最多也只是对光源更加敏感罢了。 景述行也意识到这点,于参差葳蕤的光芒中,略显落寞地垂下手臂。 浮光贴于景述行脸上,勾勒出优美的弧度线条,一脸病容反而为脸庞增添了秀美,他静静地站在窗前,姿容端方,仿佛一座白玉观音像。 若非面上还有血迹,迟露都快忘了,景述行在不久前才当着她的面,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炸成了烟花。 现在想到那场面,迟露依然忍不住犯恶心。 但迟露并不怕他。 景述行对她有救命之恩,更何况是逢月城先将他迫害到那种地步,他变本加厉地施以报复,实在太理所当然了。 他好好一个名动天下,风光霁月的翩然君子,如今落魄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可怜。 而她的任务,居然是亲手将景述行推入化魂渊,完成景述行黑化的最后一步。 之后便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直至在杀戮中陨落。 迟露无声地叹口气,又觉景述行白璧无瑕的脸上,那几抹已经干透,隐隐发黑的血污着实扎眼。 转身出门,打了盆温水回屋。 她故意重重落下脚步,提醒景述行,他来了。 进屋,大踏步走向坐回床头的男子,放下银盆,抬手勾起修长食指。 “把脸伸过来。” 作者有话说: 景述行:可爱娇夫在线求收留~ —— 作者君对可怜的小景同学举起八百米长刀。 可能会忍不住追着小景连砍几十章,虐他身虐他心,我真是罪过【顶锅盖跑】
第25章 ◎咚,啪——摔!◎ 迟露本来是想这么说。 可话到嘴边,竟莫名卡住,转了又转后,最终变成:“伸手。” 成功得到一只欺霜赛雪,上有红梅的大手。 应涟漪配比出的汤浴,疗伤的范围不仅在内,外侧体表也没落下。 景述行的手原本就好看,灵药加持下更显美感,他于阴影下探手,手背白得几乎被剪碎的阳光穿透,映出清晰可见的血管。 迟露又发现,景述行不仅手好看,腰身也细,结合舒展的手臂一比较,是人人称道的猿臂蜂腰那一款。 迟露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景述行,景述行对此一无所知。 他将手递出,直到被迟露接住,方才轻声询问:“要我做什么?” 迟露抿嘴一笑:“你为什么不先问我?” 景述行面色微凝,纠结的情绪一闪而过,他的喉头上下移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末了全部咽回腹中:“我并非不识好歹之人。” 记忆他的脑海中浮现,景述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声蕴含强烈悲伤的哀叹。 “我竟从没被你信任过。” 可他亦从未信任过任何人。 景述行犹豫着,犹豫着对迟露的态度,犹豫着他内心的抉择,犹豫着自己是否可以尝试相信她。 “想什么呢?”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飘来,打断景述行的思绪。 景述行蓦地回神,嘴角含笑地摇了摇头,不做回答。 从迟露的语气中,景述行再听不出半点悲伤,既然她已经忘了那句话,自己亦不会没事找事,刻意惹她不快。 见景述行缄默,迟露眉宇轻挑,故意逗他:“你猜我想干什么?” “让我找找看,你手上有那些敏感点。” 她操纵灵力,吸走沾水手帕上的热气,霍地把冷冰冰的,浸满水的方帕贴在景述行的手背上。 寒意入体,景述行猝不及防地抽了口气,连忙往回抽手。 他捂住手背,不知迟露为何这么做,也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 景述行向后半仰身子,脸上满是愕然和不知所措,他情不自禁地睁大眼睛,空洞洞的直瞪前方。 表情忐忑不安,活像是被迟露欺负似的。 迟露本来只想见好就收,眼见此情此景,不由得动了歪念头。 她盈盈一勾唇角,坏笑着把帕子捏成三角,往景述行的脖颈伸去。 那儿被冰到,反应肯定更大。 下一瞬,迟露的手腕被牢牢抓住。 景述行仿佛被笼入痛苦的回忆中,神色骤然变冷,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手向下压,贴着床沿往下按。 一切发生的太快,电光火石间,迟露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景述行禁锢在方寸之地,她的后腰垫在绵软细褥上,身子倾斜向下,若非被拽住手臂,便会控制不住向下滑落。 景述行施加的囚笼并不严密,他不过是力气比迟露大点,全靠蛮力桎梏住她,只要迟露驾驭起灵力,就能轻而易举把他掀翻。 迟露指尖略松,手里的方帕掉落在地,濡湿的丝缎和水沾染棕木,发出沉闷的破空声。 落地声如惊雷,劈碎景述行凝重的表情。 他回过神来,明白那并非冰冷的,闪烁寒光的铁器,而是与之截然不同的,柔软且毫无攻击性的一抹方帕。 脖颈间传来的凉意,他已许久不曾感受过,上一次被寒风铁刺抵住喉头时,他的眼中还倒映未死的母亲。 彼时是七月十五,中元鬼节。 江语慕手持纹路繁杂的匕首,抵在尚是孩童的景述行的脖颈,不住地喃喃自语:“为什么?” “为什么我明明生下了你,他仍不愿青睐于我,甚至不能给我眼色,你是长子,长子,为什么连你也不能替我抓住他的心。” 被她按在身下的小小少年,双目无神地倒映江语慕疯癫的姿态,听她不停抱怨,抱怨自己费尽心计,却没能得到城主景逸的一点回眸。 江语慕处于这样的状态多久,景述行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在许久之前,在他记事之前,他的生母便已到了理智尽失的地步。 她仿佛疯魔一般,一遍遍地祈求自己的丈夫施以垂怜,为此,不惜将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怀上胎儿,产子后兴冲冲地向景逸邀功: “你看他的资质,你看他的天赋,他是我们的结合,我为你生下了一个人形的兵器,可作为逢月城日后的一大杀器。” “……我足够优秀吗?” 话本中经常提及,名动天下的天才阵修,为情所困,匍匐在景逸脚下,奢求他给予垂怜。 可惜,她什么也没有得到。 于是江语慕变本加厉,为了吸引景逸的注意,把自己的孩子当做木桩,在他的身上钉满符文、法阵,她把自己的毕生所学,统统加诸于景述行身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个晚上的记忆,景述行随时都能翻出来,在眼前分毫不差地闪回。 小少年夺下那柄匕首,咧开嘴角,斜斜地贴上亲生母亲的脖颈动脉。 十年前,七月十五,中元鬼节,景述行的眸光反射寒铁的冰霜,顶着满脸魔纹,面含微笑地踏出逢月城。 他穿过游荡的山精与鬼怪,踽踽独行,奢求于黑夜中得见天光。 在那年之后,他再也没让寻常修士近过身,直到景逸踏飞碎石,一掌劈开他的灵台,终于沦落到再度被人近身,受人摆布的地步。 许是如今的情况与昔日过于相似,景述行在大脑反应过来前,身体率先一步产生行动,想当初对待陷入癫狂的女人那般,把欺身凑近他的人按在身下。 待理智回笼,景述行的虎口卡住迟露纤细皓腕,其力道之大,令少女忍不住痛呼。 “嘶——疼!” 惊得景述行登时放手。 迟露失去拉拽的力道,身体本就倒仰躺在床榻上,景述行松手之后,完全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落,她惊叫一声,伸出双臂,胡乱地往前方乱抓。 景述行听到她的呼喊声,同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伸手,被仓皇误差的迟露一把攥住衣袖。 一股大力袭来,可怜景述行一无灵力,二失冷静,迟露一拽之下,整个人随她向下栽倒。 “咚,啪——” 两声闷响,低低的喘息声从床下漫开。 景述行仰倒在地上,试图挣扎起身,却屡屡失败,他察觉到腰间有异物,好看的眉头轻皱:“阁下…在做什么?” 腰腹部传来奇异的触感。 这份温度,这般情状。 该不会是—— 景述行的呼吸蓦地滞住,思绪像是卡壳一般,他拼了命地,试图避开那个过于刺激的设想。 迟露膝盖磕到地面,摔得生疼。 她正使劲儿地揉膝盖骨,听到景述行地问话,回眸瞥了眼二人的体位,轻描淡写地回答: “我坐在你身上了,稍等,我的腿有些疼,暂且站不起来。” 作者有话说: 迟露同志,铮铮烈骨,这辈子怕是开不了窍。
第26章 ◎说一个字,耳红一分◎ ——那人正坐在他身上。 她好像在试图从地上站起,又像是扭到脚腕,或是余痛未消,滑溜地再度跌下。 在景述行身上乱动。 景述行的脑海中纷乱嘈杂,恍若开启烟火大会,一朵朵一束束绚丽的火花,“咻”地窜上高天,“噼里啪啦”炸出一连串的热浪。 “你快起来!” 意识到自己身上坐着的,是个眉语目笑的妙龄少女,景述行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脸转瞬烧得滚烫,连带着刚泡完水浴,又安睡了一阵子的身体,也逐渐开始产生热量。 迟露偏不识好歹:“我还疼着呢。” “分明是你弄疼了我,为何反咬一口,让我起开?”她语带幽怨地诉说,抬指戳向景述行的眉心。 景述行探出手,稳稳接住迟露二指,顺势下滑,掠过皓腕细臂,握住圆润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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