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员外郎等人也都得了弘明帝的赏赐,眉开眼笑着连呼“微臣/草民谢恩”。 临公公报完各自奖赏,继续说:“陛下口谕,命造船处再造远靖二号,规模构造复刻远靖一号即可。” 话音落下,苏源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陛下绝非守成之君,先前受世家勋贵压制,不得不收敛满腔豪情壮志。 现今守旧派再无反抗之力,当然要大展身手,在有生之年实现自己的抱负。 一艘远靖舟哪够,自然是越多越好。 思绪流转间,临公公眯着眼笑:“诸位大人快快请起,陛下的旨意奴才都传达到了,该去府衙传旨了。” 苏源从善如流地起身,仿佛随口一问:“公公是先来咱们这儿传旨的?” 临公公一甩拂尘,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奴才来的时候府衙尚未开门,只能先来造船处了。” 苏源险些笑出声。 不论京城还是地方,官员上值的时间都是统一的。 府衙没开门,难不成他们造船处还能先一步开门? 不过是偏重的借口罢了。 在他左手边,王一舟连着咳嗽好几声,脸都憋红了,还是没憋住,发出“噗”一声。 苏源:“......” 王一舟:“......” 造船处所有人:“......” 临公公嘴角抽搐,王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耿直啊。 不过此事确实是他有意为之。 离京之前,干爹给他透了个底。 虽隐晦,但他还是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杭州府知府对远靖一号的建造进度不闻不问,事后还想分好处,引起弘明帝的强烈不满。 偏生曲知府是个守成的,在杭州府任职三年,没立下什么功劳,也没犯过错。 如此一来,弘明帝还真不好见罪于他。 干爹告诉他,一切以造船处为先,杭州府那些个官员可挪到后头去。 福公公就是个传话筒,表达的可不正是弘明帝的意思。 总归他身后是有靠山的,也不怕得罪曲知府,不如拿这事给苏大人几位卖个好。 临公公如是想道,忽然手里多了个荷包。 他下意识捏了把,沉甸甸的很是饱满。 苏源不着痕迹收回手,笑容清雅:“公公一路辛苦了,我等都明白了陛下的意思,这就开始造船。” 临公公心里熨帖,诶了一声:“那奴才就不耽搁诸位大人造船了。” 王一舟已经整理好情绪,板着脸装作很靠谱的样子:“公公慢走。” 其他人得了赏赐,也都对临公公格外热情,你一言我一句地好生相送。 临公公应付了几句,留下一堆赏赐,钻进马车朝府衙而去。 眼看着临公公离开,王一舟二度笑成一朵花。 他黝黑的熊掌拍着苏源的肩膀:“承珩你听到了没,咱们可是头一个得到消息的。” 苏源侧过头,不少人一脸幸灾乐祸,都是看好戏的心态。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曲知府的无脑言论和摘桃子行为惹毛了他们。 很多时候,传旨之人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顶头上司的态度。 临公公这样懈怠,十有八.九和陛下有关。 想到递报喜折子进京的侍卫,苏源扒开王一舟的熊掌:“别笑了,周围那么多人呢。” 放眼望去,远处围了一圈的人。 他们听不到王一舟说话,却能看到他前仰后合,表情惊疑不定,像是在看什么重症患者。 王一舟忙止住笑,欲盖弥彰地招呼大家:“还等什么,把陛下的赏赐搬进去,开始造船喽!” 在稀稀拉拉的应和声里,大家合力将小山般的赏赐搬进造船处。 王先生看着王一舟的背影,感叹道:“王大人比以前豁达了不少。” 苏源轻唔一声:“许是因为有我们这些并肩同行的伙伴罢。” 孤身一人总要艰难许多。 ...... 临公公在造船处前宣读的圣旨内容迅速传遍整个杭州府,并开始向着县镇村庄传下去。 这回可不仅仅是放鞭炮了。 酒楼东家大手一挥,今日酒菜钱减半。 布庄东家大手一挥,给抚育院送去几车的布料。 家家户户挂起鞭炮,在噼啪声中笑着喊着,眼泪流出而不自觉。 “盼了四十三年,总算盼到了。” “今年冬天可以有钱买棉衣穿了,真是太好了!” 杭州府府衙,临公公前脚刚去驿馆,曲知府还因为临公公的客气得意不已,后脚就听见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硝烟四起,呛得人直咳嗽。 曲知府立马叫来一人:“你去瞧瞧,外面发生了何事。” 衙役领命而去,很快小跑着回来,满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曲知府一脚踹过去:“支支吾吾作甚,还不快说!” 衙役吃痛,吸着气说:“回大人,百姓们在庆祝撤回封海令的事。” 曲知府疑惑:“那阉人才走多久,怎的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衙役抑制着惶恐:“小的找了个人问过,说是消息是从造船处那边传出去的。” 那老汉说得有鼻子有眼,连陛下给了造船处多少赏赐都能如数家珍。 不过这点他没说,怕被打。 可这不妨碍曲知府看破真相,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默了几秒,一把摔了手里的玉石小摆件,面色狰狞:“贱民!一群贱民!” “他们知不知道本官才是他们的父母官,掌控他们生死的人?还敢奉承造船处那群人!” “还有那阉人,也是主次不分,来了本官的地界,还巴巴地过去讨好造船处那帮人,难怪无根无后!” 衙役听着曲知府的粗鄙谩骂,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只鹌鹑。 可惜事与愿违,曲知府将他当成出气筒,又打又踹。 “竖子!一群竖子!” “真以为造出船就了不得了,这可是本官的地盘。” 衙役一个抽搐,昏死过。 曲知府也没心情再在府衙待着,直接回家去。 刚到家,下人过来通传:“老爷,陈公子来了。” “不见!” 下人正要下去,又被曲知府叫住:“让他进来。” 得了赏赐,官员及匠人们的积极性连翻几倍,恨不得贡献出吃饭睡觉的时间,尽早造出远靖二号。 转眼过去一个半月,这天苏源正在造船处上值。 一回生二回熟,再有帝王赏赐这根胡萝卜,这么些天就已经造出远靖二号的骨架。 就在苏源锯木头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嘈杂。 “你们什么人,谁许你们擅闯造船处的?” 苏源抬头,门外几名衙役一把推开匠人,带刀入内。 “昨日府城发生一桩灭门命案,有人指证是造船处的人干的,知府大人特命我等前来捉拿嫌犯。” 苏源拧眉:“嫌犯是何人?” 衙役环视一圈,指向王一舟:“就是他!” 王一舟一脸懵,反手指向自己:“你说本官杀了人?” 衙役看了眼他的红色官服,肯定点头:“没错。” 王一舟是个轴脾气,当时就气笑了:“你们府衙就是这么办案的,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人?” “本官这几日吃喝拉撒都在造船处,门都没出过,难不成本官会分身术,咻一下变成一个,又咻一下变成两个?” 即使场合不对,苏源还是忍不住嘴角轻抽。 这时,曲知府慢悠悠走进来:“是与不是,还得查了才知道。” 造船处众人对他的感官极差,见他一副老狐狸样,全都怒目而视。 曲知府笑得和善:“王大人,请吧。” 王一舟杵在原地充耳不闻。 双方呈对峙状态,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第135章 “知府大人,我可以给王大人作证,这四天他连门都没出过,绝不可能杀人。” 有人开了个头,陆续有人站出来作证。 曲知府眼里有阴沉转瞬即逝:“王大人也得体谅下官查案的不易,走个过场而已,您不会不愿意吧?” 衙役收到曲知府的眼神示意,也都跟着附和。 王一舟气极反笑,砰地放下凿子:“你们一个二个,还玩道德绑架这一套?” 道德绑架这个词是从苏源那里学来的,王一舟活学活用,直怼得衙役讪讪闭了嘴。 曲知府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眯起眼:“王大人这般反应,不会是心虚了吧?” 王一舟就是个暴脾气,经他这么一说,立马被挑起怒火。 正要呵斥,被苏源抬手打住。 苏源看向曲知府:“只是前去公堂对峙?” 王一舟被指认是杀人凶手,他们并非占理一方。 再这么闹下去,曲知府直接把罪名扣到王一舟头上也不是没可能。 曲知府点头:“苏大人说得不错,事发时是半夜,目击者也有看错的可能。” “只要查明真相,王大人便可洗脱嫌疑。”他朝王一舟拱了拱手,“还望王大人能明白下官的难处。” 王一舟无话可说。 再这么下去,估计就变成他妨碍官府办案。 要是被京城那些个嘴碎的御史知道,又得上蹿下跳弹劾他了。 “不是说要审案,那就赶紧走吧,本官还急着回来造船呢。” 曲知府无声笑了下。 王一舟刚迈出一步,被苏源拉住。 他转头,眼神疑惑。 苏源看向曲知府,言语温缓,却不容置喙:“曲大人,本官作为正三品侍郎,是有资格旁听的吧?” 曲知府嘴角微僵,当即明白苏源的意图,很不乐意。 偏生官大一级压死人,苏源这样大两级的足以支使他这个四品知府做事。 真不爽啊。 一个比他年轻十几岁的小子,只因得了陛下的信重,轻易就能踩在他头上。 倒显得他十多年的汲汲营营像个笑话。 心中意难平,言辞间不免带出几分:“大人既已决定,下官又能说什么。” 苏源拱手:“那就多谢曲大人了。” 造船处众人摸不着头脑,苏大人又无法主审此案,旁听又有何用。 王一舟更是频频看向苏源,大大的眼里是大大的疑问。 苏源不欲多言,微抬下颌示意:“走吧,曲大人。” 衙役要上前拿人,被苏源叫住:“王大人乃朝廷命官,尚未定罪的情况下,尔等可不能像对待其他嫌犯那样连捆带拽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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