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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季潼拿出两个月一字一字记下的剧情，敲响季准的房门。 季准在披着外衣看兵书。 季潼肃容：“爹，我有事与你说。” 季准放她进屋，看过季潼的手书：“小潼，你知道的，爹从不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你可是在宫里过得不好？” 一听这话就是没信她。 季潼：“我真的做了梦！” 季准：“梦而已。” “很灵验。” 季准问：“你也说，你所谓的剧情有所改变。还算灵验吗？” 季潼急得跺脚。 季准道：“旁的不说，单你说摄政王和皇帝有私，根本不可能。他当年来朝，是我亲自去迎，你可知那是个什么场景？” 他回想道：“天机宗不愧为天下第一宗，我自视武功盖世，连天机宗的门都摸不到，小道童特地下山迎我，方进得那云雾缭绕的宗门。白云深处是摄政王的住处，令我吃惊的并非天机宗的山门或建筑，而是赵澜那一身斑驳血迹，通过上身破碎的外衣能见到里面皮开肉绽。血腥味浓烈的我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死了，少年赵澜却不以为意，淡定自如地与我招呼，叫我稍等片刻。等待时小道童告诉我不必大惊小怪，那是宗主对他进行的厌恶疗法。概是为修道之人躲避情关。十年如一日地施行，目的是为让赵澜对旁人的亲近产生生理性的厌恶，十分成功。这些年我和赵澜来往未断，知道他一直深受影响。无论男女，但凡和他过于亲近，亦或触碰到他，都会引起他生理性的剧烈疼痛。” 季潼及笄那年，他想为摄政王和季潼牵线，摄政王先是敷衍对其他府邸一样的说辞。后来在季准诚挚的追问中，到底说出他不能成婚的实情。 季准问：“这样的赵澜，如何主动扑进皇帝怀中，如何和皇帝行事？”
第十四章 惊人假设 不能成事？不是和她成事了吗？但这事不能和她爹讲，讲了也没有证据。 左右季准是不信那梦，季潼愤愤离开，沿着青石板走，踢路上的石子。 前阵她气定神闲，因为有季将军托底。从未考虑过季将军不信她的情况。现在要怎么办呢？按着剧情，秋狩回来没两天，便是她的死期了。她还能做些什么？ 到了寝房一推，见到门里多了一人。 赵澜不知何时来的，端端坐在里间。白袍绣着银丝暗纹，惊为天人的眉目清雅傲岸。 季潼大惊：“你在我家院子也有暗道？” 他和往常一样替季潼也斟了一杯茶：“没有暗道，养和送我。” 油灯光影里，季潼频频望他。 她满腹疑问。 爹说的是不是实情？是实情，他为何主动让她摸他的小腹？那奇怪的病症，到底是什么？ 赵澜察觉到，从书中抬眸：“想说什么？” 季潼踌躇片刻，复述季准的话，问他：“可是真的？” 赵澜没想瞒她这件事：“旧日宗主卦象显示我情关难过，难解死劫，便想到那个法子。” 季潼：“那我碰你小腹，不疼么？” 赵澜：“两码事。” 她是不同的。 月德血脉决定，从她成为他第一个亲密对象的那一刻起，他能从她身上得到的，便只有欢愉。 季潼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赵澜却闭口不言。 过了一会，季潼发现赵澜一双白玉一样的耳尖悄然红了。 季潼莫名生出一些勇气。 或许她可以向赵澜透露一些预知梦的事。是试探，是请教。 他总是对所有事游刃有余的模样。 季潼往赵澜那边凑了凑，盯紧赵澜黑白分明的眼珠：“问你个很重要的事。” 赵澜：“你讲。” 季潼：“你喜欢男人吗？和喜欢女人一样的那种喜欢？” 问完，季潼屏住呼吸。 赵澜盯住了她：“我不喜欢男人。 季潼追问：“什么情况下，你才会变得喜欢男人？” 赵澜：“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喜欢男儿。除非……” 季潼的心脏随着赵澜的回答缓缓吊了起来。 听他道：“有孤魂野鬼占了我的身躯，用我的皮囊行事。不过那时的我，也不是我了罢。” 赵澜的语气幽凉。 秋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季潼望着赵澜深不见底的黑瞳，不由自主地打个寒战。 季潼跟着赵澜的假设说了下去：“你说过，帮你治病，天下之事，你皆予我。” 赵澜颔首。 季潼：“有没有办法，不让孤魂野鬼占据你的身躯。”她说：“我其他什么都不缺，只要这个办法。天机宗可有什么功法秘籍？” 赵澜摇了摇头：“没有。” 季潼明眸中涌现出显而易见的沮丧。 赵澜定定看她许久，忽而一笑：“你这样讲，我很开心。可以答应你，努力不让孤魂野鬼占据我的身躯。” 季潼看他的眼神多出一些怜惜。 这位摄政王还以为是说笑呢。 如果是真的……那他可太惨了。 赵澜的话给季潼提供了一个思考方向。她向赵澜要了一些驱鬼的道符随身带着，次日坚持去京城最灵的皇觉寺上香。 道符佛符攒一大包，季潼心绪逐渐平静。三日之期过了，她回到皇宫，和大部队一同进发，去郊外的狩猎场。 预知梦中，秋狩并没什么意外。然而目前现实明显有所偏移。 季潼心中始终存着戒备，因此傍晚猎场篝火晚宴狄笙翩翩起舞一窜到赵澜身边，她立刻注意到。 赵澜的目光移了过来，撞上了她的。 季潼心道了解。他不能被人碰么。 赵澜现在多少也算她对抗剧情路上的有力伙伴。 她开口替赵澜解围：“狄笙公主。” 一路这位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一个字都没讲过。 这会儿出声，众人的视线都投了过去，听她道：“别转了，过来到本宫旁边吃点东西吧。” 狄笙遗憾地从赵澜身边起身，身上银饰叮叮当当：“多谢娘娘。” 众人都觉心中了然，贵妃这是怕狄笙吸引了皇帝，才不许她继续转圈跳舞。 萧衍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心情不错地多喝了两杯酒。 他就知道，季潼喜欢他，在意他，气不长久。 难得放松，文臣武将们喧哗高歌。 萧衍笑着看众星捧月的季准，推演着利用季潼除掉他的计划。 帐篷里见到赵澜，季潼已见怪不怪。 流黛熟练地退出去。 季潼感叹赵澜的大胆。 没听到回话，发现赵澜的状态不对。 他坐在板凳上，右手按着小腹，唇色苍白，冷汗大颗大颗滑落。 “没事吧？” 季潼跑过去，想帮他按一按，又想到那句“自重”，顿在半路。 赵澜快被腹中的孩子折磨得失去自主意识。 孩子成长需要娘亲的气息。 长久气息缺位，小魔王在赵澜的腹腔闹腾抗议。 而赵澜身心似乎正被想要自保的孩子分泌的激素逐步控制。 痛是生理上的折磨。 不满足是心理上的折磨。 他太想要季潼的气息，碰触，和疼惜了。 赵澜眼眸沁出一些水色，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季潼分明进来了，见到了。 怎么还不……帮帮他啊。
第十五章 骑射比赛 赵澜下唇咬出血痕，还是忍不住开口：“过来。” 季潼依言坐下。 他说：“帮我。” 线条凌厉的侧面对着季潼，季潼看不清他的表情。指尖碰到他垂落的发丝，赵澜整个人轻轻颤抖一下。 他瞥眼过来，季潼以为他又要说什么“自重”。但他只是抿着唇，静静注视着季潼。 季潼被他盯得后颈发凉，指尖匆匆落到最终的目的地。 温度从季潼的掌心传递到赵澜的小腹。很快，赵澜不再冒冷汗，眯起眼，十分舒服的模样。 季潼瞧他眉头松缓了，心里也放松，按着按着：“赵澜。” 赵澜：“嗯。” 季潼：“你是不是胖了？” 原本赵澜有一层薄薄的腹肌，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绵软。 “赵澜？” 赵澜捏住了季潼的手腕。 季潼惊诧地望着他突然间变得煞白的面庞。赵澜说：“不疼了。” 他不许她碰了。 季潼清楚这个过激反应是因为那句胖了。她又没有笑话他。至于么。 ** 秋狩骑射比赛是传统节目。谁猎回的猎物最多，可以得到皇帝御赐的金蟾蜍，用金蟾蜍可以向皇帝提出一个请求。一般不太过分，皇帝都会答应。众臣的积极性都非常高。 清晨出发的时候，狄笙向皇帝喊话：“尊贵的大邺皇帝，什么要求都可以吗？嫁给摄政王呢？” 狄笙仍穿着狄国服饰，不吝惜地展示自己优越的曲线条件。额心银丝宝石吊坠衬得她清丽灵动，如误入凡间的精灵。 萧衍没想到狄笙贼心不死，问出如此问句。 狄人善骑，他不知道狄笙的实力，一时没有说话。 倘狄笙真的夺得第一，如何是好？ 狄笙看不见萧衍难看的脸色一般追问：“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别说嫁给摄政王，以前未尝没有魁首的官员要求送女进宫，后来那位因为生病错过选秀的姑娘一度成为宫里最受宠的妃嫔。 没有绝对的实力，就没有绝对的自由，萧衍再一次深切地认知到这一点。 他眼下根基未稳，不能说不，甚至不能表现出过分的异常，以免引起怀疑。 萧衍咬牙：“可以。” 狄笙欢呼一声，对着一旁一贯没什么表情的男人说：“我会猎回最多的猎物。” 赵澜没有任何表态，没有鼓励，也没有拒绝。他悠悠坠在进入密林的队伍后面。 狄笙驾着枣红良驹，紧紧绕在赵澜身边。 按规矩，皇帝本人不参加骑射比赛。不然年年的获胜者只会是皇帝。 身为王朝的最高决策人，也远不需要用骑射能力证明、获取什么。 往年萧衍非常认同、喜欢这规矩。他会在主帐前，篝火旁，自若地饮茶谈笑，等待傍晚臣子们奉上猎物，换取他的褒奖与赏赐，享受君临天下，万臣来归。 今年他饮着茶，心事重重，不言不笑。 狄笙不会真能夺魁吧？ 季潼身为后妃，具有参赛的资格。 她一身大红骑装，跟住前面闲庭信步的二人。 三人尚未走到猎区，前头已传来喧声，小将军秦轻已猎到一只狐狸了。 闻此消息，季潼内心不禁一阵骄傲。算上她，她爹一共收了三个徒弟，另两个一个是萧衍，一个则是这位秦轻了。秦轻是曾一人守下十一城的秦大将军的遗腹子，比季潼小一岁。秦夫人殉情而去，秦轻很长一段时间吃住都在季府。小时候敏感爱哭的雪团弟弟也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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