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捆在土地上。 听到这个说法时立春想反驳, 但在张嘴的那刻又停了下来, 表情愈发复杂:“但是太女, 若是无人耕种,那么大庆也会走上绝路。” “织布可以用机器,种田为什么不可以?” “……” “而且现在的人经过太宗那么努力的教书育人,终于做到基本都会念书,写字,立春,你舍得么?” 舍得让他们明白了世间道理,却依旧只能坐在一方土地上,想着远方,想着不在这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大庆已经建国百年了,百年的时间五代人,足以让当时那些布置开花结果,同时开始出现内部矛盾。内部矛盾的解决方式在这个时代,却不是去真正解决它。 而是释放出去。 “对外面,对别人,只要大庆能够继续这样强盛就好。别的地方?” 管她什么事,她又不是那里的皇帝。 盯住白向岑联合洗仓等户开始办纺织厂,并且与林语晴合作请来织娘的消息时贺澄提起笔,写下几句评语后突然闷笑出声:“我倒是觉得等到开海了,发现有什么小岛就打下来。不入大庆,派两个总督去管管也不错。” 学习一下“先进”的带嘤总督经验,可持续性竭泽而渔也不是不行。 不过让人有些纠结的,似乎这并不是“仁君”的做法? 无所谓,她也并不是冲着什么仁君的名号去的。 安静地处理手上消息,贺澄伸了个懒腰,将笔搁下后决定回头再去检查下度平的考棚。 马上就要乡试了,但度平依旧很冷。在这种情况下考棚没有修缮好,在晚上那可是真的会冻死人的。 虽说现在度平的学生身体素质都不错,但这种事情没法赌。哪怕她马上要离开度平了,也得做好这最后一件事情。 “你怎么在这里?在查房?” “嗯。” 拿着一块木板作为基底,贺澄本来还准备记录下每个考棚房号的情况,结果却发现赵学思早已到了地方,甚至还用他随身带着的工具箱敲敲打打:“你今天倒是没在你的工房里?” “有点卡住了,走出来散散心。” 赵学思低头修补着床上的裂缝,等确定这一间考棚不漏风才点了头:“某几个点不太确定要怎么做,就跑来研究别的放松下。” “这样,你现在那些‘不确定’的事情,我基本都也不太明白了。” 想着那些机械的结构与原理,贺澄就没忍住想叹气。她知道的大多都是效果如何,但这些东西是怎么运作的,如何做出的结构,那是真的一概不知。 尤其现在的赵学思,做出来的东西怎么看都让她觉得有种“俺寻思”的力量—— “俺寻思这么做能行”,然后就把自己想要的工具或者机器做了出来,还真的能动能发挥效果甚至能用很长时间,就很神奇。 “我却觉得阿静你知道很多东西。” “啊?” “你的想法一直都很有特色,也会给我不同思路。” 看到贺澄在拿着笔给自己记录下修补过的地方,赵学思嘴角不自觉地勾起,顺手拂过了考棚里的烛台:“我很喜欢听你说话。” 虽然说两个人已经算是“成婚”,但都没有在一起生活,平时也都是一个在工坊一个在衙门,完全不像是普通夫妻的样子让霍忻忻这个前辈很是恨铁不成钢。 原本贺澄是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但现在听赵学思这么说,她倒是诡异地感觉到有点把小狗扔到一遍自己去玩,回来还不会摸摸闪闪发亮看着自己的小狗的罪恶感。 “你最近……在做什么?” 诧异地扭头看了眼把板子悄悄拿起挡住自己半张脸的贺澄,赵学思微微睁大眼睛,随即闷笑点头:“最近在做一项能够帮忙收割的农具。” “农具?” “嗯。” 之前研究的大多都用于炼钢和织布,但赵学思知道,光有这些也是不行的。 民以食为天,不管如何农具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只可惜他只会研究工具,不会怎么搞种子或者别的。要是会了,说不定还能再多帮帮她。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仿佛是看穿了赵学思的想法,贺澄抿了抿嘴,带着自己的板子扭头侧过身:“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现在帮你办事,就是我的休息。” 看到贺澄别扭又不知道怎么回应的样子,赵学思很是贴心地拿起手里的烛台:“就是烛台插蜡烛这一截我比了下,有点长也有点尖,会不会有人写不出卷子,用这玩意儿自杀?” “……” 虽然听上去很扯,但考试这种事情还真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贺澄听着这种血腥的可能性被迫转过身,用指尖戳了戳烛台后表情认真:“那就把它磨圆一点。” “好。” “你还随身带锉刀??” 看赵学思迅速拿出锉刀开始工作的样子贺澄真是有点目瞪口呆,古代的理工科男性,怎么比她现代的同学们还离谱? “顺手的事情。” 将烛台尖尖磨圆,赵学思把东西重新放回去后示意去下一间:“走吧,顺带阿静。” “什么?” “‘陈大人’为了给学子一个良好的考试环境,亲自前来检查考棚。” 不知道为什么,赵学思的表情也多了贺澄印象里没有的那种狡黠。他稍稍抬起下巴,一双桃花眼里还能看出几分戏谑:“学生们知道的话,应该会很感动吧?” 呵,等他们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敢动呢? 事情小小宣传下倒是没关系,毕竟有关考棚的传说实在是过于丰富多彩,什么臭号能够熏死人,雨号只要下雨就白写这种事情,不会显得考试衙门很可怕,只会让人嘲笑官员不作为。 看这个县衙,连给学生用的房子都修不好,还想当什么父母官呢? 在陈开霁知道贺澄与赵学思一起修了考棚,心里骂了两句狗爱侣后也装作无意透露了一点给学生,等到考试开始后亲自将人送去了考场。 他教了他们一年,却觉得自己明白的东西比他们理解的更多。之后贺澄会离开,他也同样做好了自己的选择。 “你们好好考,考不过也没关系。” 在边城经历了一年风霜,原本还有些少年气的人仿佛经过打磨,整个人变得坚定而又刚毅了起来。陈开霁的年龄比一些在县学里求学的学子都要小,但他笑起来的样子却是温和且包容。 “你们放心,我会在这里继续教你们,继续留在度平。” “若是不能过,实在是辱了陈校长这一年的良苦用心。” 为首的一男一女两位学子对着他躬身,他们一开始也看不上这个过于年轻的校长,可这年下来一次次文比,每一堂他上的课,竭尽全力安排他们去了解世事、明白人情道理,他们学到的比之前几年更多。 就像是夏大人也说过的,他们离得远,度平还穷,能够做的也只有死读书。但从京城来的陈开霁,能够教导他们更多曾经想也没想过的东西,开拓他们的眼界,让他们能够不再只拘泥于读书做官这一件事上。 为什么要读书,做官要做什么官,这一年里他们看着度平,自己仿佛明白了什么,又好像这些也只有等到自己真正去参与了才能明白。 “学生去考试了,还请陈校长放心。” 度平进行了县试第一波筛选,随即再由贺澄带队入贺兰府,进行第二场府试。等到放榜的那天贺澄坐在榜单附近的茶楼,拿着自己的茶杯听着身边十八个人一一开口,全数中第后轻笑着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不愧是,她的度平。 作者有话说: 在度平时间够长,得回京城了
第59章 她爹要听到了,可是会跑去被窝里掉小珍珠的哦 “度平十八学子, 全数中了秀才科?” “已经核实过了,也没什么可能是舞弊,而且……” 看了眼周围, 禀报的人稍稍压下声音,说出来的话却依然是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晰:“而且, 送考的是那一位。” 那一位,“隐姓埋名”的太女贺澄。 在听到是贺澄的那刻,贺兰府知府的手微微抖了抖,重新看向了送来的文章。 府试这一关向来都不好过,度平又是一下子来了十八个人还真的都过了,怎么看都有些可疑。 但贺兰府上下也都知道,在贺澄这里绝对不可能出现透题这种事情——谷航的事儿近在眼前呢, 要太女再出了这件事情,可不是能够轻易遮掩过去的。 “卷子都在这里?” “是。” “那就再都看一遍吧。” 率先拿起了被评为案首的那一份, 就算带着再怎么挑剔的目光去看, 贺兰府的知府也只能叹服。 “确实是值得一个案首。” 一开始的封名已经被拆去,名姓那一栏能看到考生用端正的馆阁体写了“谭文星”三个字, 让知府很是感叹:“还真是应了这个名字, 文星文星, 我边陲也终究是有一颗文星了。” 度平来了十八个学生,结果全部考入府试秀才科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轰动。再加上又是太女所在的县城, 贺兰府毫不犹豫将其写成奏疏,直接往京城汇报了过去。贺澄对此并不意外, 只看着眼前来自度平的十八位考生表情认真。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我也是时候告辞了。” 与她一起来到度平的人很多, 离开的却很少。夏阳需要继续当她的知县, 沈息也决定留下, 裴丰问后走一步,离开的除了赵学思与立春以外,只有来自飞翼珠的燕燕。 “接下来的路需要你们自己走,恕我不能奉陪。” “不,陈大人,这就已经足够了。” 谭文星躬身行了一礼,表情里全是感激:“学生知道陈大人出身不凡,能得您一年教诲已经十分知足。” “多谢陈大人,还请您一路顺风。” 紧跟其后的几个人同样抱拳行礼,让贺澄浅浅笑了起来:“到了府城也要互相帮助,我先行一步,在京城等你们来。” “是。” 在车上歪着身体给自己浅浅摇着团扇的成平长公主打了个哈欠,歪着脑袋去看在她旁边不说话只看书的立春,脸上的笑意又重了几分:“怎么,不肯和我说话?” “那自然是没有的。” “哦~我懂了,就是不乐意看我。” 对比更加随意的立秋,立春是更有进取心,也更有权力欲的那个。不过立秋是宫女出身,而立春,成平长公主还记得她当时成为女官的时候眉眼坚毅,“立春”这个名字也是她春日录取为官,自取为“立于春日而不倒”,并非她的真实姓名。 自己没有成为太女,也没有坐上那个位子,立春肯定是耿耿于怀的。成平长公主很理解,也并不觉得她这样不乐意见到自己有什么不对:“现在跟着阿静,是不是觉得她比我靠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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