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出乎成平长公主的意料,立春将放在手里挪去一边,一双带上皱纹的眼睛看着她很是认真:“在我印象里,您是最好的主家。” “最好。” “是的。” “不怕我去告诉阿静?” “不,您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主家。” 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壮士断腕的勇气,也不是所有人能够有着这样大的心胸,对着自己错失以后日日夜夜摆在眼前的东西彻底放手。 立春知道成平长公主的想法,也理解她。 “但是?我觉得你后面应该有个但是。” “但是公主,我想亲手去实现我想实现的事情。” 看着挥别那些学生,与赵学思一起走出来的贺澄,立春仿佛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一样柔和:“公主,你不也觉得是这样么?” 她都是长公主了,还喊她公主,这立春是要她去给弟弟当女儿? 不轻不重地用团扇敲了一下立春的脑袋,两个人又同时低笑出声,听得贺澄摸不着头脑:“怎么了?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你们笑得好开心。” “既然笑了,那就是有高兴的事情呗。” 成平长公主同样轻轻拍了下侄女的肩膀,随即收起笑容,很是挑剔地看了眼赵学思:“就这就这?” “姑姑,你别吓着他。” 知道自己先斩后奏肯定会让成平长公主乃至自己爹妈被挑剔,贺澄早就做好了要护着赵学思的准备。看曾经的“贤侄”还一脸故作坚强站在贺澄身后,对着自己仿佛是什么恶徒的表情成平长公主就想翻白眼:“赵学思,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呢?” “哎呀,身份不一样了,当然得装一装。” 贺澄找到位子坐下,最后与这群来自度平的学子挥手告别,便一路朝着京城而去。听到成平长公主的怨念,赵学思冲她浅浅笑了笑,乖巧坐在贺澄身边不说话。 “这就已经开始习惯你的东宫侍郎生活了啊?” 成平长公主觉得这就离谱,她之前拉着赵学思也有种想介绍给贺澄的念头,但看这两个年轻人真的在一起了,她又觉得别扭。 “挺好的,阿静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 演,你继续演!她现在什么都不说,就看赵学思怎么在陈悦澜面前演! 听到自己母亲名字的那刻贺澄陡然沉默了下来,连带着成平长公主说完那句话都也闭上了嘴,眼神开始飘忽。整个车厢陷入了极度的安静,让人难受得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毕竟陈悦澜,只要提到她知道的人不是深恶痛绝,就是狂热追捧,用贺澄的话来说就是这个世界上只有陈悦澜粉、扭曲的陈悦澜粉、与嘴硬的陈悦澜黑粉。 大庆最年轻的探花娘,有着最犀利的文笔,当御史三个月就撕下了六顶乌纱帽;入了吏部以后更是发挥才干,当贺璞成了太子的那刻,掀起了朝中又一阵腥风血雨。 她在的吏部尚书死也不肯放人,上朝时候冲着提出“太子妃也需要和东宫侍郎一个待遇”的给事中就是两巴掌,直接把人给打懵过去。然而下一秒礼部尚书也出马,对着吏部破口大骂。 工部大佬在旁边喝茶,坐看吏部拖上刑部抄起笏板,当场与礼部上演一场全武行;军部的在旁边劝架,劝着劝着就冷不丁对着几个说错话的御史一记老拳,再叫嚣“没错打的就是你”。 天知道这场朝会有多混乱,当年经历过、还因为在刑部当差正当壮年、亲手揍过人的张茵华只能说,大家到最后的混殴或多或少,都带上了点私人情绪。陈悦澜却不声不响,照样上她的奏折记录她的考勤,顺带拉上御史好友抓了三个贪官,把人赶去吃沙子与椰子汁。 “我觉得澜儿要重操旧业了!她最爱就是抓你这种什么活都不干还扒着别人拿钱的家伙去流放。” 成平长公主瞬间张牙舞爪,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现在是个长辈:“细皮嫩肉的,你看看你撑得到那天么?” 不,她阿娘没有这种兴趣爱好,就算曾经有,现在她要抓人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害怕了吧?害怕了对不对。” 洋洋得意的成平长公主瞬间坐直,就算被马车颠了两下也要保持自己比两个小辈略高半个头的高度:“害怕你就求求我,我能保你。” “……” “……” 所以一切铺垫,都是为了最后这句话是吧? 贺澄沉默片刻后露出了个虚伪的笑容,按住赵学思示意他闭嘴,静静地看成平长公主继续表演。这一路时间长着,她也早就写了不少信回去,自家爹妈肯定能懂的。 毕竟他们也是先斩后奏,凭什么来说她? 从度平回到京城并没有和来时那么慢,不过当贺澄靠近京城时与赵学思换了一辆车,没两个时辰就碰上贺濯的车队时,她还是没忍住挑起了眉毛。 “这不是太女么。” 听到贺濯这句话贺澄就瞬间放松了下来,行,听到贺濯这句话,她就知道这个亲堂哥没什么长进。要哪天他能笑盈盈喊自己一句阿静了,她才得小小警惕一把。 “堂兄这路真是辛苦了,还请快快入城。” 贺澄扬起一个笑容,突出的就是乖巧听话:“不知道这一路可有累着?我这儿还有点酸梅,可以解解馋。” “这么大人了还吃这玩意儿,有没有点太女样子。” 脱口而出的呵斥让面前原本见到兄长而喜悦的少女愣了愣,露出几分萧瑟与苦闷,让人看着都感觉到这哥哥真是太不懂妹妹关心。在贺澄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贺濯暗叫不好,还没来得及补救就看到她匆匆行了一礼,说了两句场面话后立刻离开。 “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不是送上门让我刷好感度的机会是什么?” 等到了车里贺澄才没忍住笑出声,她是真的没想到贺濯居然会这么绷不住,连点场面都不给她做。这下好了,她刷了一波兄友妹恭,贺濯又能拿到什么? “赵学思你不用担心的,贺濯与我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障碍。” 还不如说这人早就出局了,早点认清现实也就罢了,要继续执迷不悟下去,怕是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我也并非担心这个。” 赵学思幽幽地抬起头,表情里多了几分紧张:“我就是在担心,见到陈相和陛下应该怎样表现。” “这个也不用……等下。” 贺澄卡了卡,有点沉痛地看着他,声音里多了点郁闷。 “怎么连你也觉得,我阿娘比我爹重要呢?” 每次都是自家阿娘排在前面,她爹要听到了,可是会跑去被窝里掉小珍珠的哦! 作者有话说: 陈悦澜:? 贺璞:?
第60章 什么叫做喜上加喜啊 哪怕是贺璞亲自来说, 他也是点头认可,陈悦澜比他更重要的。 反正在老贺家,大事从来都是陈悦澜说的算——上到天下大事布局政策, 下到今天晚上吃什么,那都是天大的事情, 必然都是陈悦澜来。 哦,晚上甜点加一道什么菜,贺璞觉得自己还是能做做主。 至于别的嘛,贺璞很明白,自己干事情不太行。虽然想的很多,但让他做决定可真是要了命。哪怕是扔铜板来解决,他都得扔个七局四胜才能点头。 所以把自己想的东西一股脑儿和陈悦澜说, 让她挑出可行的去做,就是贺璞最常干的事情。 哪怕现在也是, 陈悦澜拿着笔手难得有些抖, 紧皱着眉眼看就要发火,贺璞却还是在絮絮叨叨“对那臭小子的十八大酷刑”。 酷刑取材自民间地狱传说, 贺璞却很满意。 “澜澜啊, 你看哦, 要是哪天咱们乖女遇到了以前几位老祖宗遇到的事情,伤心了怎么办吧?” 他忧心忡忡, 却又有着一丝不知道出自哪里的雀跃:“不如提前把他给噶了吧!” 噶了好啊,女儿心痛片刻就没了。现在感情应该还不深, 能够找第二个! “贺汝玉。” “……” 听到陈悦澜连姓带字这么喊人, 贺璞瞬间头皮发麻, 甚至有种回到少年时期被先生当堂叫起来回答问题的紧张感。看陈悦澜搁笔, 他又讨好地过去给她敲肩膀:“你说, 咱们怎么办?” “安媛的东西在他身上,左颜点的头。” 就是因为左颜点的头,他才会和现在这样被动! 想到这位异父异母亲小姑姑,贺璞就后悔当初的慌不择路。当时传言贺瑶不当太女,先帝准备另择贺家子的时候他作为少数的皇室宗亲,就怕自己会被选上,当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还不能让他当王爷随心所欲遛狗斗鸡的皇帝。 再者他也开始和陈悦澜议亲,死皮赖脸死缠烂打十年时间,陈悦澜亲爹妈都把他当成半个儿子来看,自家纨绔爹天天盼着陈悦澜过门,他都说好要有孩子就姓陈了! 自己要是娶了陈悦澜,那不是板上钉钉不当这个傻太子?毕竟东宫侍郎乃至君后不得入朝,陈悦澜这么优秀朝中铁定不肯放人,怎么权衡利弊,他都不可能被丢这烫手山芋。 到时候陈悦澜上朝回家,他在家里做饭赚钱给她洗尘,真有孩子了他带孩子玩她启蒙,多好啊。 于是他忙不迭找到圈子里相对年龄最大的左颜当陈悦澜小姑姑,自己偷了老爹的印…… 结果自己女儿也来了这么一场!甚至她敲的印还是自己亲手给她的,都不用偷!! 乖女,你糊涂啊! “我倒是觉得,这样挺不错的。” “啊??” “安媛当年选了傻子,除了喜欢他以外,还有就是她只要一方天地就可以了。只是这一方天地,必须要在一个能够护住她的地方。” 赵国公不喜欢她那也不要紧,她喜欢他,然后自己能够有能研究的、不被打扰到的地方就好。陈悦澜在旁边冷眼看着,到后来,安媛喜欢赵国公都成了个幌子,她真正爱的是她的工坊。 “若是赵学思与安媛实在是相似,你反而应该放心。” 就那性格,可能造反? 还不如说现在应该担心贺澄即将支出的赵学思工房账单,会不会被人怀疑是金屋,啊不是,钢屋藏赵。 听到陈悦澜的评价贺璞沉默了会,表情里突然多了点控诉:“澜澜你不站在我这边,你还为了那小子凶我!好啊,果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你都不考虑我的心思了!” 听贺璞在哪儿怨气十足,陈悦澜侧过头,在心中长叹了口气。说真的,就这性子,她只能说当年先帝让她去做的后手,无论如何都是没法做到的。 算了,这样也不错,她也舍不得真的杀了贺璞。 本来想要安静等到自家乖女回来,没想到贺澄居然与贺濯撞在了一起,听情况似乎还是自家女儿被说了一通,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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