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这几日常往家中递信,说明完自己宿在柳叶巷的原因,后面又问候完爹娘,最后才图穷匕见询问昭宁的情况,写得也颇为隐晦—— 双亲挚爱见信如晤: 昨夜小雪,枕冷衾寒,望双亲挚爱添衣加被,小院红梅点点,不知清园几何。三日小别,便觉经年,唯恐生疏,故以信来候。幸得杨老邀约泡汤,思虑昭宁体弱,故欲同行。月珩惭愧,无颜面见挚爱,还请父亲相助,今日申时于学宫大门相见,同去黛园,聊表衷肠。 ——魏月珩书 什么“枕冷衾寒”、“红梅点点”、“小别经年”······这字里行间无不倾诉着她挂念夫郎,又顾及颜面或是父母,说得这般隐晦,好在苏父是过来人,哪能看不明白其中含义。 临走前,苏父将这封信交给了苏昭宁。 待他看见第一行字时便红了脸,他没想过魏玉在信中如此称呼他,两人自成亲以来,私下从未有过亲昵的相称。再往下看,他便眼眶微红,一时间酸酸涨涨的感觉溢满胸间,恨不得飞奔至府学大门。 申时,苏昭宁准时站在府学门口,看着魏玉清丽姣好的面庞,他的心开始不受控的怦怦直跳。 魏玉一眼便看到了他,她捏了捏手,有些紧张。 魏玉这几日过得十分煎熬,她心中有太多不确定与忐忑,为什么曹舜华知道她与昭宁还未同房,难道是昭宁告诉她的?魏玉第一时间在内心否定了这个推论,但又无从得知缘由。那日昭宁未说完的话又是什么,曹舜华说的话他都信了吗?魏玉也无从得知。 她那日从昭宁眼中看到惧怕与迷茫,想必是看到她对曹舜华用私刑时的残酷无情,与她此前光风霁月的形象全然不同,所以他才会惧怕,或许还有失望。 她害怕看到他那样的神情,一时间不知怎样面对,所以才想到了这样的下策,或许等时间久些,他便消除了心中的惧意。 虽心中紧张忐忑,但面上却不显,走近他后握住他的手,感受到冰凉后,关切道:“天冷,怎么不在车里等。” 苏昭宁看她若无其事的态度,心头不知哪儿来的一股气,挣脱了她的手,讽道:“怎么,我不能示人么,怕让你的同窗们看到你有这么刁蛮跋扈的夫郎?” 魏玉蓦地看向他,眸子暗了暗,收回手,沉声道:“昭宁,你知我并无此意。” 苏昭宁抿唇,刚刚那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他有些慌张地看向魏玉,见她垂着眸神情冷淡,一时间鼻腔酸胀,泪水盈眶,带着哭腔道:“我......刚刚是我说错话,上车吧。” 魏玉嗯了一声,二人上轿后再无对话。 两人中间还能坐下至少一人,苏昭宁侧坐着,想到自己刚刚不过脑子的话跟魏玉的神情,一时间又是懊恼又是酸楚,暗自抹起眼泪来。 魏玉闭目端坐着,听到他的啜泣后睁开眼,也未有动作,只直直地将他望着,双手握拳放在腿上。 苏昭宁见她又是这般无动于衷,再忍不住道:“你若是不情愿,何苦专门写信约我,趁现在还来得及,返程便是。” “四喜,回清园!” 四喜诧异地啊了声,一时间不知前进还是后退,只将车程放慢,悄悄听着里头的动静。 魏玉哑着嗓音道:“并没有不情愿。” 说完后又沉默了,苏昭宁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边控诉着:“你究竟要我如何,莫名其妙躲着避着,你要我来见你,我也来了,你却是这样的态度,哪有你这样的,呜呜呜——” 魏玉默了默,她回想了下自己的态度,实在没想到什么问题,倒是他一见面就说些赌气的话,她叹了口气,劝说自己不能同他计较。 苏昭宁听见她叹气,一时间慌了,也知道是自己刚刚的态度有问题,他一咬牙,起身往她怀中扑去,埋在她脖颈间哭泣。 魏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身体晃了晃,感受到颈间的温热,总算伸手抚顺着他的背脊。 “呜呜呜——你那日为何不过来抱我,刚刚也是,我从前哭你都不会如此无动于衷的,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不能等我爱慕上你后又将我抛开,我、我、我绝不可能同意和离的。” 魏玉有些错愕,听到他说爱慕自己后又内心澎湃激动,她将还在啜泣的苏昭宁拉起来,看着他抽抽噎噎,不确定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苏昭宁刚刚只是情急之下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这会儿反应过来后立马红了脸,泪珠挂在眼睫上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撇嘴不愿再说话。 魏玉忍不住吻上他的眼睫,轻声道:“我从未想过和离,我亦爱慕昭宁。” 她的舌尖轻柔地舔舐着他眼角的泪水,苏昭宁睫毛轻颤,他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脑子一热便覆上她的唇。 他学着她的模样,用力地吮吸尽她口腔中的空气,灵巧的舌游走于湿热的腔壁,一下一下挑逗着魏玉的神经。 他微微睁着眼看着魏玉,只见她同样怔愣在原地,他轻笑一声。 魏玉回过神,双眼亮亮地看着他,眼中有狂风骤雨,将他压制在暖轿的座位上掌握了主动权。 苏昭宁清澈的眸子凝上一层雾,他在迷乱中伸手将魏玉的腰带解开,第一次表达出自己对她的渴求与欲望。
第40章 第四十章 :温泉 苏昭宁将手伸进她的衣领中时, 魏玉停下动作。 她眸子里全是痴迷与欲望,苏昭宁喘着气,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停下。 魏玉嗓音低哑:“昭宁别急,我们有一天一夜的时间可以慢慢练习。” 原本还大胆的苏昭宁, 此刻又缩回了乌龟壳, 他从温软的那处缩回手,双手勾着她的脖子, 轻轻地吻上去, 眉眼、鼻尖、两颊、唇珠,一一吻完, 他漆黑的眸子看着魏玉。 逐字逐句道:“这几日三餐无你, 枕衾寒冷, 我思你念你梦中也是你, 只是梦中你我总算初见相遇,但现实中却冷漠相对,梦中甜蜜梦醒哭泣,我便知道我彻底爱上了你。” 魏玉听后将他紧紧搂入怀中,在他耳边轻声道:“阿玉亦是如此。” 四喜竖耳听着里头的动静,从刚开始的喘息声到回归平静, 他红着脸捂嘴笑,小两口小别胜新婚,那些冷战矛盾化解开后最能促使感情升温。他手上挥动着鞭子, 马车加快速度往山上行去。 魏玉带苏昭宁来的黛山, 上头有一处私家园林,名字就叫黛园。 这个园林是成州城内屈指可数的富商杨怀里斥重金修建的, 只为了其中一汪温泉,以景造园, 以泉生景。 里头便有好几个汤池,提供给男女客人享用。 魏玉从怀中拿出一张请柬,便有人领着两人进去了。 苏昭宁好奇地看着四周的装潢,小声问魏玉:“阿玉,你与园中的主人相熟吗?” 魏玉温声道:“镖局曾帮杨老板护送过大宗货物,也曾在奴变时期护送她的夫郎与孩童安全离开成州,所以我与她有些交情,临近年关,她回了老家与家人团聚,我便想着带你上来泡汤。” 一入冬后,苏昭宁的手脚便冰凉无比,她想到泡汤能够驱寒疏络,就带他来了此地,也为了解开之前二人的矛盾。 仆人领着进了更衣室,换了身轻便的丝质亵衣亵裤,汤池已经准备好,上头洒了些玫瑰干花,冒着袅袅热气,四周用一簇簇凤尾竹紧密地围了起来,私密性做得极好。 魏玉已经下了汤池,苏昭宁在更衣室磨蹭半天,披了件斗篷才走出去。 站在汤池旁,苏昭宁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尤为震惊。 这一幕与他曾经的梦几乎一模一样,魏玉坐在池子中,眉眼掩在蕉叶阴影下,水汽氤氲在她的面容上,她的肩颈修长白皙,冬日的阳光穿透枝叶洒了下来,将她胸前的那粒红痣照得熠熠生辉。 魏玉睁开眼,见苏昭宁裹得严严实实的站那儿发呆,笑道:“这池子暖和,你把斗篷脱了立马钻到水里,不冷。” 苏昭宁回过神,梦里的魏玉看上去要成熟年长些,而面前的她年轻朝气,此刻正对自己笑,不像梦中的她那么悲伤。 他伸脚试了试水温,确实十分适宜,也不再扭捏直接脱掉斗篷,像条鱼一般钻进水中,他一路行至魏玉身旁,注视着她的眼睛。 魏玉抬手将他揽到怀中,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问:“怎么了?” 她只着一层薄纱单衣,水打湿后便能看见曲线,苏昭宁紧紧抱着她的腰,感受到灼热的体温后他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汤池中热气蒸腾,苏昭宁被蒸得双颊红润,眸光清澈地看着魏玉。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么,我在梦里见到过你胸前的这粒红痣。”他用手点了点那粒红痣。 魏玉好像有些印象,但当时那样的情形下她哪儿还有心思听他在说些什么。 “还有。”苏昭宁环视了一圈汤池,“梦里我也来过这儿,当时你也是这个位置,闭着眼在泡汤。” 魏玉这才好好审视他说的话,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那昭宁在做什么?” 苏昭宁的脸又红了好几个度,他挑了重点说:“我从未来过这儿,在这些房间里转不出去,后来看到你在这儿,我来唤你,刚开始你像是根本看不到听不到我,后来我走近些碰了你,你才看见了我,只是你当时......” 他回忆起梦中魏玉悲伤的神情,将她的腰抱紧了些,想以此安慰梦中的魏玉:“你当时很伤心,以为自己在做梦,说梦中也不愿成全你。” 苏昭宁将梦中两人在池中缠绵的画面给省略了。 魏玉越听越不对劲,他的梦跟自己上辈子曾经做过的梦高度相似。 当时她已过不惑,回成州为父丁忧,应杨老的约便在黛园中泡汤驱寒,她当时在池子中睡了去,便做梦梦到了苏昭宁,梦里说的那句话都与苏昭宁所说的一致。 难道自己梦中见到的苏昭宁是这世的苏昭宁?不,是这世昭宁梦中的自己。 两人的前世今生以梦为桥梁产生了某种关联。 见魏玉蹙眉没回话,苏昭宁又想到自己做的那些梦,便尽数道来:“我觉得梦可真神奇,你能做预知梦,而我做的梦却是稀奇古怪的。梦中掉下陷阱的人是秦临,且她还被摔死了......\" 魏玉摸了摸他微湿的发,循循善诱道:“昭宁可否将你的梦都讲与我听。” 苏昭宁经不住她这般温柔,自然知无不尽。 听他讲完,魏玉心中明了,原来自从她重生以来,苏昭宁一直在做上辈子的梦,准确来说是那些没被她重生所改变的人生,还是那些足以改变他人生节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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