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舜华觉得寒意从脊梁骨蹭蹭往上爬,晶莹的鼻涕掉在唇上,她忍耐不住道:“无需多言,你要杀要剐给个痛快,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魏玉无动于衷,这些咒骂的话她早就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罪犯临死前哪个不大放厥词,破口大骂。 曹舜华见她没反应,不免有些恼羞成怒道:“魏玉你也配做女人?苏昭宁在我身下求欢时那般欲求不满的样子,你见过吗?还是说,你也只是见过,力不从心的感觉如何?你何不早说,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你放了我,你借我的种让他怀孕,再对外宣称那是你的孩子,我绝不说出去,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半晌,魏玉动了动,她起身走到曹舜华面前。 魏玉看着她苍白如青灰般的脸,说了句:“希望待会儿你不要嘴硬。” 她拿起一旁桌上的麻布头罩将她头套上,惹来一阵挣扎骂声。 对于漆黑与窒息,曹舜华怕得发抖,她一改前面嚣张气焰,祈求道:“魏玉,魏姐,魏大人,求求你,你放过我。我、我、我告诉你曹府西厢房背后的地里埋着一箱金银财宝,放了我,我带你去找。” 话音刚落,她就颤抖着尿了一地。 魏玉嫌恶地离远了些,冷声道:“既然你送我一箱金银财宝,礼尚往来,我也让你尝尝点心。” 曹舜华一怔,一时没明白其中之意。 魏玉站到甬道口,拍了拍手掌。 铁门打开,两个提着带盖大陶缸的侍女走了进来,走进曹舜华右边的牢房,盖子打开,里头便冒出滚滚热气,伸头往里头一看,便是一个个如同鸽子蛋大小的鹅卵石,此刻被烧得通红,热气灼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侍女从身后拿出铁锹,将上面一层鸽子蛋大小的鹅卵石铺陈在房内,又将下头如同绿豆大小的石子儿铺在上头,填满了石头间的每一处缝隙。 原本寒冷的地牢变得热气灼灼,曹舜华有所察觉,套着头罩慌张问:“你要干什么魏玉,你不能对我用私刑!你这是罔顾律法,你要遭报应的。” 两个侍女将铁锹放下,上前解开曹舜华的双手,她解开禁锢后立马挣扎想要跑,哪知被两个侍女用力往身后一扯,拿了镣铐将双手反剪拷住,脚上也吊着数十斤重的脚镣。 其中一个侍女靠近她的耳边道:“曹舜华,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我娘当时就是死在这间房里,如今也让你尝尝这地牢的厉害!” 原来这两位侍女曾经是曹府奴仆的女儿,跟着造反后跑到山中投靠了山贼,哪知这山贼曾经是昔日江湖鼎鼎有名的血刀越北石,此人善使厚背刀,孔武有力,双臂壮硕,一身蛮力。 越北石退出江湖后当过厨房墩子,却因为夫郎责怪她成天狭义挂在嘴边,空有一身本事,不如学人当个山贼水鬼,只需站在一行商队前说几句道上的黑话,便能吓得商队交出银钱和货物,她们便组了几个人,专做贼人打扮,学了黑话,也不贪心,只需留下过路钱便放行,不伤人性命。 魏玉曾经就是被这伙人劫过银两,看她是个书生就一文未取放她走了,当初在筹办镖局时她便想起这伙山贼,让沈青竹去会会,结果一探全是老熟人,索性一齐“招安”做了镖师,而越北石的手下有的是她曾经的姐妹,有的是奴变后前来追随的奴仆,机缘巧合又回到了曾经的曹府,在镖局做些杂活。 曹舜华听得浑身发抖,骂道:“好好好,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活该被人使唤,下贱,就该碎尸万段,不得好死!” 侍女被她骂得有些激动,另一个眼神示意她冷静,两人合力将她扔进了滚烫石子儿的牢房。 曹舜华被摔得全身趴在鹅卵石上,先是重物落地声伴随着镣铐叮当,随即一声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响起,她双手被反绑,两脚间难以提起,只好在满是滚烫石子儿的地上翻来覆去打滚。 她浑身赤.裸,一粒粒小如绿豆的石子儿烙入她的皮肉,翻滚到另一边又将后身的皮肉烫伤,一时间寂静的牢房内响起“滋啦啦”的烤肉声,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 魏玉坐回了离她十步之遥的太师椅上,长腿交叠,一手放在扶手上,欣赏着眼前的这出活人点心。 原本点心是指凌迟这个刑罚,凌迟需要千刀万剐,罪犯的家属为了让其少遭罪,就花钱贿赂刽子手第一刀直刺心脏,人死了,后面的活剐也就不痛苦了。 不过后来刑部大牢里头便统一将所有酷刑戏称为点心,每个牢房有不同的点心,刑房也称之为点心房。 今日给曹舜华上的这道点心便是热熬翻饼。 不过片刻,曹舜华头上的布罩被灼烧了个洞,正好露出她的脸,她脸上坑坑洼洼的烂肉中又嵌进了许多小石子,疼得她吱哇乱叫,她已经被烫得浑身流血,痛苦中找到牢门,双脚踩在石子上站了起来。 魏玉见她求生本能如此强烈,皮笑肉不笑道:“我送你的这道点心如何?” 曹舜华浑身在接触到温度低些的空气后痛苦少了些,她张开嘴,一股浓厚的黑血吐了出来,眼皮被石子灼伤,睁着一双血糊糊的眼,对魏玉狠声道:“你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一辈子孤苦无依,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魏玉不与她呈口舌之快,沉声道:“恐怕你活不到那天。” 哪知曹舜华抬眼往魏玉身后看了眼,血糊的眼珠子转了转,立马道:“昭宁,如今你看清此人真面目了,魏玉她心狠手辣、残暴肆虐,她跟我说了,她不与你圆房全是因为她视你为功名路上的跳板,一个跳板怎么配有她的孩子。你快救我出去,快,我们去官府报官,撕掉她伪善的面具,让成州人看看她的真面目,我跟你才是青梅竹马,快救我、救我出去,啊——” 侍女一脚将她踢回滚烫的石子上,她的后脑勺正好磕在一处裸露出来的大石子,汩汩鲜血流了出来,死不瞑目。 魏玉猛地回头,见到苏昭宁静静站在甬道尽头。 刚刚曹舜华的那番话,他全听了去。 魏玉缓慢起身,目光穿过幽暗的甬道,她从苏昭宁眼中看到害怕与悲伤。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误会 时间回溯到两个时辰以前。 苏昭宁坐在桃粉楼中, 与沁灵商量要事。 沁灵已得知曹舜华的恶行,在痛骂一番后抚慰了苏昭宁,又问到魏玉的反应。 苏昭宁面容憔悴,昨夜魏玉一宿未归, 他问过父亲后才知道最近府学课业繁重, 临近月试,为了不打扰他的休息, 魏玉便提出宿在了柳叶巷。 他听后并未说些什么, 只抱着奶糕在园子里玩耍,安静得有些反常。吃过午饭后, 他骗父亲说去午睡, 实则偷溜到桃粉楼。 苏昭宁避开魏玉不谈, 拿出袖中早已准备好的契约递给沁灵。 沁灵疑惑地接过, 看完后吃惊道:“我的卖身契怎么在你那儿?还有这协议是什么意思,要聘我去珍馐阁做掌柜?” 他说完后又摸了摸苏昭宁的额头,嘀咕道:“没发烧吧。” 苏昭宁一脸认真:“我已与龟公谈妥赎身价格,钱货两讫,这是你的卖身契,你若是愿意去珍馐阁便签了这份协议, 若是不愿,每日吃茶赏花也可以。” “不是,你花了多少钱啊, 那龟公是不是趁机讹了你一把。其实我现在过得就挺好的, 吃穿用度全是顶好的,龟公也不逼迫我营业, 你没必要为了我花这么多钱。” 苏昭宁抿了抿唇,实话道:“其实是我不想再出面经营珍馐阁了, 这段时日我有些累,想让你帮我分担下。本来作为你的好朋友,我早该拿钱出来替你赎身的,但我怕那样的方式会伤了你的自尊,所以迟迟没做。如今就当是帮我,沁灵,我知道你玲珑心思,珍馐阁是我的心血,若是将它交到你的手中,我才放心得下。” 沁灵凝视他半晌,知晓他心里难受便没再多问,将契约与协议收起,转身打开衣柜,头埋进里面道:“愣着干嘛,快来帮我收拾行李呀!” 苏昭宁浅笑了下,起身过去帮忙。 两人收拾细软时,沁灵问:“今日是府学旬假?” 苏昭宁摇头。 沁灵状似无意道:“那我怎么看到今日一大早魏玉就策马往城东的方向跑,身后还跟了个壮硕的黑衣女。” 苏昭宁一怔,立马扭过头问:“你确定那是魏玉?” 沁灵早就猜到他今日这出是为情所困,索性直说:“没看错,我一早送完客后刚巧在街角看到的她,她那样子怎会认错呀,我瞧她来的方向是从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镖局里,就是之前的曹府,最后我上了花楼,看到她与黑衣女上了码头的一座商船。” 苏昭宁心乱如麻,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沁灵见他六神无主,帮他理清思绪:“别瞎想,你先回家问问你爹娘,我想魏玉在做什么他们肯定知晓。” 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身影,沁灵摇头叹气道,爱情可真折磨人,他宁愿一辈子不要。 苏昭宁回到家中对苏父软磨硬泡,总算得知魏玉的去向,所以又转头跑向镖局。 镖师们看到他后面面相觑,得知他是老板夫郎后十分客气。 “魏玉在哪儿?”苏昭宁来过曹府,他熟门熟路地转了几个屋子,发现并无魏玉踪影。 几个镖师都是粗人,哪里见过这般天仙般的郎君,支支吾吾着不敢说话。 苏昭宁环视了一圈,逮着个身材瘦弱的小女孩轻声问:“妹妹,你告诉哥哥,魏玉在哪间房?她是不是在审曹舜华,曹舜华针对的是我,让我去与她对峙。” 细柳被他拉着胳膊,闻着他身上的幽香,红着脸转头往西边看了眼。 就在细柳要说出具体位置时,离她不远的镖师将她拉过去,低声喝道:“闭嘴,你脑子坏了,不怕里头那位秋后算账啊。” 苏昭宁立马会意,提起衣摆就往地牢方向跑去,几个五大三粗的镖师也不敢上手,手足无措地拦在他面前,苏昭宁有些气,他找准时机从两人间的缝隙钻了过去。 一路疾驰至地牢门口,推开未锁的铁门,看到的便是血肉模糊的一幕。 那是曹舜华吗?他甚至有些不确定,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全身应是赤.裸的,但每一寸肌肤又被密密麻麻的黑点所覆盖,整个身体又红又黑,如同铁板上被烤糊的肉。 魏玉背对着他坐着,看不到神情,只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话,那是他从未听过的语气。 曹舜华率先发现他,像是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说了那么长的一番话,他都听到了,但又有些不明白,脑子一团浆糊之际,背对着他的魏玉就起身,两人目光相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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