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到底是天火还是人为,就说不太清楚了。 前年就在东阳郡起义? 匪患? 陆飖歌低下脑袋,看着桌面有些怔怔,陆家庄不就是东阳郡吗? 那陆庄主的死,会不会也和红缨军起义有关? 也许,她爹勾搭的未必是山匪,而是起义军呢? 这…… 没容陆飖歌多想,李掌柜抬手轻轻在陆飖歌的脑袋上揉了揉:“小四,回去叮嘱你爹娘,多买些粮,有粮在手心不慌。” 这一次陆飖歌没有装着听不懂的样子,反而极其恭敬地冲着李掌柜拱手行了一礼:“多谢李伯伯提醒。” 就算李掌柜不提醒,她也知道在这时刻要买粮。 可李掌柜能提醒她,这份情她是要记的。 李掌柜目光灼灼地看向不远处的码头,原本热闹的码头,如今停靠的船只已经不多。 那些从淮城出来的船只,将起义军即将去京城的消息四散开去,但凡家里还有米下锅的人家,就不会再冒险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拼却性命不要在外行走。 谁知道意外和财富那个会先到! 第72章 吃糖 邱氏从西灶房里出来的时候,陆飖歌正蹲在后院门口,看几个小童围着个货郎买麦芽糖。 并不是每个孩童都有铜钱买麦芽糖的,货郎也不拘什么,只要是孩子能拿出来的粮食鸡子或者其它吃的,基本上都能换一块或大或小的麦芽糖块。 邱氏出来看着蹲在地上望着人吃麦芽糖的陆小四,不由的心一软:“小四,娘给你也买一块麦芽糖甜甜嘴。” “娘,我不吃,我们回吧。” 她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甜甜嘴。 陆飖歌其实不爱吃糖,小时候来福利院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都喜欢带糖。 一包糖果,可以分很多小朋友。 在他们眼里,这些福利院的孩子都是没人要孤儿,可怜的很。 命苦的人,只能吃点糖来感受一下生活的甜。 陆飖歌说不吃,邱氏还是花了三文钱买了巴掌大一块,让货郎用刀切成几小块用油纸包着:“你要是不爱吃,回去和你大姐二姐她们分着吃。” 哪有孩子不爱吃糖的,小四说不吃不过是她懂事。 “谢谢娘。” 陆小四接过糖,跟着邱氏踢踢踏踏往家走。 有娘的宠爱,其实她也是不拒绝吃糖的。 这几日邱氏要来来福顺,教陶山和扬州的李师傅做菜,陆飖歌就成了邱氏的小跟班。 “娘,我爹说要买地建房的呢?” “地哪有那么好买的。”邱氏叹了口气,“我们家也没多少银钱,那些大户人家要卖都是一个庄子,那些小门小户的卖,也只能卖个一亩地两亩地的,大部分都被村里的富户买了,轮不上咱们。” “哦。” 陆飖歌低着头,看脚下的石板路,心想,不卖也好,要是起义军打过来,大家逃命都来不及,到时候还不知道买的地和建好的新房便宜了谁。 不过,李掌柜说的话她也没准备告诉邱氏和陆全。 这两口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乡下人。 得几百两的银钱已经日日夜夜睡不着觉,一晚上要起来几遍查看。要是知道红缨军在淮城起义,等秋收就要打过来,估计这两口子晚上连觉都不敢睡。 陆飖歌不是没想过逃。 可她私下打听过,户籍在这里,又没有路引,就他们这一大家子,哪都去不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起义军打过来再说。 邱氏在前面走,心里惦记着家里的小五有没有哭闹,步子迈得有些大。 陆飖歌在后面跟着,想着心思,越走越慢。 不知不觉,娘俩的距离越拉越大,谁也没发现。 路过谢家药店,谢大夫正坐在门内看诊的桌子旁冲陆飖歌招手:“陆小四,你过来。” 自从上次,陆全去南阳回来捡了个人,谢大夫说可能是红缨军,让送土地庙那边去。后来亭长又带了两个差爷,去了野码头搜人,陆飖歌对谢大夫就有些怵得慌。 说不清楚为什么,她总觉得,谢大夫这个人,也许并不像他表面那么简单。 陆飖歌看了一眼走远的邱氏,无奈地踏上药店的台阶:“谢大夫,您找我有事?” 谢大夫见陆小四走近,笑眯眯地问道:“小四啊,上次你爹救的人你可再见着没?” 此刻店里无人,老谢大夫领着孙子在后院晒草药,谢夫人领着两个女儿在屋里做针线活。 整个药房,只谢大夫一个人守着。 陆小四一只脚刚迈过门槛,一只脚还没提进来,闻言愣住了:“谢大夫,人不是你领走了吗?我和我爹后来再没见着啊!” “没见着吗?” 谢大夫一脸的纳闷,“那日我确实是让你爹将人送去土地庙,后来镇上查的严,我就没来得及去,再后来去也没见着人!我还以为,是你父子带回去了呢。” “没有,送到土地庙后回去,亭长就带人去野码头检查,我爹吓到吓死了,怎么还敢回去找人。”陆飖歌嘴上说着,心中却陡然一颤。 当日亭长带人搜索野码头的时候,她就怀疑是谢大夫露了口风,不然怎么就偏巧,她和她爹前脚回去亭长就带着两位差爷到了野码头。 后来,陆全也拿了银子送到谢家药店。 当时是老谢大夫在铺子里,说店里并没有人,还说谢大夫去乡下出诊去了,这两日都不会在店里。 隔两日陆全又来了一次,老谢大夫还是说谢大夫出诊没回来。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谢大夫说他没接到人,老谢大夫说店里并没有溺水受伤的病人。 这父子俩,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现在,谢大夫问她有没有见那人,是在套她话吗? 陆飖歌小脑瓜子转的飞快,面上却半点不显,还一脸天真地问道:“谢大夫,那人会不会死了啊,你有没有在附近找找啊?” “找啦,确实是没见人。” 谢大夫摆摆手,神情微恙,“我还以为这人被你爹领回去呢,既然没回去,估计是被人救走了吧。” “救走最好,只要人没死就行。” 陆小四半边身子还站在门外,似乎准备着随时走的样子,“我爹还惦记着,说这两日来找谢大夫问问呢。之前他来,都是老谢大夫在,说您去乡下出诊了。” “嗯,这几日我是去了乡下,昨日刚回。回来就听我爹说你爹来了两次,我才知道这人就这么不见了。这人也是,都这么些日子了,也没见消息。难道这么大的救命之恩就这么算了?” “什么救命之恩。” 陆小四总算提脚进了门,“我爹说了,他们打鱼人别说看见人,就是水里落了个猪仔也得捞上来,送人家里去。不然,这心脏了,可吃不了打鱼这口饭。” “也是,你爹娘啊都是好心人。” 谢大夫换了话题问道,“我看你这两日都跟着你娘往码头跑,是去码头卖鱼吗?听说你爹现在都不在洪湖捕鱼,天天晚上去河道里下网,难道河道里的鱼比洪湖里还多?” 从野码头去来福顺,走水路并不便利,因为蒋家坝是一条直街,从镇上过势必要经过一路大大小小的店铺,包括谢家药店。 这几日陆飖歌一直陪着邱氏往来来福顺。母子俩心中念着长鱼菜的事情,并没有对谢家药店多注意。 反而是谢大夫,日日坐在门口看诊抓药,镇上走动的人他基本都能留意到。 第73章 猜测 “不是卖鱼,是卖长鱼。” 陆飖歌假装并不知道谢大夫在套她的话,继续说道,“我爹也不是去河道捕鱼,去河道是为了下长鱼。” “哦?” 谢大夫放下手中的笔,感兴趣地问道。“难怪你爹都不去洪湖捕鱼,原来是抓长鱼,听说这长鱼可不好抓,你爹还挺厉害” “那是,我爹可厉害啦。” 提起她爹下长鱼,陆飖歌简直是眉飞色舞,“我爹不是抓长鱼,是他编了个鳝笼,就是那种竹子编的笼子,里面有倒刺,晚上放到水里,早上去起,长鱼进去就出不来。” 大约是说起自己的爹有多厉害,原本还规规矩矩站着的小子索性单膝跪到了谢大夫对面的凳子上,双臂按在桌子上,挺直身子一脸兴奋地继续说道。 “谢大夫您不知道,那鳝笼可是个好东西,能抓长鱼,还能抓泥鳅。就是啊,长鱼值钱,泥鳅不值钱。不过啊,我家卖长鱼给来福顺,来福顺的李掌柜也说了,如果泥鳅多,他家也收,就是价钱少些。” “少些就少些呗,再少,也比那杂鱼贵些。再说,这泥鳅和长鱼都不容易死,养个几日都可。不像鱼,捕上来用水养着都不行。死了的鱼越发不值钱,还不如抓长鱼泥鳅划算。” “谢大夫,我告诉你啊,我爹天天晚上都去河道里下鳝笼,早上都能收好多的长鱼,卖好些铜钱呢。我爹说,等再攒些铜钱,我家就去乡下买地建房存钱给我和小五娶媳妇。” 说起给自己娶媳妇,陆小四不绝对羞耻,反而沾沾自喜,“我爹说了,只要有地有房,就能给我和小五找个好媳妇,不用像他们日日在水上漂着。” “确实。” 谢大夫拿过一旁的湿帕子,一遍一遍擦拭着手掌心沾上的墨汁,“你爹这本事跟谁学的,以前都没听过他会编鳝笼啊?” “跟我呀。” 陆飖歌大言不惭地一指自己的鼻子,“那日我和我三姐还有摇摇姐去河滩挖野菜抓到了一条蛇,可大了,我们俩家分了还煮了小半锅呢。谢大夫,那蛇可好吃啦。我就想,要是有一个笼子放在靠水的地方,这蛇不就自己能钻进去了嘛。我爹就说他给我编两个,然后蛇没抓到,就抓到了长鱼……” 这话,是陆家早就说好的,有人问这鳝笼是怎么来的,就这么说。 乡下孩子,去野地里抓到蛇是常有的事情,并不算稀奇。 陆全也是个手巧的,就这么机缘巧合编了鳝笼抓了长鱼也只能说是运气。 谢大夫笑着点头:“你父子这运气,也是好,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你爹不会一早又去抓长鱼去了吧,才让你和你娘往来福顺跑?” “没有,今日我爹没去抓长鱼。是我张三伯和李四叔他们去起的鳝笼。我爹一早和我张三伯,李四叔他们一起去观音庙了,说是砍竹子回来教我张三伯和李四叔他们一起编鳝笼,到时候我们野码头就会有很多长鱼,卖更多的铜钱。” “谢大夫,你家喜不喜欢吃长鱼啊?就是来福顺做长鱼面的那个长鱼,可好吃啦,你家要是喜欢,我给你家送,和来福顺一个价,绝对不多收您钱。” “对了,谢大夫,我爹说长鱼是好东西,吃了养人还有力气。您是大夫,要不您给我说说,这长鱼吃了还有啥好处,到时候我爹去来福顺卖鳝鱼的时候我也跟着,我也和李掌柜说说,说不定李掌柜还能多给些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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