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荀余光瞥了眼杜文卿,“嗯”了声,然后凑到苏绾的耳边低声说:“我交给你样东西,回头你带出去递给我的恩师裘老先生,除了恩师不必向任何人提起。” 他说完,飞快将一个东西送进苏绾的袖中。 苏绾捏了捏,是一封信。 她奇怪地瞥了眼杜文卿,不解陆安荀为何要背着他,但也没多问,陆安荀此举必然有自己的用意。 她了然点头,然后捶他:“你臭死了,离我远点。” 陆安荀偏不,将她的脸往胸口死死一摁,然后大笑跑开。 苏绾虽然知道他是做戏故意如此,可让她闻臭味也恼火得很,当即追着陆安荀打。 两人在牢房里沿着桌子追了两圈,陆安荀被苏绾逮着拧得嗷嗷叫。 “苏绾,你好狠的心。”陆安荀捞起袖子,哀怨道:“胳膊都被你拧红了。” “谁让你捉弄我?你自己臭成这样心里没点数,居然敢让我闻。” 不远处的杜文卿听了,不禁莞尔。 他转回身:“竟不想陆兄和苏姑娘感情依旧如初。” 陆安荀面上客套:“让杜兄看笑话了。” 杜文卿此来本来就是有事要见陆安荀,见时间不多,对苏绾道:“苏姑娘可否回避?我有点事找陆兄相商。” “好。”苏绾福了福身:“今日多谢杜大人带我进来。” 待她出去后,杜文卿在桌边坐下。 陆安荀坐在他对面。 “适才听陆兄说有法子,不知是何妙计?”杜文卿问。 陆安荀笑了笑:“安抚之言罢了,若是我有法子岂会在这待这么多天?” 闻言,杜文卿像是松了口气。 “想必陆兄也猜到了你是被何人陷害。”他道。 陆安荀点头:“这并不难猜,不过,你为何信我是清白的?” 杜文卿道:“所有人都知你清白,可没人敢为你伸张正义。” “大理寺押着你的案子迟迟未审并不是难审,而是不敢审。”他说:“眼下,能帮陆兄的只有一人。” 他说完,以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太”字。 陆安荀垂眼看了看,提起茶壶将那个字盖上:“所以你今日是来当说客的?” “这有什么不好?”杜文卿:“陆兄现在身陷囫囵,即便这次侥幸脱身,但下次呢?下下次呢?” 陆安荀没说话。 杜文卿继续道:“陆兄不愿参与纷争,可你回东京城之时就已经深入旋涡。在东京城,没人能置身事外。” 杜文卿在茶壶旁叩了叩,意有所指道:“陆兄才华盖世,若就此受人构陷而陨落未免可惜。” “不过我只是劝陆兄,并非逼迫。”他道:“不论陆兄如何考虑,我也会竭尽全力帮陆兄查清真相。” 陆安荀淡笑了下:“多谢。” . 苏绾出大理寺后,上了马车,她心跳如雷地从袖中掏出那封信。 厚厚几页纸,里头也不知写了什么,但陆安荀不愿被杜文卿知晓,想来牵扯的极其重要。 当即也耽搁不得,吩咐小厮驾车径直去了裘老先生府上。 . 而苏娴这边查了几天后也渐渐发现不对劲。 她曾使银钱进大理寺,可面对钱财诱惑,大理寺的官员却个个宛若清官,皆守口如瓶。 还有就是陆安荀这桩案子,出事时几乎闹得京城轰动,按理说这么大的案子大理寺查了半个月该有结果。可至今没有进展,即便问也只是说还在查。 她不知这里头到底藏着什么阴谋和秘密,又或许关乎哪些人的利益,她非朝廷中人,此刻雾里看花越看越糊涂了。 所幸百里言玉给她解了惑。 “大理寺不敢查。”他说。 这些天,百里言玉也在暗中为苏家和陆安荀的事打探,但由于他身份特殊,许多事并不能明目张胆地办只能暗中进行。 不过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百里言玉倒是办了不少事。比如砸钱进大理寺给陆安荀安顿了个独立“豪宅”,陆安荀之所以在大理寺还能有床睡有茶喝,这少不了百里言玉的功劳。 “为何不敢查?”苏娴问。 “因为.”百里言玉摊手道:“陆安荀本事了得,才回京城就得罪了人。” 百里言玉在京城这段时日倒是了解不少时事,要怪就怪陆安荀是个香饽饽,二皇子和太子都争抢。但太子棋高一着将陆安荀提前号了,二皇子自然不甘心,便在河道修缮上动了点手脚。 对于二皇子来说,要整治陆安荀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官,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事。旁人看得清楚,也就没人敢为他说话。 只是令他费解的是,陆安荀既然是太子的人,太子那边为何迟迟没动静? 得知原委,苏娴面色白了白:“照这么说,陆大人的事岂不是翻身无望?” “也不一定,”百里言玉呷了口茶:“我看陆安荀在牢中淡定非常,兴许有后手。” 不得不说,百里言玉骨子里和陆安荀是一路人,两人平时总是攀比作对,也十分了解对方。 陆安荀让苏绾把信送出去后,开始天天睡大觉,饿了就吃,得闲了花点小钱让牢头送两本书进来。 牢头也没什么好书,送的都是黑市里淘来的艳书。陆安荀起初蹙眉,但也很快接受了,毕竟聊胜于无。 对于时刻关注大理寺牢房东京的人来说,就有些摸不清状况了。 “在牢里看艳书?”二皇子嘴角抽抽。 幕僚也鄙视:“他陆安荀好歹是得过状元的人,居然.伤风败俗!” “我总觉得这情况不对,陆安荀为何这般冷静?”一位幕僚凝眉道。 “确实,太子那边没任何动静,连刑狱司也安静,真是奇怪得很。” “眼下朝廷头疼南边水患之事,太子自顾不暇哪里还有闲心管陆安荀?至于刑狱司嘛,或许查到了,又或许没查到。” 这话说得深奥,旁人听后,眉头松了松。 二皇子也略略安心了些。 只是没想到,两日后的早朝,皇上却突然开口问起陆安荀来。 本章已完,请跳到下一章,以下乱码不必看- 、
第63章 成了亲的男人. 皇宫。 兽耳鎏金香炉中上好的沉香青烟袅袅, 此时龙案旁,皇帝正提笔批阅奏章。 太监总管魏德忠悄悄上前看了看桌上的茶盏,见里头的茶未动分毫, 招手让人换新的。 须臾,皇帝重重搁下笔往后靠,宫女欲上前服侍,皇帝挥手:“不必, 退下。” 宫女们福身退出去后, 魏德忠问;“官家早膳没用多少, 可要让人送些点心过来?” 皇帝揉着额头:“朕没胃口。” 魏德忠也清楚, 这些天皇上为抚州的事忧心。抚州知府隐瞒不报酿成大祸死一百次也不足以弥补。 “看看这上头的折子, ”皇帝说:“十份有九份皆与抚州有关,可没一个有用的,说的全是废话。” “朕想到养了一群酒囊饭袋就头疼,平日金銮殿上个个争强好胜,到了关键时刻却谁也用不上。” 魏德忠不敢说话。心想, 不是用不上,而是这个节骨眼没人敢上。抚州的事已经不是水患那么简单了,据说还死了不少人,有些地方出现百姓暴动, 若处置不好别说升官,说不准还得丢乌纱帽。 这时候谁敢去呢?而且即便敢去也得有真本事, 得有力挽狂澜的气魄。 “老二前些日还处处争先, 但到了现在屁都不放一个。” “.” 皇上气怒时偶尔喜欢说两句粗话,魏德忠已经习惯了。 “还有太子.”说起太子, 皇帝张了张口, 最后只是叹气:“他这次, 让朕太失望了。” 揉完额头,皇帝坐直继续批奏章,可这回他挑着看,遇到抚州的就利索扔一边。 “官家保重龙体为要,朝政的烦心事哪天还少得了?您自个儿亏了身,朝臣们不能分忧到头来还得官家亲自处理.” “也并非无人分忧。”皇帝突然打断他的话。 魏德忠停下来,细细打量皇上。只见皇上拿着本奏折看,越看越兴奋,越看越精神。 最后,他将奏折一合,双眸明亮:“也不是所有朝臣都无能,这不还有一个?” 魏德忠瞥了眼上头,“陆安荀”的名字赫然醒目。 皇帝斜眼:“你想看?老东西偷偷摸摸做什么?给你看。” 他将奏折扔给魏德忠,然后笑道:“这陆状元确实是个人才,当初朕果真没看错。一篇民生恢复策论写得有理有据,不愧是去津阳县当过县令的人。比起那些只知道纸上谈兵的人来,他这篇可谓淋漓尽致拍案叫绝。” 魏德忠接住奏章,哪里真敢看?当即折好又放回去。 皇帝继续道:“这里头不仅细细建议了抚州水患治理,还有救灾策略,更详细分析了抚州灾后民生恢复的具体法子。” “好!实在好!”皇帝龙颜大悦:“这才是为朕分忧的好臣子。” “魏德忠,”他吩咐:“去把这个陆安荀喊来,朕要当面问问他。” “这.”魏德忠为难道:“官家忘了?陆状元下狱了。” “诶?”皇帝诧异。 魏德忠小心翼翼补充:“此前陆状元负责河道修缮,但河堤坍塌还死了人。有人告发他贪墨修缮款且私藏逃犯,还是皇上您.您下令让大理寺查的呢。” “哦。”皇帝长长呼出口气,缓缓问:“大理寺查得如何?” “奴才也不知,说起来这案子过去了半个月,是该有结果了。” 皇帝默了默,吩咐:“去把大理寺卿粱戟叫来。” “是。” . 大理寺卿梁戟从官署匆匆赶到皇宫,琢磨不清皇上这时候召见是为何事,眼下因抚州之事皇上心情不虞,人人自危,他总觉得这趟进宫讨不着好。 然而,当他忐忑入殿内时,却不料皇上问的是陆安荀的案子。 陆安荀这案子虽说严重却并非大案,为何惹得皇上亲自过问?梁戟飞快斟酌了下,谨慎回道:“回禀皇上,陆左曹的案子还在查。” “好像也有半个月了吧?朕不知大理寺办这么桩小小的案子费这么大劲?”皇帝声音压下来。 六月的天,大理寺卿梁戟汗流浃背。 他赶忙跪下,也不敢敷衍:“臣无能,疏忽了陆左曹的案子,臣今日回去定当全力查清此案。” “要多久?” “要.”梁戟斟酌:“三日。” “好,”皇帝道:“三日后,朕要看到结果。” 君臣寥寥几句,原本是政务上再常见不过的事,可当梁戟出宫后,消息立即传遍各处。朝臣们暗暗沸腾了,纷纷猜测皇上过问陆安荀到底是何意。 . 皇帝亲自过问陆安荀的案子,不仅令朝堂内外惊讶,就连一些人也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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