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桃花眸子一扩,“原来真的有关联么?” 陆嘉鸣目露疑惑。 “陆指挥使,”常宁慢条斯理地抿一口茶,“其实,我是蒙的。” 陆嘉鸣:“……???” “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很胆小,做什么事都寻求稳妥。我先前特意叮嘱过傅右侍郎,重点关注工匠的身体状况,不要疲劳作业,工期并不赶,王四郎怎么突然就摔死了呢?”常宁眸光冷静,唇角翘起来,似笑非笑,白皙如瓷的脸颊凹出酒窝,“他摔死,是很不幸,可是敢闹着要我偿命的,不是蠢,便是有恃无恐。我知道陆指挥使在查简松甫的案子,想着能不能顺带着查一查王四郎之死的真相,也许能无心插柳柳成荫呢?” 陆嘉鸣看着常宁美艳绝伦的脸庞,被她眸光中的机智震惊到,他点点头,“嗯,九公主料事如神,一切都在您的预测范围内。” 常宁脸上的笑意加深,“陆指挥使谬赞。我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一切都仰赖于陆指挥使的明察秋毫。” 陆嘉鸣眯起眸子,深深地看了常宁一眼,“请恕陆某冒昧,九公主既然能预知简松甫的事儿,那么,为何对您自己的事儿反而一无所觉呢?” 他话说得委婉,可常宁却明白他在指什么。 “陆指挥使可真会说笑!”常宁眸光轻闪,心里有种被冒犯的不悦,瞪他一眼,“我只是偶然间做了一个梦,兴许是先祖庇佑,不想我大雍失去简首辅这样的治世能臣,这才托梦于我。至于我自己,不过区区一个吃皇粮的没用公主罢了,出门没看黄历,又没带贴身侍卫,走了霉运,遇到个把逃窜作案的歹徒,也不值什么。怎么,我没有上吊自尽,以全贞洁,陆指挥使有意见么?” 被这样一双澄澈犀利的桃花眸子盯着,陆嘉鸣不觉一怔。 外面到处都在传常宁公主魏灵筠被歹徒掳走,已遭到玷辱,而驸马蔺启更是可怜,妻子失去了贞洁,他却只能生生忍受,谁叫他是尚主的驸马呢! 可他却记得前日蔺启徒手挡刀救常宁的画面,虽然常宁是尊贵的公主,可若一个丈夫,不是深爱自己的妻子,怎么可能义无反顾徒手去挡刀呢?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前不久才身中七刀,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男人! 蔺启护宝贝似的态度,和常宁毫无愧色的坦荡,都让陆嘉鸣怀疑传言的真实性。 “九公主说哪里话!”陆嘉鸣干笑两声,眸光软了三分,“陆某是个粗人,一时失言,多有冒犯,还请九公主海涵。” 常宁抿唇轻笑,“陆指挥使若当真要赔罪,不如把背后害我之人揪出来,可好?” 陆嘉鸣眼眸一扩,讪讪一笑,“好。案子正在调查,多的,陆某不方便多讲。”说着起身告辞。 * 片刻之前,蔺启还因为身体虚弱至极在补觉,陆嘉鸣的到来,让他的睡眠被打断,他撑着身子起床,简单梳洗了一番,这才缓步往花厅走来。 正好看见陆嘉鸣打量常宁的眼神,墨黑深幽的眸光一震,眼瞳一扩,背在身后的左手攥紧成拳,白皙手背上青筋暴起。 常宁送陆嘉鸣出来,抬眸看见一身月白色绣银线昙花纹交领长袍的蔺启正立在门口,也是眼瞳一扩。 四目相接,常宁被那人墨黑如渊的眼睛逼视得受不住,率先垂了眸子。 陆嘉鸣浓眉微挑,客套一笑,眸中精光闪烁,用一种极其微妙的语气道:“蔺驸马,陆某是为了简松甫的案子而来,”说着,他侧身看了一眼常宁艳若牡丹的脸庞,眼神晦暗不明,“但将才九公主已经同陆某说清楚了。” “是吗?”墨黑眸光轻闪,蔺启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喉间蹿起一阵不合时宜的痒意,他不动声色地压着,薄唇浅浅勾起,尽量控制着嗓音中的低哑不要太过明显,沉缓道:“陆指挥使辛苦。” 陆嘉鸣抱拳,“告辞。” 蔺启微微颔首,“恕不远送。” “蔺驸马请留步。” 目送着陆嘉鸣离去的身影,蔺启心里那股莫名的躁郁仍旧没有平息。 同为男子,陆嘉鸣看常宁的眼神明显不对劲,他还没死呢,他如何就敢觊觎他的夫人?!着实令人可憎。 也许是气得,也许是憋得太久,蔺启忍不住咳了好一阵。 常宁眨了眨眼睛,见他咳得满面通红,纤细莹白的素手抬起,又放下,然后再语气冷淡问道:“可需要叫纪医女过来替你看看?” 作者有话说: 今天起恢复日六! 今天坐了半天的高铁,有些累了,就到这里啦。 明天见。
第73章 73 、073 073/木云木夕 此时尚有余热熏脸, 蔺启身上却冰凉沁人。 听到常宁的关切,心底浮上一抹很不易察觉的委屈,一贯清冷矜持的人刹那间变得不像自己了, 蔺启听见自己用一种无法形容的语气闷闷道:“不必了。” 咳咳—— 常宁看着他明显清瘦下来的脸颊,深陷的眼窝, 抿了抿唇,总觉得这人别别扭扭的,有些不对劲,黛眉轻挑:“随你。” 说着,常宁转身, 就要回后院。 蔺启目光追过去, 薄唇紧抿,墨黑眸光轻动,优雅的喉结上下滑动。脱口而出一句:“陆嘉鸣是不是怀疑我了?” 这就是一句明晃晃的废话。 陆嘉鸣不怀疑他或她,又怎么可能会亲自登门呢? 常宁脚步一顿,眨了眨鸦羽眼睫,轻轻转身, 看向那人, 他深邃立体的五官在午后的光线里显得越发干净利落,他的眼睛似深渊凝视着她, 她一不留神就会坠落进去。 唇角微弯, 常宁眸光掠过一抹淡淡的讥嘲:“你觉得呢?” 见那人咬唇不语,常宁心底掠过一丝淡淡的不忍。 他把自己降低到一个不那么聪明的位置,就为了能和她多说一句话,她明明看出了这一点, 而他也肯定知道她能看出来这一点, 她还这样不留情面地拆穿他, 将他的脸面踩在地上来回摩擦,是不是有些……不够体面? 虽说他俩注定要和离,无法继续夫妻情分,可他自重生以来,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儿,相反,他一直都在退让,护她周全,难道她要永远恨下去,用自己最冷硬的一面来面对他吗? 来日分道扬镳,桥归桥,路归路,两人从此再无瓜葛,她会遗憾自己从没有善待过他吗? 清澈水润的眸光轻闪,蔺宜康、蔺闻、蔺怀、罗氏等人的恶言恶语响彻耳边,他一次又一次地救她的画面从脑海掠过,还有遥远的前世两人颠鸾倒凤的亲昵无间,如海浪袭来,常宁只觉得心尖儿一悸。 她承受不住,慌忙转身,匆匆离去。 蔺启分明窥见了常宁眼底闪现的种种复杂情绪,是坚硬的寒冰裂出的一道缝隙,可她匆匆离去的身影又那么坚决,好似那道窄窄的缝隙又重新合上了。 “常宁,”蔺启急急唤道,“你别生气,我看还不行么?”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 “都说了随你。”常宁脚步微滞,随后继续往前走,“纪医女就在府上,你自己打发人去请罢。” “她是你的人,”蔺启咳了起来,“……我怎好随意驱使?” 常宁很生气,脚步飞快,没有再回他。心里愤愤地想,他爱叫不叫,左右难受的人是他,与她何干? 蔺启望着空空的廊下发怔,少顷,长东从外面快步走来,向他禀报《绝代双娇遇匪记》的印刷、分发情况。 “爷,五大书肆各摆了一千本,小人观察了一个时辰,平均一刻钟能送出去三本,估计三天之内就能全部送完了。呃……纸张费涨价了,一共花了四千八百七十五两银子,还余了一千一百二十五两,这是银票。” 长东从怀里掏出剩下的钱,给蔺启看。 蔺启低咳两声,“知道了。余下的钱,你先收着,把账记好。” 长东低头答应一声是,往账房走去。 三爷在外面有一些铺面、庄子,连家里的老爷太太也并不知情,只委托给一位陈姓的秀才老先生打理,陈老先生一年才来府里一回,交账交钱。 这些年,三爷一直都很低调,在外并不露富,旁人看不出来他到底有多少家底。 这回一下子拿出六千两银票给他,说实话,他是非常震惊的。 三爷居然有这么多钱。 但三爷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很少质疑三爷的决定和命令。 可是今日他在外面听到了好多关于公主夫人的流言蜚语,也听到了好多对自家三爷侮辱讥嘲的话,他感到心里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他为三爷鸣不平,他气得连饭都没吃两口。 可他能干什么呢?三爷的话他不能不听,三爷病成那样,他不能再让他操心。 * 常宁气呼呼地回到后院,外面还热,她钻进了西次间待着,歪在罗汉床上继续看《九宝姻缘》,两个二等婢女在一旁打扇。 很奇怪,原本很吸引人的话本子,突然看不进去了。 常宁一手撑着凭几,支着下巴,默默地想了片刻,最后还是吩咐秋若去请纪医女,“……你同纪医女说,不要说是我叫她去的,是她自己要去的。” 秋若一怔,想到主子对待驸马爷的态度,很快便明白了,答应着去了。 不多时,秋若打起水晶帘子进来,“主子,纪医女已经去了。” 常宁哦了一声,目光仍旧锁在话本子上,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罗二奶奶那边七大姑八大姨们的悔过书,今日宵禁前务必收上来。你去催一下。” 秋若答应着,又转身出去。 出来前院,碰到长东,便打了个招呼。 长东压低声音,搓着手,问秋若道:“秋若,昨儿个夫人说,迟早要同三爷和离,这是夫人一时气话呢,还是认真这么想的呢?” 秋若叹气,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便多说,“我还有事呢。” 长东追了两步,“你有什么事儿?我去替你跑腿。” 秋若摇头,“是罗二奶奶那一大家子亲戚的事儿。” 长东点头,“该。说句僭越的话,罗二奶奶着实是忒不像样了。” “可不是!” 长东目送着秋若离去的身影,却看见纪医女背着医药箱来了,忙迎了上去,笑嘻嘻道:“您来得正好。爷近日休息不好,咳嗽加重了。” 纪医女颔首,往外书房走去。 长东知道自家三爷的脾气,不大爱看大夫,他还以为三爷会不高兴看见纪医女的身影呢,于是他快步走进书房,提醒了一句:“爷,纪医女记挂着您的身子,特意来瞧您来了。” 正在奋笔疾书的蔺启笔尖一顿,嗯了一声,写完最后一个字,搁笔,看向纪医女,勾唇浅笑:“有劳。” 长东:“……???” 纪医女也是一怔,她鲜少见到这位英俊的驸马爷笑,这一笑,当真有摄人心魄的魅力。于是她弯唇一笑,只是笑意有点深,“照顾主子和驸马爷,实乃属下分内之事,驸马爷千万别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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