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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宁和六公主给谢皇后行过礼之后，谢皇后便拉着常宁去寝殿密谈。 谢皇后板着脸问：“常宁，怎么回事？外头都在传你和蔺启和离了，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 常宁没有隐瞒，从袖口掏出和离书，递给谢皇后，“是真的。大年三十那天签字的。” 谢皇后半晌没回过神来。她太生气了，以至于张口不知该说哪句，“常宁，当初是你死活要闹着嫁给蔺启，如今才一年时间，你就过不下去了？蔺启到底怎么你了，你要同他和离？你告诉阿娘，阿娘一定替你做主。” 常宁叹气，“不是他的问题。我就是突然不喜欢他了。” 谢皇后：“……” 这孩子怎么如此任性？ 谢皇后叹息：“我这关好过，可你父皇那关，你可不好过。当初你信誓旦旦，要好好跟蔺启过日子的，如今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自己把和离书给签了呢？” 常宁垂着脑袋，听谢皇后絮絮叨叨训斥了一上午，一直临近正午，要开席了，才放常宁出去。 常宁这一出去，所有人都知道她和蔺启和离的事儿了，都用同情的目光打量她。 但常宁并不放在心上。 明成帝姗姗来迟，倒是没说什么，宴席结束后，把常宁单独叫到了一处偏殿。 常宁心悬起来，咬着唇瓣，自己先跪了下来。 明成帝垂眸看她半晌，气笑了，“常宁，你出息了啊，成婚一年，就敢私自和离了？说说看，蔺启到底怎么欺负你了，朕替你做主。”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就是不喜欢蔺启了，不想和他过了，他没有欺负儿臣。”至少这一辈子他没有。 都是她在欺负他。 明成帝皱眉：“那你的喜欢变得太快了，婚姻不是儿戏，更是责任和义务。你这样轻率地和离，给大雍的臣民做了一个不好的表率，你想过这一点吗？” 常宁点头，“想过的，父皇。儿臣知错了，您放心，儿臣以后都不会再成亲，也不会再和离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明成帝沉默不语。 “父皇，您就原谅儿臣这一次罢。其实，婚姻也并不是牢不可破的关系。您想想看，六姐姐，她，不也嫁给简晁表哥才一年就被迫和离了嘛？虽然儿臣是主动的，可结果是一样的嘛。” 明成帝气得抓起面前的茶杯，往面前的空地砸去。碎瓷片飞溅，常宁躲了躲。 “混账。这两者岂可混为一谈？小六是为大雍做出的牺牲，而你，是在抹黑皇室的尊严。先前谣言满天飞，是蔺启护住了你，现在谣言平息，公主府建成，你就踹了人家和离，你这像话吗？” 常宁摇头，“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我们是冷静协议分开的，蔺启也答应和离了。” 明成帝指着常宁，气得心梗：“常宁，你简直混账！” 常宁咬着唇瓣，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带着哭腔道：“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您就原谅儿臣这一回罢。您别生气，再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儿臣更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明成帝态度软化下来，“你打定主意，不和蔺启过了？” 常宁点头，“我以后就同六姐姐一样，关起门来，自己过。” 明成帝无奈地看幺女一眼，“你可真是个傻孩子。简松甫刺杀案，蔺启立了大功，一直压着，没有封赏，趁这个机会，给他升官罢，你觉得如何？” 常宁知道父皇在试探她，若给了蔺启封赏，超过五品以上，便不满足当驸马的官职要求了。 常宁捏了捏手指，讪讪笑道：“儿臣没意见。父皇决定就好。” * 元宵节之后，蔺启接到圣旨，被封为兵部左侍郎，从三品。 正式册封之前，明成帝召见过蔺启一次，问他想去六部哪个部门，“刑部、户部和工部，没有合适的职缺，若是去礼部，可以做个正三品的右侍郎，吏部有个从三品的左侍郎职缺，你看你想去哪里？” 蔺启却说：“回皇上，微臣想去兵部。” 明成帝拧眉，“兵部，没有三品以上的职缺，你也想去吗？” 蔺启点头，“臣想去。” 明成帝看着蔺启，沉吟半晌，“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听消息罢。” 蔺启想着，估计就是个正四品的郎中，没想到，最后还是给他挪了个左侍郎的位置出来。于是他接了旨，正式到兵部任职。 蔺家人原本还在为常宁和蔺启和离一事怏怏不乐，陈氏更是急得病倒了，没想到，这才刚和离没多久，蔺启就连升五阶，一跃升为从三品兵部左侍郎，不免又觉得是因祸得福。 蔺宜康低调地摆了一天的酒席，宴请了亲族好友，来家吃酒看戏。 蔺启刚去兵部，兵部尚书是文渊阁的三辅高靖大学士，此人是个妥妥的文官，他知道蔺启有一身好武艺，很是欢迎。高靖本来就很欣赏蔺启，现在蔺启成了他的手下，他自然更加倚重。 于是，这引起了兵部右侍郎崔琰的不满。 没事也要给蔺启整点幺蛾子出来，联合兵部的其他人排挤蔺启。 可蔺启沉稳老练，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心胸豁达，做事有手段，很快就征服了部里的其他同僚，渐渐站稳了脚跟。 这日，崔琰端着茶杯，阴阳怪气道：“听说，常宁公主同时在和工部右侍郎傅良吉、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指挥使陆嘉鸣厮混，也不知，她最终会选哪个做下一任驸马呢？” 蔺启当时正坐在案前看文书，听到这个话，脸色一沉，忍了忍，没搭腔。 崔琰犹嫌不够，和一旁的同僚讥嘲道：“这常宁公主，是个旺夫的，踹掉一个从六品的翰林院编修，前夫摇身一变，立马成了从三品的大官。如今这两个，都是正三品，万一再和离，估计都得往正一品大员上走喽。这么说起来，咱们这么踏踏实实熬资历，可真是拍马也赶不上陪常宁公主睡一觉爬得快呢。” 同僚虽也羡慕蔺启，可到底蔺启的出现，没碍着他的事儿，这种带有恶意的讥嘲，他便没有笑。 嘭的一声。 同僚只觉得眼前一阵虚影闪过，脚边便流了一滩茶渍，有盖的茶杯碎得稀烂，而崔琰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崔琰，你这张嘴，该洗洗了。”蔺启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拍了拍崔琰的脸，用散漫的语气道。 崔琰：“你、你殴打朝廷命官！” 蔺启起身，用墨蓝锦帕擦着手指，“你去找御史告我啊！崔琰，你辱骂皇家公主，还影射皇上昏庸无能，你觉得你能逃得了吗？” 崔琰：“……” 崔琰气得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抱歉，三次元有事，更晚了。
第84章 84 、084 084/木云木夕 蔺启揍崔琰的事儿, 到底还是惊动了兵部尚书高靖。 高靖了解情况后，先是板着脸训了蔺启一番，见蔺启没有还嘴, 高靖很满意，又批评了崔琰几句, 崔琰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 自此，崔琰倒是老实了不少，不敢再当着蔺启的面阴阳怪气。 三月初五是常宁十七岁生辰。 她想简单地过，并不打算宴请亲友, 谁知, 她生日这天，常宁公主府的礼就没断过，陆陆续续有人送礼来。 大多是打发人来送礼，譬如常宁的几个不大常走动的姐姐们，只有六公主是亲自来的，以及不方便出宫的谢皇后和明成帝, 再有, 就是想攀附公主府势力的一些人。 除此之外，亲自登门的, 便只剩谢承平和杨素秋夫妇、许智, 以及蔺启、傅良吉和陆嘉鸣六个人。 人虽然不多，但也足够热闹了。 因为这个关系就显得有些尴尬。 常宁看着前厅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多少有些头疼，可也不能把人家赶走, 毕竟都是来给她过生辰的, 也是一番好意。 在一张长方形食案上, 常宁坐在主位，其他人依次落座，桌上摆着美味佳肴。 六公主和杨素秋分别坐在常宁的左下首、右下首，谢承平紧挨着杨素秋坐，蔺启被六公主拉到旁边坐了。 常宁抿唇，拈起面前的酒杯，笑盈盈道：“今日我生辰，劳动诸位大驾光临，不胜感激，先满饮此杯为敬。” 蔺启看着常宁，抿了抿唇，“生辰喜乐，平安顺遂。” 其他人也都跟着举杯，“生辰喜乐，平安顺遂。” 吃到中途，陆嘉鸣起身，向常宁敬酒，“常宁，我敬您一杯，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鹰隼般的目光像盯紧猎物似的牢牢锁着常宁。 这令常宁感到不适，只敷衍举杯，“谢谢陆大人。” 陆嘉鸣犹嫌不够，将酒杯碰上常宁的杯子，手指故意蹭了常宁的指尖一下。 常宁皱眉。 其他人没有注意这个细节，除了蔺启。 蔺启墨黑犀利的眸子没有错过常宁脸上细微的不悦，他看着常宁，低沉道：“不如我替你喝罢？” 常宁视线扫过来，心头那点微妙的不适一下子被冲淡，她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杯子推了过去，弯唇笑道：“那便有劳了。” 陆嘉鸣态度强势，不断踩她的底线，她虽不悦，却不便当着众人的面发作，一是闹得很难堪，二是陆嘉鸣此人不好得罪死了，将来也许还用得着。 陆嘉鸣盯一眼蔺启，见他抻着自己的帝青色绣银线竹纹广袖，露出一截白皙匀停的小臂，拈起酒杯，淡淡地看向他。 蔺启抬眸看着站着的陆嘉鸣，眸光沉静似渊，优越的唇形似勾未勾，嗓音清润低沉：“陆指挥使请。” 说着扬起修长的脖子，就着常宁喝过的酒杯一饮而尽。 陆嘉鸣的眸光掠过一抹阴翳，一口喝了，讪讪回到席位上坐下。 似乎只有六公主注意到了蔺启用了常宁的酒杯，而蔺启喝完常宁的酒，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酒杯，并没有要还回去的自觉。 年轻的工部右侍郎傅良吉也起身，向常宁敬酒，“九公主，生辰喜乐，岁岁春无事，相逢总玉颜。” 他态度有礼有节，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常宁没有拒绝他，笑着接受了。 陆嘉鸣脸色沉得能滴水。 傅良吉则不卑不亢地回到了陆嘉鸣的对面坐下，一脸地云淡风轻。 蔺启墨黑深幽的眸子淡淡地注视着这一切，眸光轻闪，拇指指腹紧紧捏着食指指头，指头泛白。 宴饮结束，众人陆陆续续告辞，蔺启老神在在，金刀大马地坐着，愣是拖到倒数第二个才走。 常宁送蔺启出去。 常宁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将才谢谢你啊。” 蔺启剑眉微挑，眸光轻动，深看常宁一眼，攥紧指尖，“你不喜欢陆嘉鸣？” 常宁抿唇浅笑，“我谁都不喜欢。” “是吗？我瞧着你似乎不讨厌傅良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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