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翠急的眼泪都往下砸,病急乱投医的眼前一亮:“对,去寻侯爷。” 去求崔韫出面请倪康大夫。 娘子前些日子喝倪康大夫给的药方,眼瞧着是精神不少,倚翠怎怎会不心生希冀,可亲眼目睹沈婳吐血的场面…… 可她一个小小侍女,没有信物,别说见崔韫,怕是侯府的大门也入不得。 成妈妈:“速去!那两名随从是侯爷派来的,你也一并带上,再如何,人家也比我们有门路能见上侯爷。” “不必了。”沈婳狼狈吐了血,舒服多了。安然自若的取出帕子擦了擦嘴角。 倪康上回说了,搁五日会来给沈婳请一次脉,算着时间,也就是三日后。 她也不是头一回吐血了,左右也不差这几天。 “去打盆水来。” “娘子。”成妈妈正要劝。 沈婳似想到了什么,不容置疑道:“几日前我特地寻街上的算命先生算了算,正月初一最适宜出门。” “寻常丧事,需得停灵三日以上,难不成这些日子,我都得窝在家中?” “我有要事得办,万不能耽搁了,倚翠,你收拾收拾,晚些同我出去一趟。” 说完这句话,沈婳未看众人各异的神色,径直回了屋。对着铜镜,点上胭脂。她动作很快,哪里还有往昔废一个时辰从头到脚精致的打扮。 遮去脸上病态的惨白,又抹了些许口脂。气色跟着好了不少。 等她再出屋子,倚翠早以准备妥当。 梨园在小巷最深处,而严家却是最接近街道口的。进进出出都得经过。 “老奴都打听清楚了,娘子绕些路走。王家离严家最近,中间有条小道,娘子且往那儿走。” “老奴的话许是不中听,可绝不含半点虚假,还不曾为奴时,隔壁住的小娘子以打猎为生。” 那娘子可不比男儿差,回回上山总能逮着野味。 “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偏有回下雨,山路泥泞,她便在破旧的庙宇住了一夜。” 那庙宇久未经修,里头供奉着神明,十多年前,香火不绝,可自从一夜之间死了八人后,这才成了一座无人问津的破旧庙。 神明的石像都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 “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是官府未破的案。轰动一时,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很快被世人淡忘,直到,那小娘子再下山时,疯疯癫癫,已是痴傻。逢人便尖叫。众人都说她是被鬼怪缠了身。” 成妈妈絮絮叨叨。 她年纪大了,也最迷信。 严嫂子死的不简单,没准含怨而死。娘子身子不好,若冲撞了…… 她说的那条小巷很窄,无法马车通行。寻常是无人走的,沈婳只能步行。 这次出门,除了倚翠,还有两名随从。 小巷有些暗,沈婳走在最前面。 直到走到深处,那似有若无的哭啼声伴着刮进来的寒风,让沈婳蓦地有些背后生寒。 而在前面,有人跪在地上,背对着沈婳,在烧纸钱。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话。 “我给你备点纸钱,你拿了好上路。” “丹娘啊,公爹我同你一样,与你同房也是被逼的。你死了可千万不要寻我。” 耳背严重的严父未察觉身后的动静,只是埋头痛苦的哭了起来。在报委屈。 “我是瞒着他来的,雄哥儿他又喝酒了,你如今没了,他有那病无处发泄也就追着我打。” “没你在我面前挡着,我被打死可怎么办啊。不行,再过些时日,我得给他寻一名新妇,这样,我身上就不会有伤了。你们这些女人就该是给爷们消灾的。” 这种话,竟然也说得出口。 沈婳都要听吐了:……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老男人弓起来的驼背。耳边都是他嘶哑的像只公鸭的嗓音。 她想,那严嫂子是疯了,才会和严父有私情。 而严雄的孝顺也是假的。 至于他的病,和严嫂子的死…… 沈婳心里没有一丝波动。 她的心肠已经很难软下来了。 与她何干? 阿兄阿娘当了一辈子的善人,却不得善终。这世道总归是好人命短。 这边,严父烧了纸,这才呜咽起身。 沈婳也瞧清了他的全貌。 整张脸像颗枯树皮般坑洼粗糙,五官说不上难看,也算不得好,偏偏凑在一起,瞧着很是不舒服。 沈婳继续面无表情同他对视。 严父却是心下一骇!再定神一看,只是个成不了气候的女娘。 他大男子主义,是一万个看不起女娘的。偏偏又是个只会在外强势,在家懦弱的怂货。 “哪家的女娘这般没规矩,竟然像个贼一样偷听!” 不想多管闲事的沈婳:??? 很好。 你完了。 她紧绷着脸二话不说往回走。 严父眼皮直跳,生怕会坏事,连忙一瘸一拐往上追,可有随从在,他又如何能追上。 “沈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沈婳出了小巷,就撞上了刚要出门的王嫂子。 严父眼睁睁看着前一秒气势汹汹的沈婳变脸似的。好不可怜的呜咽一声,然后腾出一只颤巍巍点手,指向他。 “他见严嫂子没了,转头将心思大打在这小巷的诸多女娘身上,大言不惭的说他都敢肖想。”
第60章 我虽守寡,可对亡夫忠贞不二 王嫂子:??? “这……这不会吧。” 严家老爷子如何这般不要脸了? 不对,他都能和儿媳在一张榻上,还留有甚脸皮? 她抱有狐疑的态度,可以将沈婳所言信了大半。 沈婳轻轻叹息做担忧之状:“我记得王嫂子你的大女儿在说亲了,你也正值年轻韶华。我身边尚有随从,如何都能脱身,总归安全,可若是……” 说着,她一顿不再言。 而后受惊的捂住小腹:“王嫂子,我虽守寡,可对亡夫忠贞不二。” 王嫂子顿时变了脸。 被随从死死扣押的严父见状有些急:“你休在这里胡搅蛮缠!王家的,你可别听她乱说!我当你家大女儿,一直是亲孙女。” 倚翠不亏是沈婳身边伺候的,当即冷笑。 “一把年纪了,你不是照样当严嫂子是儿媳!可笑,我们娘子需要胡编乱造?严嫂子尸骨未寒,你转眼却想在小巷里围堵我们娘子,你什么身份,我们娘子什么身份!也不照照镜子,你也配!” “成贵前些日子往外跑,多次提及你总是攀在墙头,看小巷里的几位嫂嫂进进出出,我原先还纳闷呢,却不曾想,打招呼是假,心存污秽才是真!” 这事,王嫂子是知道的,严父是有趴在墙头的癖好,好好的门不用,偏偏将墙当窝。 想到这里,她没忍住一阵恶寒。 严父窥视外头,无非是瞧瞧严雄回来时有没有喝酒,若喝了酒,他就提前离开,这样才不会受伤。 而等待的路上,他也的确会留意路过的女娘。 王嫂子,寻常他是懒得看的,毕竟最是肥胖。不过她的大女儿的确生的不错。 每回瞧见她,总要乖巧的喊上一声严爷爷,喊的他心口发烫。 严父顿时百嘴莫辩:“没有!” “那你在无人经过的小巷里做什么?” 严父神情闪烁,却死活不认:“我只是路过!” 倚翠恰到好处:“这巷子是不能再待了,他若在,就膈应人。娘子,婢子看还得另寻住处。” 王嫂子听进去了。 沈婳有地方换着住,她没有啊! 她家男人做生意,夜夜归的晚,这严父若真对他们母子起了心思,家里没个男人…… 一想到这,她怒不可遏,也顾不得安抚沈婳了。急急回了自己屋,揪出自家男人。又健步如飞的去敲张嫂刘嫂的门。 “诶呦,快叫上你们的男人。” “什么事?还能是什么事,严家那老匹夫……” 很快,所有人看像严父的眼神都很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报官吧!” “不能,毕竟没出事,给不了证据,官府那边不会管。更何况,这事如何说?名声不要了吗?你女儿在说亲,我儿子也在相看人家,闹大的话,谁敢和小巷的人结亲家。” 几个面面相觑间,只见王婶的男人站了出来。 “难不成就吃了这哑巴亏?若真出了事,日后有的哭。我就知道这老东西没安好心!没准那严嫂子都是他逼迫的。” 另外的两个男人也齐齐站了出来,小声议论:“要我看,找个时机,打断他的腿,如此解恨,他也在无法生事。” 他们是避着沈婳商量的。 沈婳达到目的也趁机再度入那狭窄小巷,出巷后。外头停着马车,架车的成贵早已等候多时。 上马车前,沈婳高贵冷艳的吩咐随从:“去报官,官府没法管,但命案总得管的。” 烧纸留下的痕迹,只要去小巷一看便知。 阳陵侯府 崔宣氏手里捏着刚送上来的请帖。乔姒牵着崔绒来给她请安。 “婆母,这是……” 崔宣氏放下,又将崔绒抱在膝上。 “我娘家那边送来的喜帖,我那侄子沉哥儿,一月后要再娶新妇了。” 乔姒便笑:“这可是好事。” 崔宣氏不知该喜还是该恼。 “沉哥儿前头那个新妇,不提也罢,左右只是糟心事。这些年,我看在眼里,也实在心疼她,好在愿意再娶,想来我那嫂嫂都能松一口气。” “他虽大韫哥儿几岁,可妻都娶两个了,膝下还有个女儿,你看看你小叔,他有什么?” 那颜家小娘子…… 她家哥儿若见了,也不知能不能开窍。但总归要见一见才好。 崔宣氏原想着过段日子,再去想这些,可收了这份请帖,又顿时迫在眉睫。 看来,得安排了。 ———— 沈婳下了马车,准备去钱庄取钱,却眼尖的碰见了熟人。 她记得很清楚,是崔韫的未婚妻。 “颜娘子也来取钱?”她踩着小碎步上前。 颜宓一见是她,眸光跟着一亮。她的嗓音依旧温柔似水。 “我是来还钱的。” 说着,她有些紧张,生怕沈婳再问,毕竟,她实在不会扯谎。 可这也不是光彩的事。 好在,沈婳看出了她的窘迫。 她虽不知,能在云想阁三楼买衣裳的人大年初一为何还会来钱庄还钱,不过,不该问的,她一句也没问。 两人齐齐入了钱庄,不多时,一辆带着阳陵侯府牌子的马车跟着停了下来。 “我早就谴人打听了,颜娘子每年这个日子都要来一趟钱庄。她也不容易……” 崔宣氏低头看向崔绒。亲昵的点了点她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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