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竹? 猝不及防听到了自家老娘闺名的墨书锦膝盖一软,险些当场扑了地,墨君漓见此适时松了手,锦衣青年微怔了一瞬,随即连滚带爬地扑向了窗台—— “听说,有人不太听话?”女人藏笑的声线伴着铁鞭碰撞之声乍响屋内,指尖刚抠上窗缝的墨书锦闻声两腿一抖,这下是真给跪了。 “母、母妃……嘿嘿……”委了地的青年呲牙傻笑,屁|股不住地向后挪去。 步出内间的李妙竹摆弄着掌中的九节铁鞭美眸微吊,嗓音中尽是一派漫不经心:“都说了孩子大了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嘛。” “——所以,陛下,今儿您想让臣妾给锦儿揍个几分死?” 墨景耀闻此一懵。 “三……三分?”
第724章 手感 “好嘞。”李妙竹应声颔首,当即将手中的那条九节铁鞭甩了个虎虎生风。 众人一时还没能明白“三分死”是个什么概念,便见挽了宫装袖子的女人皓腕一翻,那铁鞭登时冲着墨书锦的背脊直直抽去—— 嘶~这一鞭子下去,墨书锦这衣裳不得被抽开了花? 瞅见这鞭子的众人憋不住张嘴倒抽了口冷气,扑了地的锦衣青年则被这一鞭子吓了个连滚带爬、不住后退。 他蹭着衣衫向后躲着,同时口中亦不由嗷嗷告了饶:“母妃我错了,嗷~我错了娘,娘,娘,您轻点抽,轻点——” “救、救命,父皇救命!” “七弟,大伯!慕三小姐、太上老君如来佛祖列祖列宗救命、救命啊~~” “喊吧,可着劲儿的喊。”甩着九节铁鞭的李妙竹笑意温柔而狰狞,活似山间冒出来的狂野土匪,“锦儿,你放心,今天你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毕竟,她今儿可是奉旨揍娃,光明正大—— 李•身怀圣旨•妙•混世魔王•竹如是暗忖,一面冲着自家崽子露出了最为惊心动魄的美艳笑影。 “……别打脸,留全尸。”墨书锦见此,认了命般举目望天咽了口水,继而安详躺地,从容赴死—— 在揍儿子的这件事上,李妙竹一向是行家中的行家。 云璟帝随口说了个“三分死”,她便当真把墨书锦揍成了个“七分活”,待那一阵子的寒光鞭影下去,瘫在地上的锦衣青年已然是哼唧着起不来身了。 “阿辞。”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的墨君漓面露不忍,他见李妙竹收了手,忙不迭小声唤了声慕惜辞。 后者闻此立时意会,赶忙走上前去,俯身替墨书锦掐了掐脉搏。 呃,六殿下这个伤…… 掐着青年手腕的小姑娘忍不住纠结地皱巴了一张脸,少年见状,心下不禁生出两分焦急之意。 他动了动嘴唇,正欲开口问问墨书锦的伤情,孰料李妙竹竟先他一步出了声:“放心吧,七殿下,锦儿他自小是被妾身揍到大的。” “身子骨可比寻常人结实得多了,且妾身揍他多年,早便有了十足的手感,陛下既张口要了‘三分死’,妾身定然不会让他只留下六分的活头。” ……为什么揍娃还能揍出手感,而且您老人家看起来仿佛还很得意?? 墨君漓被李妙竹这话吓得一时出不了声,只得求救似的看了眼起了身的自家姑娘,给人把过脉的慕大国师起身后一言不发地整理了衣摆,随即满面复杂地抬了头。 “昭仪娘娘对用鞭力道掌握之精妙,实在令晚辈叹为观止、拍马不及。”慕惜辞拱手对着李妙竹行了个礼,话毕怅然一叹,“阿衍,你确乎是不必担心了。” “六殿下并无大碍,别看他现在起不来身,状似惨烈了些,却都是些皮肉伤,没有一鞭伤及筋骨,的确是实打实的‘三分死’。” 三分伤皮,五分伤筋,七分断骨,待到伤及心脉,人才有可能必死无疑,所以墨书锦这一身只留驻在皮肉间的伤处,确确实实只是“三分的死”。 并且,他这身子也真是挺结实的,方才他差不多挨了有个十几鞭罢?身上竟无一处是被抽得见了血的。 ——这还真是从小被揍到大的崽子。 真惨呐。 慕大国师心下感慨,面上却浑不曾露上半点,她顾自给场中人讲述着墨书锦的伤情,神情泰然自若:“若配合着活血化瘀的药剂好生调养着……以殿下的体质,至多七八日便能好利索了。” “是以,即便是让六殿下三日后起身上朝,这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只要稍稍注意着别继续磕碰,别再摔着了伤处就好。” “如此便好。”墨君漓闻言微微松出口气,瘫在地上的墨书锦见此,正想为他们这“感天动地”的兄弟情谊挤出两颗热泪,便听得少年的话锋陡然一转—— “倘若六哥三日后起不来身、上不了朝,我还真有点头疼要换谁来背这口大黑锅呢。”得了“定心丸”的墨君漓神色幽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似六哥这般天赋异禀——” “欠打到能所有人见了都恨不能上去揍上两拳,这也是种了不得的本事嘛!”少年道,冲着墨书锦笑嘻嘻呲了一口白牙。 无力辩驳他无耻观点的青年抗争不得,只得气哼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呸!亏他刚才还挺感动,现在他可是一点都感动不起来了! 墨书锦挨了自家老娘一通胖揍,自然不敢再对墨景耀等人的提议生出半点疑议。 由是御书房内很快便恢复了一派温馨和乐,云璟帝难得留几人坐下喝了顿茶、闲唠了两句家常。 事了后的晋王原本欲走,但他想到宫中的瓜子比他府中的要大上一些、香上一点,便索性多留了片刻,给自家媳妇剥出了满满一碟的瓜子仁,临走时又向墨景耀讨了个小食盒,将之尽数装了,揣回去带给楚怀云当零嘴。 与此同时,重明宫中。 跟御书房那头的祥和安乐截然不同,重明宫这边则是一片愁云惨淡。 打三日前,墨书昀的死讯被人带回了宫里,那骤然痛失了爱子的婕妤祝婉,便将自己牢牢锁在了寝宫之内,任那桌上的各式吃食冷了又冷,再未动过一口的饭。 重明宫的宫人们劝不动她,力气大些的侍卫与太监们又不敢对着她动粗,满宫的下人被她愁得乱做了一团,众人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跑去贤妃宫中,请来了宋纤纤。 “贤妃娘娘,您可算来了。”屋外隐约传来小宫女满是急意的声线,木然呆坐在床榻之上的祝婉闻此晃了晃眼珠,攥在小被上的指头无端一蜷。 “您快进去劝劝我家娘娘罢,婕妤她整整三日滴水未进,太医都说了,她若再这么虚耗下去,不出几日便得油尽灯枯了!”那小宫女哀声恳求,嗓子里无端便带上了哭腔。 “好,本宫知道了,你们安心,本宫会想法子劝她的。”宋纤纤应声,下一息,那镂花木门被人大力自外侧推开—— “吱嘎”一声巨响。
第725章 她想不懂 日光自门缝钻入屋中,映照出女人憔悴而消瘦的面庞,宋纤纤定了睛,便见祝婉紧紧抱着床四尺见方的小被,木愣愣缩在了床中一角。 多日不曾见光的女人被那日色晃得下意识眯起了眼,发直发木的眼珠,也被这木门的吱嘎声吵得微多了一分似活人的色彩。 “……你来了。”祝婉动了动嘴唇,脱口的声线沙哑干涩,梦呓一般轻而难闻,让人一时听不分明。 “……我听说,你这几日……滴水未进?”宋纤纤沉默了一瞬,继而提起裙摆,缓步跨过了门槛。 她看着祝婉那头蓬如茅草一样的长发,看着她那身宽大衣衫下掩着的干瘦躯壳,看着那床被她死死抱在怀中的小被……禁不住悄然颤动了瞳仁。 那床被子她认得,是当年昀儿满月时,重明宫宫人们给他纳出来的百家被。 祝婉虽出身于安平侯府,却因着是个庶出,自小便被侯府中人忽视了去。 是以她身上不曾沾染过多少祝家人的习性,嘴巴虽毒,人却又憨又莽,称不上坏。 她待下人们颇为不错,得了好的下人们自然也惦念着她。 当初昀儿初初落地时身子骨差,宫人们没旁的可送,便十数号人集结起来,合力给小皇子纳了这么一床祛病消灾的百家被。 这被子用了足足五年有余,直到墨书昀满了六岁、那被子再禁不住幼童满床打滚亦盖不牢他的脚踝,方才被人好生收了去。 ——她原以为这被子早就被放进了某个犄角旮旯、再也寻不到了,却不想竟在今日又瞅见了它。 这好像是打她记事以来,头一次见到面前人狼狈这个样子。 她记得祝婉从前,是最爱惜她那一头乌缎子似的长发的。 她记得她从前,从不曾似今日这般形销骨立。 “为什么不肯吃饭?”宋纤纤缓慢地眨了眼,轻声问出了个无异于废话的问题,祝婉闻此,面上的生气果然被她气得又多了一分。 “我为什么不肯吃饭。”缩在榻上的女人扯着唇角冷声一笑,干裂的嘴唇被她这一扯迸出了细细的口子,血色自那裂口处缓缓渗出,艳得像是上好的胭脂。 “那原因,贤妃娘娘您还能不清楚吗?”祝婉张口反问,无意识地将怀中的小被越抱越紧。 她攥着那被角,就仿佛是攥住了孩子的衣衫;她把那小被抱在怀里,偶尔还能在无人处欺骗自己一句,说她的昀儿仍是那尚未出得襁褓的婴孩。 “……昀儿今日出殡,我知道你定然伤心。”宋纤纤蜷了蜷指尖,试探性地向着那床榻微微挪动了两步,竭力将自己的音调放得平稳,“但是婉婉,你要清楚。” “昀儿他死得不算光彩,眼下你若再跟着他折进去,媛媛和小郡主,便当真就此没了活路。” ——墨书昀明面上的死因是“通敌叛国,畏罪自戕”,安平侯府又被拉入三年前科考舞弊大案与四年前靖阳伯府一案中自顾不暇。 三皇子妃的娘家远在千里之外,倘若在这个节骨眼上,身为帝王妃嫔的祝婉再随着儿子丧了命去,那么那尚未满周岁的小郡主与三皇子妃,在京中便算是彻底失了能立足的倚仗。 墨书昀已死,陛下却不曾查抄他名下的诸般田宅。 现下这京城之内,不知有多少人的眼睛,锁在了这失了主人的三皇子府上。 若这可怜的女人自此再失了祝婉的庇护,不说别的,单论京中随处可闻的流言蜚语,便足以将那孤儿寡母逼上绝路—— “不光彩……好一个不光彩。”祝婉怔怔重复,唇边染着血的笑意愈发疯癫,她转动了眼珠,满是血丝的眼睛直直攫紧了女人的眉目,“是了……畏罪自戕之人死的自是不够光彩。” “可那真正通了敌、叛了国的人是谁,贤妃你心中分明清楚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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