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榔头口中,李檀昙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 原是田家得了李檀昙苏醒的信,心中大石放下,连夜就从黄杨村赶回大湾沟。 正值秋收,最是繁忙的时候,就田家去黄杨村的这几日,大湾沟大多村民地里的粮食都收得差不多了,独独田家才开了个头,田家人在黄杨村急的满嘴水泡,如今见事态变缓,自然赶紧回来。 田家一回来就着急忙慌的去了地里,但运气实在不佳,还没走到自家地头,就遇见了刚从晒场往地里走的林更生。 在林更生看来,田家这事简直是把林家欺负到了泥地里。先是把老娘打得半死不活,后又逃避责任躲到他村。 如果不是老娘安好,又恰逢秋收,地里的活耽搁不得,林更生非要带着锄头镰刀杀到黄杨村,将田婆子打杀了给自家娘偿命。 “缩头的乌龟王八蛋!竟然还敢回来?” 林更生恨着眼,捏紧了拳头,直直朝田氏而去。 “啊!”田氏毫无防备,被一拳砸在肩膀上,没受住力,一咕噜滚到到了土坎下。 就在林更生要跳下土坎继续打时,田家人赶紧七手八脚的拦住了他。 “放开我!我今日就要好好给这恶妇一顿教训。” 若是那李檀昙如今还昏迷不醒,田家或许还有些理亏,可听说那林李氏早在前日就醒了过来,田家心中那点子恐慌早就消失无踪。 “你娘好好的,又揪着这事不放做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当日晒场上的事也不尽是我娘的错!” “说得倒是好听,合着不是你娘被打昏死过去,那好,你们今日谁也别拦我,我也在那恶妇砸个如我娘头上那般大小的洞,这事咱们就算两清!” 田家哪能让他砸,会死人的,纷纷过去拦。 此处动静闹得大,很快地里的人都围了过来。 同时过来还有林家人。 事态又往李檀昙刚穿越那那天一般发展,两家打架,村人拉架,闹得村里人几乎都放下了农具过来看热闹了。 李檀昙远远的就看见了闹成一团的人群,她给榔头说,“去看看田家人有没有伤。” 这事原本是林家占理的,她被砸破了头昏迷了一日的事全村有目共堵,但林更生如今一闹,舆论的方向就不一定了。 不过他倒并不怪罪林更生冲动,这种事不冲动那才是叫人心寒。她醒来一直没忘记田家这个将原身害死的罪魁祸首和后头打她的人家。 这两日没闹也是存着等田氏回来,再算账的意思。 榔头很快跑回来,“田婆子被我爹打到了土坎下面,正喊说腿摔断了呢!” 苦肉计! “奶先回趟家,你在此处看着,再有什么事赶紧回来叫我!” 人都同情弱者,那土坎高度李檀昙看着怎么都不想是能摔断腿的程度,最多擦破点皮。但这么田氏这么一哭嚎,极容易让围观的村民同情对她产生怜悯。 毕竟李檀昙被打破了头,田氏被林更生打断了腿,双方都没讨着好,扯平了呗! 但是村民不知道,此李檀昙非李檀,田氏那一推直接取走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田氏卖惨,那她只有更惨才能压着如今的场面。
第18章 李檀昙脚步匆忙的回了家,村里人都去地里看热闹去了,她专门捡小路走,一路上倒是没遇见人。 刚到林家门口,便和真要出门的谢氏撞一处。 “你等我会,我们待会一起过去。”正好她的戏还差个配角。 吩咐完这句后,李檀昙进屋翻出原身破得跟叫花似的衣裳穿上。 她今日因为去县里,穿得是破损最少那件衣裳,她自认尚且算有些人样,如今换回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就立马融入了林家随时能去大街上要饭的气质。 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换完出门,谢氏还站在大门口等她。 谢氏是真的看不懂自家婆婆,听说大哥在地头把田婆子腿打断了她不急,反是急着回家换衣裳?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讲究? “别愣着了,过来帮我捉鸡!” “娘,捉鸡做什么?”谢氏更愣了。 “叫你捉就捉,快点!” 众所周知,农村散养的走地鸡最是难捉,等将鸡捉到手时,两人都累的满头大汗。 李檀昙看着现在这狼狈模样,不嫌埋汰,反而满意的点点头。 谢氏将刚刚捉到的大公鸡交给婆婆,就看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拎着鸡翅膀进了灶房。 “娘!你要干嘛!”谢氏感觉不妙,紧随着婆婆的脚步进了灶房。 一进屋便见她婆婆一手拎着鸡,一手拿着家里那把磨得铮亮的大菜刀,正在鸡脖子前比划。 “娘!杀鸡做什么?” 这可是家里唯一的一只公鸡,是用来踩蛋孵小鸡的!不能吃! “你来杀,血都接在碗里,别浪费了。”李檀昙实在下不去手,她从前吃鸡吃鱼吃任何可食用的肉类,但步骤绝对不是从宰杀开始。 两人各说各话,鸡同鸭讲,不过到底李檀昙身份威望高些,谢氏被婆婆怒目一瞪,不敢反抗,瘪着嘴将鸡杀了。 李檀昙蹲在地上,将自己头上包裹的纱布取下。她用手摸了摸额头的伤口处,触感发硬,已经结痂了。 “帮我往这抹鸡血,不要太多,但一定要渗透到包伤口的布上。” 谢氏这才知道原来自家婆婆不是馋虫上头,趁着大家不在杀鸡吃。 李檀昙是不知谢氏心中的想法,不然非得给她气死。 “娘,抹鸡血做什么?” “去干仗!” ? 抹鸡血和打架有什么关系? 一切收拾妥当,李檀昙又将自己的头发抓乱,一边还不忘嘱咐谢氏,“去把鸡和肉藏好,别让村里的野狗叼了去。” 二人出了门,脚步匆忙的往打架的地方而去。 两家人都打红了眼,谁都没有让谁的意思,村民们垫脚扒肩,活像一个个磕着瓜子吃瓜的猹。 但即使如此全神贯注,李檀昙刚走近,还是立马就有人注意到她。 “李氏来了!” 吵吵嚷嚷的人群立马安静,便是连正在打架的男人和嚎哭的田婆子都停了下来。 从未这么引人注目的李檀昙:……真是有点不习惯呢。 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身子一歪,全身无力的倒在谢氏身上。 谢氏时刻谨记婆婆路上让她少说话扶着她的吩咐,挺直了腰杆,勤勤恳恳的做李檀昙的人形拐杖。 众人只见李婆子全身无力的被她三儿媳妇扶过来,她穿一身灰蓝的褂子,那褂子不知穿了多久,到处破破烂烂,裤脚更是短了一截,露出好大一截枯瘦的脚踝来。 大湾沟村民也穷,不少人身上的衣裳并不比李檀昙身上这身好到哪里去。但不少人心里就是觉得她可怜,许因为她那副仿佛随时都能昏倒的模样,实在让人心生怜悯。 她脸色灰白,额角可见密密麻麻的冷汗,花白的头发一缕缕的黏在长满皱纹的脸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额头渗血的伤口,看着这伤口,村民们就想到李氏当时一脑门血躺在地上的场景。 “这又在闹什么?”李檀昙做出一副虚弱的模样,压着嗓子,让自己显得更病入膏肓些。 “娘!”林家人看李檀昙这副大限将至的模样,吓得架都不打了,一个个纷纷朝她跑过来。 今早出门还是好好的,怎么去了趟县城就成了这副模样? “田家人差点把奶打死,爹这是在给找公道!” 李檀昙没想到这会顶用的竟然是榔头这个小脏孩,她被眼前的三个儿子挡住了视线,不禁有些不耐烦。 个没脑子的,找人麻烦都不会找,把人打了,留了这么大个把柄在人家手里,还得她这个老人家装可怜,费了家里的一只鸡! 她两手一使劲将面前的三个儿子推开,不理他们震惊的眼神。 依旧一副弱不禁风随时要倒下的模样对土坎下田婆子道,“我知道你平日里素来不待见我,公中的晒场合该大家同用才是,就没有我家多晒了几斗麦子你田家就要杀人灭口的说法。” 出口就是一口不待见的大帽子,奠定了是田婆子看她不顺眼的基调。 李檀昙虽然装柔弱但是语速可快,半点没给田家人插话的余地。 “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就被你母子二人合力推到撞在大石上,晒场那么大,你却偏要将我往石头上推,你一开始就是抱着要我死的心吧!” 田婆子这会连哭嚎都忘了,她睁大眼,想要解释自己不是的,自己没有,但刚发出一个气音刚发出来,话头又被那李氏抢了过去。 “也是我命大,没被那一撞撞死,知道我今日去哪了吗?”李檀昙拍了拍谢氏的手,示意她扶着自己往前走。 谢氏瞬间秒懂。 李檀昙现在是病重柔弱的人设,走得自然不快。但田家人却觉得那脸色青白的老人的脚步如千军万马踏在心间,令他们心慌不已。 李檀昙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停在田婆子摔下的土坎上头,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田婆子。 “今日我去了县城,知道我去做什么了吗?” 田婆子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她今日刚从黄杨村回来,根本不知道林家的动向。 李檀昙弯腰,指了指自己渗血的脑袋,“看头去了,医馆大夫说但凡再晚去一日,头上伤口发脓,病气入脑,这生气也断了,我这条命就真如你所愿。” “没了!” “嘶!”周围村民齐齐发出抽气声,她那天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实在太有冲击感,以至于现在村民们对她胡诌的话深信不疑。 田婆子更怕得上下牙直打颤,她看着土坎上的李檀昙,宛如见一个刚从十八层地狱爬出的恶鬼。 她分明记得,那日李氏是真的死了! “你倒是说说,你存心将我推到石头上,伤后又不送我去医馆,差点死了这事怎么算?” 怎么算,田婆子怎么知道怎么算?她只知道她哪天怕得要死,她是亲手摸的,李氏没气了! 她不敢在大湾沟待了,田家人也不敢在大湾沟待了。 李氏要真有事田婆子真会被打死的,田家人也会受到牵连,所以他们回家后就立马回了田婆子娘家,只至今日方才回来。 “看来你是诚心不想负责了,那也行,我们去找村长评评理,也好问问他包庇亲戚打人这罪该如何算才是。” 大湾沟的村长,从出事起,他便如一个隐性人一般,万事不管,万事不问,仿佛这样原身被打的事就没发生过。 不过李檀昙怎么可能放过他,没了村长这个油,可没法将火浇得更烈。
第19章 麦地里的事大湾沟村长田向贤当然知道,他叫了大儿子去地里看着这两家人,别真的打出个好歹来,自己却窝在家里并未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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