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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商人虽有钱, 但是受气啊, 动不动就要缴重税不说，还得低声下气的和官员打好关系。 人嘛, 心里总是有些虚荣在的, 比起需要长袖善舞和人打交道，她更想过上孙子在外工作养家，自己在家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美好日子！ 话又说回来, 真想走科举那条路，那林家就不能沾染商之一字。 天盛朝凡是走街串巷倒卖货物者皆称为商，有固定商铺贩卖货物的叫做贾, 朝廷虽是这般规定, 但各郡县对商户的界定并没有那般严格, 家中耕种着田地, 做个小生意糊口的人家并不会被认为是商户。 商户子弟没有科考的机会, 李檀昙要做的就是赚钱的同时保住林家农户的这一身份。 几个媳妇完全不知道自家的婆婆已经在想象着林家往后飞黄腾达了靠孙子吃喝不愁的好日子了, 她们这会还沉浸在刚刚付出去的白花花银子身上。 那么多钱, 刚进了兜里, 还没捂热就被自己婆婆花出去了！ 果然，人的悲喜并不相同。 李檀昙随机进的这家粮店规模并不大，一进店便能闻到阵阵植物的芳香, 柜台处站着个杵着手臂打瞌睡的妇人, 几人进店的脚步惊醒了那妇人，那妇人撇了几人一眼不紧不慢的打了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才靠在柜台上问。 “客官要买什么种子？”妇人语气甚是敷衍, 说话的时候连眼神都没门口看过。 “我们自己看看。” 李檀昙倒是并不觉得妇人怠慢，她就是喜欢不冷不热公式公办的态度，太热情的店员总会让人有压迫感，好似不买些什么都对不起他的热情。 粮店的粮种都装在麻袋里整齐的码在地上，店里多是些寻常的种子，有麦种、稻种、最多的是各种蔬菜种子，她还在角落看见了一袋花生。 “娘，咱家今年没留白菜种，要不顺道买些？” 李檀昙点点头，让几人自去看。 她进粮店一是想看看天盛都有那些农作物，另一方面则是想找能榨油的作物。 从原身的记忆里她知道这个朝代并没有食用植物油，百姓日常所食皆是各种动物的油脂，其中又以猪油为最。 猪油是很香，但是吃多了容易胆固醇增高，李檀昙想要榨油，一方面是为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另一方面就纯粹想要搞钱了。 这个时代百姓生活普遍都不富裕，猪油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还是一件奢侈物，君不见，林家往日做菜都只敢用油润润锅底，根本不能放开了手去使用。 如今市面并没有任何一种可食用植物油，市场还是空缺的，若是能成功榨出油推广开来，不愁赚不到银子。 李檀昙很快就在一堆蔬菜种里找到了油菜籽，这店里买的菜籽就如地里的麦子一般，干瘪残缺，瞧着就不太好，“老板娘，这菜籽可还有品质好些的？” 老板娘端详着手上刚染的蔻丹，头也不抬。“天下菜籽都长一个样，我家这菜籽可是南方来的，已经是城里少见的好品质了。” 这话李檀昙只信了三分，家里其他常种的菜都留了种，并不需特地买种子，这菜籽不尽如人意，李檀昙便没有再呆下去的欲望。 至于白菜籽，去别家买也成。 “这样啊，那我们再去别处瞧瞧。” 从粮店出来后，李檀昙又去了其他几家粮店，果然如刚刚老板娘所说，店里的油菜种子都是副缺胳膊少腿儿的残缺模样，几相比较，倒是去的第一家品质要好些。 油菜籽和小麦一样，分为冬春两种，在秋天播种次年春夏时节收获的为冬小麦和冬油菜，在春天播种秋天收获的则是春小麦和春油菜，林家种的小麦就是春小麦，以她这几日的观察和原身记忆中冬天的漫天大雪来看，大湾沟很明显地处北方。 马上要入冬了，北方天气冷，现在买菜籽也没法种，种下也长不成，李檀昙将这事放在心里，打算明年开春了再来买菜籽。 “走吧，咱们再去码头逛逛，然后就回家。” 惠安县真的很大，从街上到码头足足走就近两刻钟，所过之处皆是人声鼎沸，可见其繁华程度。 越靠近洺江，街上的人便越发多，有卖吃食引子的商贩、抗货的劳力，更有穿着不菲，一身绫罗绸缎的富贵翁。 绕过挡住视线的街角，几人便来到江畔码头。 阳光下的洺江破光粼粼，宽约百丈，如一条绿色的丝带环绕着惠安县。 江上船只轴轳千里，连绵不断，这些船大多是运货的商船，个个都是庞然大物，古色古香，光着膀子的劳力们络绎不绝的从船上将来自四方的货物卸下，这些货物有一部分会被留在惠安县售卖，更多的则会从惠安中转陆路去到各个城池。 “好大的船！” 杏花是第一次来码头，第一次见这等热闹的景象，忍不住惊呼出声。不说杏花便是李檀昙一个现代人，也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叹，倒是几个媳妇来过，之前都来此给自个丈夫送过衣物吃食，个个神色平淡，但是显得李檀昙和杏花是那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了。 码头上人多，有不少人在卖渔获，李檀昙只感叹了一番惠安县的繁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一旁卖鱼的身上。 “老人家，这鱼怎么卖？” “草鱼七文一斤，鲤鱼八文，大妹子看看要哪种？这都是今早刚从江里打出来的，新鲜着呢！” 惠安县肉价在二十文左右，鱼却只要七八文，价钱可谓是非常便宜了，她记得上次的肉铺下水都要十文一斤，一斤鱼的价钱还比不上猪下水！ 这就是临江城市的河鲜的物价吗，爱鱼人士表示，爱了爱了！ 这鱼看着确实很新鲜，林家人多，买少了怕不够吃，又解锁了一个新称呼的李檀昙指着盆中格外活泼的鱼给卖鱼的老汉道，“来三条草鱼。” “得勒！”老汉利落的捞出三条大草药，用刀背拍晕后，将草绳从鱼嘴中穿过，从鱼鳃处扯出挂在秤上， “共十六斤三两，给大妹子算十六斤。” 李檀昙接过鱼，利落的付了老汉112文。 这举动看得几个媳妇牙酸，婆婆如今真是花钱如流水啊，一吊多钱的鱼说买就买，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鱼买好了，也该干正事了，她来码头可不仅仅只是为了看洺江多宽江上的船只多壮阔的，她来此是做市场调研来了。 惠安县人流最大的地方非码头莫属，若真要做吃食买卖，码头是最好的选择。 转了一圈，李檀昙心中大概有了数，码头上卖吃食的多，但多是卖各种面食、包子馒头，烧饼等这些饱腹强的，这应该是和码头上多劳力有关，味道见不得多好，饱是指定管饱。 若想在码头做吃食买卖，首先要做到的就是饱腹感强，其次味道还不能差了，她如今虽还没有头绪，但可以从这方面着手。 “走吧，回家。”
第33章 回去坐的依旧是隔壁村黄大爷的车, 今日李檀昙她们人多，一去就可以启程，只是黄大爷觉得婆媳几个带的背篓占地方，硬是要多收一文钱。 花钱坐牛车已经把林家几个媳妇心疼得够呛, 哪里肯再多花钱。 崔氏三下五除二的上了牛车, 将背上的背篓取下双手拎住悬在牛车的车板外，“我这样可没占了牛车的地, 耽搁你的生意, 这一文钱就别收了！” 张氏和谢氏还有杏花有样学样，李檀昙看着那几只长长举着的胳膊简直向扶额。 没必要没必要，为了省一文钱真没必要, 这么举着回村她们的胳膊不会酸吗？ 李檀昙给了黄大爷六个铜板，好歹还是给自家的几个背篓买了合法座位，牛车上的其他人心中有所不满, 但看人家交了钱, 黄大爷都首肯了, 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娘, 我们举着就行, 何苦再多花钱。” “可消停点吧。”李檀昙爬上牛车坐好, 省钱也不是这么个省法。 今日车上较上次倒是还算宽松, 远没有上次拥挤, 只是风有些大，李檀昙死死拽着自己的帽沿，不让帽子被吹飞。 黄大爷今日心情不错, 自上车嘴里便哼唱着不知名的曲子, 歌声和着偶尔的牛叫声，虽不成声调, 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到了大湾沟，李檀昙刚下车便见河边聚了一堆半大孩子，秤砣和榔头也在其中，他们高挽裤腿，手里拿着簸箕，全身湿漉漉，不断朝着河岸边水草丰盛的地方打捞着什么。 “秤砣榔头！”这两小子叫他们在家帮忙收黄豆，正事不做，竟敢下河去捞虾，崔氏气得大吼一声。 秤砣榔头被自家亲娘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好悬没栽到河里去，一抬眼便看见石桥上的几人，“娘和奶她们回来了，快走！” 说罢踩着草鞋就是跑，跑的过程中还不忘端走自己刚刚捞的虾。 李檀昙居高而小的看着两个孙子跟受惊的泥鳅似的逃走，觉得自己靠孙子养老，混吃等死的日子任重而道远。 如今看来，这两号是废了。 希望只能寄托到不知啥时候出生的孙子身上了。 果然天不遂人愿，想到再好，也得有人配合啊！ 难难难！ 秤砣和榔头人虽小，跑得倒是快，李檀昙几人回家时，院子里独留一个装了小半盆虾的木盆，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两个不着家野人！” “十四五岁的年纪，整天就知道瞎玩！”崔氏絮絮叨叨。 李檀昙知道这是在骂给她看呢，她懒得管崔氏的小心思，从背篓里拎出三条草鱼交给杏花，“去把鱼洗干净了。” “霞云你跟我来，我俩把布分一下。” “艳秋和杏花做饭，翠翠把猪和鸡喂了。” 几句话功夫，便将院子里的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李檀昙和张氏合力将新买来的布匹和棉花按各家的人数分成5份，分完后，李檀昙将其中一份推到张氏面前，“这是给你的。” “给我？” “嗯，棉布软，你多劳累些，给二房的人做一身里衣，棉花你自己安排，是过几日卖了药草扯布做新棉衣，还是絮在旧衣里，全凭你安排。”李檀昙这次买的是没染过色的白棉布，古代穿白不吉利，只能用来做里衣。 “谢谢娘！”张氏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这可是暂新暂新的棉布和棉花，不是大房谁穿过的旧衣，婆婆竟这般大方就给你自己？ 李檀昙起身从背篓里拿出药包，“这是给香月调理身子的药，你拿去每日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从现在调理着，长大了身体自然就好了。” 张氏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激，婆婆今日对她好得过分，只连连道“多谢娘。” “去吧，叫各房进来拿布和棉花。” 李檀昙自小长大，拿针的次数五根手指头数得过来，缝补个洞都难，更别提是将布匹做成衣裳这种高难度的事情了，好在她不会做，她的媳妇和女儿都是高手，李檀昙就将自己的里衣交给了杏花，让她帮忙做，至于棉花则先放在箱子里，下次去县里卖钱，她得再扯身布来做外裳，到时再把棉花絮进去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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