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更生三兄弟收拾完麻袋,看自家娘亲还跟棍似的的杵在称粮的地方,忍不住问, “娘, 还有什么事吗?” “嗯,有事, 你们先回。” 田家欠她的房契和地契也拖了好些日子, 田向贤既去过了县衙,契约应该也办好了。 林家三兄弟是完全不理解自家老娘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这会天还早, 现在早点去地里,今晚应是能将地里黄豆全收回来。 早些忙完地里的活,才有更多空闲时间去山上采药, 这次去县里卖了这么多钱, 大大提高了林家众人的积极性。 此情此景, 三人也不愿意陪老娘在此浪费时间, 遂兄弟三人从善如流告辞, “那娘, 我们先走了。” 李檀昙摆摆手, “走吧走吧。” 田向贤被李檀昙目不转睛的盯着, 刚开始他能若无其事的看几个儿子给村民们的粮食称重,但那道目光太专注犀利,渐渐的便是自诩脸皮厚, 他也有些顶不住。 “没事就回来喂猪下地去!在此处站着做什么?没得挡了老夫的光。” 这疯婆子又要做什么妖? 大湾沟往常交秋税的时候, 都是村长先给村民们说交多少税,村民们把粮食给到村长, 过两日县衙里才会派人来重新称重拉走。 李檀昙却越想越奇怪,“村长代县衙收税,怎都没有衙门的人下来现场监督?乡亲们交完税怎么没有一个交完税的凭据?” 这一无监督二无文书的,岂不是田向贤说什么就是什么?想收多少就是多少? 李檀昙发誓她真的只是好奇问一下,毕竟现代和古代中间隔着千百年的时间,规则不同也是有的。 村民们都知道朝廷的税收制度,自家要交多少税,自个算的也是门清,林家要交多少粮食她自己也是算过的,和田向贤所说能对得上。 这点没什么令人怀疑的,只是田向贤这种种行为中就透着一股诡异。 现在费力扒拉让村民们把粮食送来称重,过两日县衙的人下来还得称一次,这两次称重明明可以合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多称一次? “衙门的官老爷们忙得很,那有这么多时间来管一个小村子的税收!”田向贤斜楞了一眼李檀昙,眼神里竟是不耐烦。 “若没有交税文书,无凭无据,县衙又怎知乡亲可有交税?” 田向贤眼飞快的闪过一丝心虚,但相应的脸上却摆出了一副李檀昙在无理取闹的样子来,他瞪了一眼李檀昙,猛然提高声音怒道,“李氏!不要在此胡搅蛮缠耽搁大家的时间!” 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想让人看不出来都不行。 蠢而不自知的东西。 麦场上人不少,也有不少村民听见了李檀昙的疑问,这些问题他们从前从未去想过,祖辈延续下来的法子,少有人去怀疑其中的正确性,但这会也觉着不对,看着田向贤的眼神也带上了些许疑惑。 “听那疯婆子胡咧咧个啥,这每年收多少税,你们自家也算过,难不成我田向贤还能多收你们的不是?” 这倒也是事实。 这个插曲便这么被田向贤几句话平息,但李檀昙却暗暗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李檀昙不再发问,却也不走,直到田向贤再次恼火的问,“你还站在此处做甚?” 这老头爱耍官威,脾气也不小。 李檀昙敲敲脑袋,手指下被鲜血染红的纱布格外明显。“自然是讨债,村长欠我东西莫不是忘了?” 恰巧这会田家人用独轮车拖了粮食过来,田向贤能一看见田婆子就赶紧指着她不耐烦道,“东西都给了她,你找她要去,不要在我面前碍眼。” 得嘞! 当她想看想看一个矮胖子在那装象不成? 李檀昙随田婆子去田家拿地契和房契。 “呐呐呐!拿走,往后我们两家再无瓜葛!”田婆子厌恶的看了一眼眼前还在装柔弱的老太太。 她这番可真是常年打雁反被雁捉了眼,赔出去一栋老宅子不说,还被田家人骂得抬不起头来,她现在是真不想再招惹这尽会装可怜耍无赖的老货! 李檀昙接过两张盖着县衙打印的纸,丝毫不在意此刻还在田家,笑得牙不见眼。 咱现在也是有房一族了。 “劳烦,东西既然拿到,便不多叨扰,我这就回家去了。” 和李檀昙的嬉皮笑脸想比,田婆子脸上的表情只能用狰狞两个字来形容。 田家老宅,不,林家新居就在林家院子旁。 因为荒废太久的原因,房子的墙都坍塌得差不多了,房顶的茅草早被吹完,只剩一个光溜溜的木架子,木架子的木头也被腐朽得不成样子,这栋老宅子想重新住人,在其上的花的心思和银钱不比建新房少多少。 不过李檀昙依旧很高兴,白得的地皮怎能不高兴呢。 这满院的杂草枯枝,李檀昙是没精力清理了。她站在旧宅前弹了一下刚到手的房契,哼着歌回了家。 林家的女眷现在对采药这事格外的上心,早上走的时候就带上了中午的饭,所以不会回来吃饭。 李檀昙早上吃多了,也没有吃午饭的打算,她从后院挖了两颗山药放在篮子里提溜着就去了林雄家。 林家在村头,林雄家则在村尾,据说当初林雄家将房子建得这么远,也有离弟弟一家远一些的意思,哪知这距离是远了,麻烦一点没少不说,还时不时要被原身的骚操作气到。 到林雄家时,一家人正忙着称秋税的粮食。 “二婶,你怎么来了?”大房媳妇方氏见到走进来李檀昙下意识的眉头就是一皱。 这又是来做什么? 李檀昙当看不见她的不欢迎,没事人笑问,“你娘呢?” 方氏暗暗翻了个白眼,回身冲屋里喊,“娘,二婶来了。” “你怎么来了?”葛氏拍打着衣裳,看着院子中拎着个篮子的李檀昙有些惊讶,自家这个弟妹,有多久没上过门了?好似有四五年。 “来给你送东西!”李檀昙将篮子举起,让葛氏看清她篮子里的山药。 葛氏皱眉,“送个树根给我做什么?” “咱们进屋说?”院子里太阳太晒,她可不愿意在这唠嗑。 “行,进来吧。” 林雄家不仅屋子比林家大,收拾得也比林家利索多了,家具整整齐齐,纤尘不染。 “大嫂,这东西叫山药,能吃,是这些日子崔氏几个去山里挖的。” 送礼送两根也着实有些磕碜,李檀昙找补,“家里几个孩子爱吃,本来想多拿些给大嫂的,但我回过神来时,家里就剩这么两根了,这不我把藤拿来了,我那几个侄子没事的时候就去山里找找。” 自己这弟妹是什么德行葛氏怎么不知道,并不计较,但她还是有些怀疑,“这东西真能吃?” “能吃能吃,家里都吃好些日子了,味道好着呢,烤着吃蒸着吃,煮粥做糕都可以的。” “行,那多谢你告告诉这山……” “山药。” “多谢你告知这山药能吃的消息。”正好家里交完秋税粮食不够吃,此时得知山药能吃的消息正好趁天还没凉,多进山里去挖些存着过冬。
第36章 交完秋税后, 地里的活就忙得差不多了,往年这个时候林家三兄弟都会每日早早起来去县里的码头上抗货赚银子。 忙完农活去县城做工,是大湾沟每一户村民的共识,这也是村民们少有能挣着钱的途径, 大湾沟到惠安县的距离不远不近, 正正好是早些起晚些归能当天赶个来回的路程,早出晚归虽累些, 但村民们在县里没住处, 花钱在县里住更是不划算,所以也只能选择村里县里两头跑。 村里去县里做工的人多,且干活的地方多在码头, 都是一个村的乡亲,不少村民都会相约一道赶路,刚开始不觉得, 但去县里做工的时日越多, 村民却渐渐发现不对来。 林家三兄弟今年怎不去码头做活? 人这种生物就是好奇心重, 心中一但有了疑问,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 总会格外注意好奇的人和事。 很快村民们就发现了不对, 村口的小林家不知在搞什么, 总是早出晚归不说, 一家老小每次出门还都是往山里钻,一日里来来回回得进山好几趟,每次回来还都会背一大背篓杂草。 而且不仅小林家往山里钻, 村尾的大林家除了去县里做工的男人们以外, 其他人也见天往山里钻。 村子两户姓林的人家,还是亲兄弟, 村民们常以大林家和小林家做以区分。 这事也真不是林家大意,实在一个村住着,屁大点事都能传得人尽皆知,村民又个个都是人精,即使林家早出晚归,平日也尽量躲避着人走,还是让村民们察觉出了异样。 村民们心中都觉着不对,只是不论逮着谁问,都得不出过结果。大林家是个个锯嘴葫芦,问他话,不是打岔就是傻笑,就是不说,小林家更是绝,个个躲着村里人走,连个人影都逮不着。 李檀昙这几日上山采药挖山药那是真的一点懒都没偷,结结实实跟着几个儿子媳妇翻山爬沟的采药,不夸张的说,腿都走细了一圈。 古代人烟少,深山老林都是人少地稀的,想遇见个人都难,所以除了每日出村和回家时会有几个村民试探外,其他时间耳根子都清净得很,村民们背后怎么编排自家的,李檀昙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且让他们猜去吧,一日没公开,林家就能多赚一日的钱。 李檀昙还记得她刚交完秋税时候的豪言壮志,那会她是这么想的,早上起来全家吃个美美的早餐然后出门采药,晚上回来得先锻炼保养身子,然后吃完饭后教林家人习字,摆脱全家文盲的尴尬境地。 这安排简直绝妙! 一整日的功夫,从早到晚都是排的满满的,赚钱的事做了、锻炼的事做了、学习进步的事做了,简直是充实而满足的一天! 可她真的开始随儿子媳妇们进山采药后,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白日翻山越岭采药就已经足够耗费她一整日的精力,回到家时腿都要断了,累得跟个死狗似的,那还有闲心干其他的事? 回家吃完饭就呼呼大睡,之前她的那些美好的计划也就全泡汤了,这玩意就跟她上学时每年开学都要对自己下个今年好好学习的暗示和郑重制定的减肥计划一样,屁用没有,想太多顶多是丰富了睡觉前的幻想时间,自嗨自乐。 任何不考虑现实的计划都是空想! 做穷人苦,做一个家徒四壁只能靠采药赚银子的古代农民更是苦,每天早上顶着酸痛的手臂和腿脚起床时李檀昙都无比想要放弃,她这辈子就没吃过这种苦!!可是只要一想起不趁着当季多卖些银子冬天就得挨饿受冻,李檀昙就生生把再回去睡回笼觉的想法按捺住了。 回笼觉?她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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