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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当然是你，难不成要让你老娘伺候你？” “我一个大男人，哪里会做什么饭！”林更有只觉得头大，老娘怎么想起一出就是一出，村里就没见过哪户人家会让男人进灶房做饭的。 “这天下可有哪条律法规定了男人就不能做饭下厨了？别磨磨唧唧，让你去你就去。” 一个家庭中的各项活计本就该家庭成员共同承担，将家务划分了三六九等，默认那些活计只能女人干，本就是男人从根本上的一种偷懒行为。 “让小七和青苗去吧。”林更有是真不会，再说他男子汉大丈夫，同女人一样泡在灶房中算是怎么回事？ 李檀昙沉下了脸，“让你去你就去，不会做面条，那也没长嘴，不会问？” 做和愿不愿意做是两回事，林家人可以各发所长，做自己擅长的事，但是不能不愿意做，将某件事归于女儿家做的事，有他做了丢脸的这种心思。 林家现在建了工坊，手里有了银子，村里人人都高看一分，林更有如今在外行走，明里暗里受到不少恭维，穷人乍富，免不得心浮气躁。 今日算是一次小小的敲打。 …… 午时到，工坊里的村民们回家吃饭，林家人也陆陆续续归来。 “好香！”谢氏风似的跑进院子，搅动彻骨的冷空气，冻得站在堂屋前的李檀昙一激灵。 “下雪路滑，你慢着些。” “娘，你已经做完饭啦？”她们原还打算早些回来做饭呢。 “去坐下吧，今日吃的是面条，老三做的。” “三叔做饭？” “当家的竟会做饭？” 林家三个媳妇都惊了。 李檀昙点头，确认她们没听错。林更有挺有厨艺天赋，虽是第一次做，在小七和青苗的指导下，做出来面条不比几个媳妇做得差。 一家人来到桌前，却见桌子上只放了一桌白水煮熟的素面，素面的一边是一碗切的碎碎的蒜末和葱段，另一边则是酱油醋三样调味料。 旁边的火炉上闻着一个小锅，锅里是热油，屋子里有一股葱香味。 见着这几样，林家人便知吃得是葱油拌面，面条上放了葱蒜，加上调味料，再用热油一泼，那味道绝了。 在呲啦呲啦声中，一碗简单的拌面就完成，。 “这油里加了什么？好香啊！”最先发现不同的是几个常在灶房忙活的媳妇。 “尝尝，这是我新榨出来的菜油。” 李檀昙拌开面条的第一口就发现了不对，味道太焦。 面条里能发出这种焦味的只有油本身了，即使是葱的味道也不能掩盖。 看来刚刚的菜籽还是炒过头了，怪不得油出得也少。 “菜油？菜还能练油？” “菜籽榨的油，称作菜油。” “除了菜籽，花生，大豆，芝麻，茶籽也能榨油。” 这几种油料榨油的工艺和菜籽一样，但不同的材料榨出来的味道却不同。 “这菜籽榨出来的油半点不比猪油差，等我得闲了，可以试试娘说的其他花生油芝麻油。
第87章 有了早上的经验后, 李檀昙下午又榨了两次油，这两次她有特别注意火候，第一次榨出的油尝着还是有些焦味，第二次就好了许多, 榨出的油油色清亮, 自带香味，炒出的菜和猪油炒出的有别然相同的风味。 有这么两次实践, 她也算总结出了一些方案, 菜籽炒到七成熟是最好的，这个程度的菜籽榨出的油最好。 李檀昙榨了多久的油，林更有就敲了多久的大锤, 累倒是不太累，就是大冷的天，出了不少汗, 他捡起地上自己榨干了油分的油饼问李檀昙, “娘, 这些渣子可能给牛羊做食？” “不能, 你先寻个地方放了, 待哪日有空挖个坑放下去, 留着明年沤肥吧。” “成, 这也是个好法子。” 说起沤肥李檀昙才想起来, 提取完色素的药材渣也可以用来沤肥，之前家里废弃的药材渣堆了不少，她一时竟没记得种地需要沤肥这回事。 林家的庄稼秋收那会她去地里送饭时看过, 长得细弱矮小, 麦穗也干扁细小，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 造成这样的原因, 种子的优劣占了一部分原因，但还有大部分原因是施肥不足。 不管是麦子还是其他的农作物，生长的每个阶段所需要的肥料都不同，林家种的庄稼，不说按照生长阶段施以氮磷钾肥了，就是连农家肥都没施够，庄稼哪能长得好。 还有半个多月就要过年了，过完年天气回暖，很快就到了春播的时候，肥料需要时间的发酵才能用，沤肥这事还得早些备着才是。 “你大哥二哥去了这么久，想也快回来了，你明日去趟县里，一是要买些好吃的回来给他们两人补补，二是去医馆抓些药，不管是风寒药，还是外伤的伤药都抓些回来。” “好，我明日早早的就去，去的时候顺便给胭脂红送一批货。”自从林家提供给胭脂红的货量越来越大，李檀昙就找周兴商量了，往后这货物的配送就由胭脂红派人亲自过来拉，而不是自家赶车送去县里。 “对了，明日去医馆的时候，别忘了给大丫三个拿药。” 林更有拍胸脯保证，“记得了，娘。” 这次县中征丁服役主要是为修堤坝和修栈道，修堤坝的地方是铭江上游和沙浪湖，修栈道的地方要远些，是在县城最西边的小娥山。 小娥山名字听着婉约秀气，其实山势最是险峻，想要开山修路，可谓登天之难。 大湾沟村民们便是被分在了此处。 “好歹没被分去铭江和沙浪湖，此处虽累些苦些，但不像修堤坝，免不得要被泡在水里。” “寒冬腊月，日日在水里泡着，要是着了风寒可了不得。” 林更生和林更苗抱紧家里人收拾出来的包袱沉默的走在人群中，从大湾沟到小娥山光赶路就花了三日，三日，正好是胭脂红给自家做眼影的期限，这事也不知进展如何了。 凿山开路就没有不累的，兄弟两一开始被分到的活计是开路。 所谓开路，便是在从未有人涉足过的荒山间将挡道的石头和荆棘杂草除掉，在衙差的指导下，以人工之力，从荒山中蹚出一条道来。 开路和那些背石碎石的相比不算最费气力的，但却是最危险的。从未有人涉足过的荒山，没人知道杂草荆棘覆盖下的是悬崖还是实地。 有些地段脚下甚至就是看不到头的深渊，山上山风还大，直吹得人不敢直起腰来，就怕被掀下悬崖。 每当这个时候，兄弟两就无比庆幸老娘为自己准备的厚棉袄，这袄子穿了虽臃肿些，但也是真保暖，别人都冻得哆哆嗦嗦直打摆子，就他两不受寒风的影响。 和所有来服役的村民一般，兄弟两日日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就等一月之期后回家。 家里现在处处需要人呢，离家这么久，心中甚是挂念。 但是期待越大失落越大，两人好不容易熬过危险的开路活计，都商量好从哪条路回家时，却被当头一棒，告知他们不能回家。 当衙差说路没修完不让走时，两人脸上的失望几乎快化成了实质，好不容易又碍了二十多日，衙差终于松口让他们归家，两人喜色刚上脸还没开心多久呢，便见一个汉子跌跌撞撞的朝他们跑来。 那汉子衣衫褴褛，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衣裳下的黑黑褐色的皮肤，刚一靠近，便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兄弟两觉得这人眼熟，仔细一回忆才想起来，这不桂花村的王军嘛，自家妹夫的大哥。 他神色焦急，一手拉一个，急匆匆拉了林更生和林更苗就要走。 “强子被山上的碎石滚下的石头砸了腿，两位亲家哥哥快去看看吧！” 这王军嘴中所说的王强正是梨花的丈夫，兄弟两的妹夫，听了这话两人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林更生反抓住王军的胳膊，神色焦急，“在哪？快带我们过去！” 从来小娥山第一日，林更生和林更苗便知道桂花村这次服役和大湾沟分在了一处，王家就兄弟两个，那王强定也在此处。 但因为往常的一些恩怨，王强不来找他们，两人便也没去寻自己这个妹夫，没想到临到走收到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王强是被山上突然滚落的大石砸的腿，也是他运气差，山石从上滚落的声音不小，偏偏他逃跑时被人拌了一跤，正正好被大雪混着的山石埋住。 好在他被埋那处已经远离了山脚，所以除了伤了腿，其他地方也就只有一些轻微的擦伤，没有整个人被埋进石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林更生和林更苗到时王强正被一群人围住，他脸色苍白，双腿无力搭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身下一大片地方。 “伤得这么重，怎么不赶紧的送去医馆，还让他在雪地里坐着？” 王强见林更生兄弟两过来，下意思的直起腰打招呼，那知牵扯到伤口，疼得满头大汗，“大哥二哥，嘶！你们来了。” “你好生坐着就是，都这个时候了还多什么礼？” 这时王家的族人开了口，“我们倒是想送去医馆，但强子不愿去，怕花银子，我们也没法子啊！” 王强强忍着等疼劲下去，再抬起头来时脸又白了几分，他扯着冻裂的嘴唇笑道，“就刮了个口子，看着吓人，其实没多大点事，回家休息个几日也就好了。” 他话刚说完，就遭了林更苗劈头盖脸一顿骂，“胡扯，伤得这么重，不好生去医馆找大夫看伤还想着回家？若是残了瘫了岂不是害了我妹子一辈子？” 王强低着头，半晌才苦笑出声。 “家里连顿稠的都吃不起，哪有钱去县里医馆看病，大哥二哥快家去吧，我和梨花过年时再来家中看望娘。”王强言语苦涩，他想起了曾经不顾岳母白般反对也要嫁给自己的妻子。 是他没本事，不光没让她过上好日子，如今还伤了腿，往后或许就要成一个废人，从前那些许诺终究是完不成了。 林更苗知道妹妹家的情况，这会也懒得听王强的意见， “大哥，你在这处看着，我去给衙差们借辆手推车，咱把他推到县里去，这腿若不及时医治，落下病根，受苦的还是梨花母子两个。” “嗯，你去，我在这看着。”林更生知道自己嘴笨，这种事还是二弟去办比较稳妥。 兄弟两当初来服役时，李檀昙各给了一两银子，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本以为这银子要原封不动带回家交给娘，不想今日有了用武之地。 有了银子的开路，接下来的事情就都好说了，衙差们爽快答应林更有让王强搭车去县城。 “大哥！车借到了！你们先把他抬到道上来，我和几位官爷去赶了牛车咱们这就往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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