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他睡下了,我便明日再来。” “咯吱!”余晔火速开门,扇了自己一巴掌,连忙出府亲迎,“我还当是哪个醉汉,原是姑娘啊?我家大人尚未歇下,请进请进。” 他改了称呼,将王爷改为大人,也并未暴露苏南枝是县主,使了个眼色看向不远处。 苏南枝便会意,点头浅笑着进去。 而身后。 四面八方陆陆续续涌来十多个人,在余晔未关门时,前后脚踏进了门槛。 也不知是谁说的,这大门开了,他们心想里头那位终于同意见他们了,纷纷铆足勇气挤进来。 余晔额前冒了几根黑线,双手环抱于胸前,颇有些无语地盯着他们,这人都进了门,也不好赶走,只能硬着头皮疾步去通禀了声。 “王爷,蜀州青州的太守、沧瀚两州总都督来了……” “哦。”萧沉韫提笔蘸墨,不慌不忙地批阅下一本折子,不甚在意道,“让他们在前厅喝茶等着,若等不及便回去,本王今夜要处理文书。” 余晔看了眼小山堆似的文书折子,批完起码得后半夜,挑眉道:“县主也来了,说找您有点事儿,那属下去回拒了她?” “走吧。”萧沉韫头疼地掐了掐眉心,将笔杆一撂,喝了口凉茶,阔步朝前厅走去。 前厅内众人猜测那小姑娘同钦差大臣的关系,从未开过的大门却独独因她而打开,堪称奇迹! 隐有脚步声,众人朝前方看去…… 只见来人身穿玄黑仙鹤华服,长得极为清俊,昂藏七尺,腰间配白玉,一双寒眸如冰潭,裹挟凌厉,朝众人随意扫了眼—— 一股子压迫感扑面而来,让众人心生紧张。 他面色极淡,淡到几乎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目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尚未说话便让人心生惶恐,众人便知,这是个极其不好相处的贵人。 萧沉韫走向檐下女子:“你找我?” “我原以为那簪子是摊贩上买的,姨母却说是娘亲自制,难怪您寻遍江南也查不出来历。”苏南枝微施一礼,将名单递去:“那支簪子应是送给了名单里的人。” “……多谢。” “若无旁的事,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 苏南枝余光扫向他身后满屋子等着的人,刚要婉拒,萧沉韫提过小厮手中铜灯:“走吧。” 这样不大好,她又不是不认识路,还劳烦萧沉韫撂下众多官员送她。 苏南枝与他走过深幽寂静的前院,穿过回廊长亭。 月光微弱,如墨般的夜色将二人裹住。 男人的神情隐在婆娑夜影中,眼看要送出府了,他才低低地说道: “楚家的事……若你难处,我可以帮你。” 他沉默半天竟是憋出这句话,苏南枝眉眼弯弯,温雅轻笑:“我不想欠人情。” “我帮你……不算欠人情。”萧沉韫站在云翊居门口,“举手之劳。” “我知道你神通广大,袖手一挥便能解决无数事。”苏南枝粲然一笑,摇头道,“不必劳烦你,我可以的。” 苏南枝走下台阶,径直回了楚府。 她并未回头。 萧沉韫目送她进了楚家门,这才回前厅。 余晔将到场的人员身份确认了个七七八八,同萧沉韫低声汇报了下。 萧沉韫眼底那一丝极浅的柔光彻底消失,朝主位一坐,敛了袖袍喝茶,淡淡道:“诸位寻本官,可有要事?” 嵩阳毕竟是蜀州太守的辖地,赵远当即笑着恭维:“听闻大人从京城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下官特来拜访,您辛苦了!” 其余人连忙附和。 萧沉韫目光却沉了下来:“不论你们从何处得知本官微服南巡的小道消息,但即日起,本官不希望此事扩散,若再多一人知晓,便治你们一个泄露朝堂机密……” 众人连忙擦汗。 大庆南部蜀青沧瀚四州,常年贿赂钦差大臣,此次也不例外,都想提前和萧沉韫打好关系,却不想他是个硬茬。 钱能解决万难,如果不能解决,那就是钱不够多。 约莫半时辰后,该说的也说完了,陆陆续续有人离开。 蜀州太守赵远命小厮送来一车瓜果,讪笑道:“这是蜀州各城不值钱的特产,但口感极好,十分养生,请您笑纳。” 萧沉韫目光又冷了几分,嘴角勾起个略有深意的弧度:“送太守出府吧。” 余晔皮笑肉不笑:“请——” 赵远心就悬了半分,心道这硬茬怎么收了礼,还不给个笑脸? 待送完赵远后,萧沉韫走到那车瓜果前,里头有南瓜、西瓜、香瓜、木瓜,亦或者海鱼干、肉脯等,确实是寻常特产,挑不出什么错…… 他冷笑着拔剑,狠狠插进西瓜中,没有汁水四溅,反倒发出闷响。 哗地一声!不少瓜果破开成两半,里头瓜肉早被掏空,塞满了金元宝,而海鱼干中肚中也装满银票。
第八十七章 杀蛇拔牙斩七寸 “没曾想这赵远穿棉麻长衫,却这般有钱。”余晔嚯地一声,看着满车黄金瞠目结舌,嘿嘿笑道,“这猪养肥能宰了!” 萧沉韫颔首,勾唇回屋后继续批折子。 …… 第二日。 苏南枝伺候楚老夫人吃完药膳,在廊下看书。 楚恒提着大小礼盒,叩响了院子铜环。 春盛开门那刻,他敛了敛袖袍,沉声静气咳了声,眉开眼笑道:“南枝啊,我看你那么瘦,今日去看干娘的时候,顺带给你带了些补身子的!多吃些,补一补!莫要学旁的姑娘减肥。” 他将礼盒放在桌上,故意堆成了小山,一副心意满满的样子。 春盛却心中不屑,那两斤荷花糕分明半个盒子就能装完,他非要装成三个。东西没多少,礼盒倒不少,啧。 素手抻额的苏南枝放下医书,今日热,她便穿了身凉爽的浅粉轻纱裙,裙摆绣着大片芙蓉,她坐在繁花锦簇的亭台中,在翠绿欲滴的榕树下回眸看去。 却不想,正好看到了隔壁宅子屋顶的萧沉韫,穿着闲适的鸦青竹纹阑衫,手握小酒壶,躺着瓦砾晒太阳,随意散漫,清俊如玉的半张脸被镀了层柔光,恍如不可冒犯的高贵神祇。 她怔了一下。 大白天,他怎地在屋顶喝酒? 她这才看向楚恒那张痴痴的笑脸,不悦地咳了声,楚恒这才回过神,擦了擦哈喇子,比初见还殷勤了十倍,竟从袖中变出一捧玫瑰花,害羞地递给她:“天没亮的时候,我便去采了玫瑰,最美的人要配最美的花。瞅瞅,你喜欢吗?” “我上次说过,我不喜欢花。” 苏南枝冷脸将玫瑰花打落在地,睨着花梗上的标价,“一两银子十朵,买一送一?” “咳咳咳。”楚恒连忙转移话题,“不喜欢花,那你喜欢什么啊?” “我喜欢什么,你做什么?”苏南枝嘴角噙笑,眸光凉如水。 “那是自然啊!”楚恒帅气地撩撩额发,“说吧,只要你说的出口,我都能办到!” “我喜欢……”在楚恒激动兴奋的目光中,苏南枝轻启樱唇,“你离我远一点。” “春盛,送客!”苏南枝眸底划过丝不耐烦,敷衍道,“今日乏了,我要休息了。” 噗。春盛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她打量着楚恒,心想这是什么奇葩? 楚恒见春盛直勾勾瞧自己,走出楚府时,他倚着门框,潇洒帅气地撩额发,舌尖抵着上颚,嗓音蛊惑,低低道:“阿盛妹妹……” 春盛浑身起鸡皮疙瘩。 见门房在打瞌睡,四下又无人,楚恒从腰包掏出十两白银,不由分说放在春盛手中,十分真诚:“我对你一见如故,你可愿做我的干妹妹?哥哥必定疼你爱你护你。” 因他是楚府三公子,春盛不想给姑娘惹是生非,这才没甩他两巴掌,她正要严词拒绝,楚恒却一把将她强抱入怀,连忙道:“妹妹这是在玩欲擒故、欲迎还拒?别装了,你方才那么盯着我,我就知道你喜欢我……” 春盛不敢大喊出声,若惹人围观她名声可就全遭了,想起教坊司学的下三路,抬脚狠狠踢了楚恒裤裆,响起细骨头咔嚓声,只听一阵嗷嗷嗷地惨叫! 楚恒面色大变、大汗淋漓,捂着那块儿跳脚,疼的满地跑。 众人连忙投来好奇目光。 门房被惊醒,不少小厮也追来了,丫鬟巧云闻声急急跑出来,扶着他喊:“哥哥这是怎么了?” “这哥哥妹妹的,啧,三公子干妹妹真多。”春盛讥讽哂笑。 痛到险些晕过去的楚恒,脸色惨白如纸、爆汗如雨,方才她踹的那处咔嚓响,他便猜想那儿应当是断了,气的想拔刀杀了她,可恨他现在疼的连刀都提不起! “三公子出府被门槛绊了一下,朝柱子摔过去,就成这样了。流年不利啊,快送去看看吧!保不齐影响香火呐!” 春盛面上极为担忧,转身离开时,勾唇翻了个白眼。 “你你你!” 楚恒瞅着那白眼险些气死过去!他寻不着好的理由将春盛扣下,总不能说他调戏不成反被踹吧?别人会骂他活该!他哑巴吃黄连,咽下这暗亏,拳头攥的咯吱作响,算是和春盛结下死仇! 苏南枝对他没兴趣,他就打算勾搭春盛为己所用,加上这小妞儿长得不错,能睡几次也还凑合,却不想险些断子绝孙!这个贱人! 有血迹顺着裤裆滴落,众人微怔!终于知道他伤到哪里了! 越来越多的目光投来,路人指指点点、阴阳怪气,楚恒尴尬羞恼恨不得当场土遁,头一歪疼晕了过去! 而春盛刚回到院中,便将此事讲给了苏南枝听。 苏南枝翻书的手一顿,乐了:“你能这般反击,我不担心你被人欺负了。” 春盛指着桌上楚恒送的大小礼盒,问道:“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拆开看看,有什么。” 春盛立马将所有盒子拆完后,拢共就两斤荷花糕、一根人参、四斤枣糕,三个驱蚊香囊。 “这就是那奇葩说的补一补?” “吃什么补?吃枣糕补?” 春盛简直叹为观止,拿起驱蚊香囊嗅了嗅:“楚恒懂医,这驱蚊香囊倒是配的不错,清新怡人。不若我将香囊放到姑娘床头?夏天蚊子未免太多了。” 苏南枝眸色一变,连忙抢过春盛鼻尖的香囊,解开后瞧着里面的草药,眼中泛起冷霜:“这香囊添了蛊虫末,虽能驱蚊,但睡觉连闻四天,再施加催眠秘术,便会对施术者言听计从。” “真是太可怕了!”春盛心中恐惧,连忙将那香囊砸在地上,踩了好几脚:“幸亏姑娘识破楚恒奸计。” “他呐,是当我蠢,不懂医理罢了。”苏南枝睨着被踩烂的香囊,唇畔牵起凉薄嘲笑,“殊不知楚家全部医书我都看过了,包括藏书阁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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