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盛愤懑仇恨道:“他为何要干这档子事儿?” “农夫与蛇的故事罢了。外祖父收他做干儿子,让人尊他三公子、教他医术本领、给他锦衣玉食,他不感恩就算了,竟想谋夺楚家。”苏南枝提起水壶浇花,漫不经心地淡淡道,“那便把这条蛇的毒牙拔了,斩它七寸,杀了他。” 春盛附和:“他先前就给老夫人下断肠草,这种人,确实该除。” 忽而。 墙壁那边传来着急的喊话。 “县主,不好了!” 余晔飞上墙,气喘吁吁道:“我方才外出办事,碰见楚家主口吐白沫、性命垂危,像是突发急病。” “在何处?” 苏南枝霍然站起身,书掉在地上。 “天香楼三楼。”余晔连忙道,“县主稍等,我把洛云崖从床上拎起来,随你一起去看看。” 苏南枝翻墙出府,抢了一辆马,急急策马赶去。 她本以为楚恒和孙奶娘最先会对外祖母下手,再害姨母,瓜分楚家,却不想已经动手了。
第八十八章 以死明鉴,那死吧 她不信,好端端的人会突发急病。 苏南枝十万火急地赶到天香楼三楼,便听见里头哭天抢地的喊声:“曦儿啊!你快醒醒啊!没你我可怎么活啊!你千万不能有事!” 苏南枝推门而入。 榻上的楚冷曦早就昏迷不醒,气息弱到几乎没有,脸色灰白。 紧跟其后的余晔,将拎来的洛云崖扔进去:“来活儿了!” 尚在打瞌睡的洛云崖,连忙惊醒,冲过去把脉施针。 孙奶娘一屁股站起来,急忙放下吃了大半的酱肘子,唇边油亮反光。 桌上堆了不少的吃食,橘皮、瓜子、肉脯。 苏南枝眸光一点点冷下来,笑吟吟问:“孙奶娘,吃的挺开心吧?” 孙奶娘连忙擦嘴,狠掐大腿疼出几滴泪:“呜呜呜每逢悲痛万分,老奴就爱吃东西缓解焦虑。家主突发疾病,老奴心中难安这才含泪吃了几口,请表小姐勿怪。” “姨母突发疾病,为何不派人告诉楚家?不告诉我?” “家主说这是老|毛病,不必惊动老夫人。”孙奶娘哭道,“老奴谨遵家主之命,才没通知家里。” “她病的危急,就算怕外祖母担忧,也该告诉我。我看你瞒病不报,是想将突发急病的姨母拖死在外。你在房中又哭又嚎,却不曾落过半滴泪,假装悲痛,吃的大快朵颐,也不曾请郎中来诊治,你究竟是何居心?!” 一声娇喝如雷霆砸下,苏南枝将大肘子砸过去。 孙奶娘被砸的头晕目眩,闭口不言。 床边,洛云崖给楚冷曦吃下两颗解药:“楚家主有胃病,食物中毒后引发心悸,若不及时诊治,撑不过半刻。” 看着眉眼与亡母三分像的姨母,苏南枝目光凌厉如寒刀,剜着孙奶娘:“滚去把姨母吃过的东西全部端上来!敢漏一样,我砍你一根手指头。” 屋中人皆是被这厉喝吓到了。 孙奶娘吓得连跌带爬,见鬼似的逃出屋内,颤颤巍巍走下楼。 苏南枝朝春盛使个眼色,春盛暗中跟了上去。 不过片刻,屋中便摆满了茶水糕点早膳等,苏南枝与洛云崖一一拿银针检验。 “我验过了,所有食材确实无毒。”洛云崖盯着满地菜肴,摸着下巴思索。 所有食物、器皿无毒,那楚冷曦为何会中毒? 苏南枝沉思良久,盯着其中一盘鹅肉,眼光微沉,拿起筷子随意拨弄:“奶娘,吃块鹅肉吧。” “我对鹅肉过敏,吃不得。”孙奶娘急忙摆摆手。 “没事,过敏长些疹子罢了。”苏南枝平静地看她,笑问,“怎么不吃呢?那吃个柿饼吧?” 她从盘中拿起沾了白糖的柿饼,将两样东西同时递给她。 孙奶娘手心起了冷汗,极力强装冷静:“吃、吃不得,我吃了鹅肉会过敏,会死。” “死不了,没事,我给你治!”洛云崖接话。 “给她灌下去。” “是。” 几个丫鬟扣住孙奶娘的双臂,春盛将鹅肉柿子灌给她吃,孙奶娘瞳孔急剧猛睁,忽然就奋力反抗,挣扎的头发乱散,掀翻那盘鹅肉!她急的赤白脸,抠喉咙吐出来:“我不吃!!” “因为你知道鹅肉柿子同食,会相克致毒!才会拼死不吃!”苏南枝笑意凉薄,樱唇启合,犀利揭穿,“两样食物分开看,都无毒,同食却能致死!” 孙奶娘浑身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连忙磕头求饶,哆嗦道:“家主爱吃柿饼,恰巧今日天香楼大卖鹅肉,她自己要吃的,我不知道!和我没关系!” 吃完解药的楚冷曦,虚弱睁开眼,颇有些难以置信:“我不爱鹅肉,是你说好吃,喂我吃的……” 当即被打脸,孙奶娘猛然瞪向楚冷曦,眼中闪过慌乱,哭着扑过去:“曦、曦儿何时醒了?呜呜呜我好担心你啊!” 看着企图浑水摸鱼混过去的孙奶娘,苏南枝目光锐利:“知晓鹅肉柿子同食致死,拼死不吃;又谎称是姨母自己要吃,结果是你喂姨母吃的。” 经她点醒,楚冷曦将孙奶娘推开:“为何要害我?” “我我我不知道两者致毒!县主那般强灌,谁知道里头掺了什么,老奴这才拼死不吃……”孙奶娘跪倒在地急忙磕头,伤心欲绝道:“家主竟然不信老奴?老奴服侍了你四十多年,将你伺候到大,若想害你,岂会等到今日?” “既然你不信老奴,老奴以死明鉴!”气愤至极的孙奶娘,浑身抖得像个筛子,朝着墙就撞了过去—— 她只有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挽回楚冷曦的信任了,以死自证清白。她也料定,楚冷曦必定会着急拦她,毕竟有四十多年的奶娘情分。 苏南枝、春盛、余晔、洛云崖冷漠地看她做戏。 果然,楚冷曦掀被下床就要冲过去拦住,然而,苏南枝朝她脖颈一掌劈下去,劈晕了楚冷曦,扶住姨母,音线温雅寒笑:“孙奶娘朝柱梁撞啊,那样才能脑颅破裂,溅血而死。” 众人一副‘你倒是撞啊’的表情。 孙奶娘见楚冷曦被劈晕,气的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硬着头皮,找准墙壁最软的窗户边缘,猛地撞上去,愤怒大喊:“老奴不知两者致毒!绝无谋害家主之心!这就以死自证!” 哐当撞上去,孙奶娘晕倒在地。 “绑回去关起来,听候姨母发落。” 苏南枝冷眼睨着她,将姨母扶上马车后,这才松了口气,好在及时把人救下了。 回了楚府,苏南枝将此事瞒了下来,并未告诉病重的外祖母,将姨母扶回屋中休养。 她守了昏睡的姨母好一会儿。 带着阳光气息的夏风倒灌进窗,吹落书架上的插花瓶,哐当一声。 那插花玉瓶骨碌碌滚到床底,苏南枝生怕吵着楚冷曦,便跪地俯身去摸,一通乱抓后,终于抓到花瓶,却也摸到了块略凸起的地板。 她心生疑窦,指甲嵌进地板缝隙抠了下,拿开那块砖,摸到本小册子、一沓书信,拿出来后翻开,是姨母隽永大气的字。 那封信陈旧泛黄,像是二十年前的旧物,连丝褶都没有,可见保管者十分用心,压平的纸上,写着:苏正公子,亲启。 苏、苏苏正公子? 这是姨母二十年前写给她爹的?!
第八十九章 姨母与娘是情敌? 苏南枝压住起伏的心绪,认真看完了信。 这是封二十多年前,母亲尚未出嫁,姨母写给父亲的情书。 信中写到,楚冷曦女扮男装爬山采药受伤,被苏正救助,她对苏正一见倾心,偷偷找人查了他住址,以匿名笔友的身份与他书信往来,给尚未科考还是穷小子的苏正匿名买书、送钱。为了不影响他科考,迟迟未表明心迹、未说明身份。 洋洋洒洒一千字,写了她对父亲卑微隐忍炙热的爱。 如此情真意切的情书,为何姨母当年没送出去?反而搁置床底二十多年? 苏南枝将书信封存好,又翻开那本子。 本子每页详写日期地点,是记事本。 从字迹稚嫩的孩提时期,记录到字迹沉稳的及笄之年。 内里写了诸多心事,其中有一页都快翻烂了,轻轻一碰便掉在地上。 她捡起那半页纸,字迹潦草慌乱,似乎被不少水滴洇过,墨迹斑驳。 苏南枝费了好些劲儿,才看清内容:嘉庚十六年,晨。我看见楚莹身中数刀,血染红了甲板,我心里很…… 后半页被楚冷曦撕了!苏南枝杏眸惊瞪。 心里很什么?后面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嘉庚十六年,正是四年前。 ‘楚莹身中数刀、甲板’,也就是说,楚冷曦目睹了娘亲被杀的全过程! 为何她没被海盗灭口? 当年楚冷曦想嫁的人是父亲,与母亲是情敌,会不会……母亲是被她雇请海盗情杀? 思至此,苏南枝四肢发软,险些跌在地上,连忙扶住了床桓。 “南枝?”榻上之人疲惫睁开眼,忽然喊她。 苏南枝连忙将书信藏进袖中。 “今日谢谢你及时赶到……”楚冷曦眼眶微红,忍着酸楚,叹道,“其实我食物中毒后,虽然昏着,但意识是清醒的。我原以为奶娘会焦急救我,却不曾想她吃着喝着、假意痛哭,却无半分救我的意思。你进门那时,我便听了你们的对话。” 楚冷曦咬唇,原先冷硬的心像是软成滩水,憋出一句话:“先前我对你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家主好生休息,我先走了。”苏南枝疏远冷淡,不等楚冷曦反应,率先走了出去。 楚冷曦微怔,挽留侄女的话哽在喉间,紧紧皱眉,自责无措:“你肯定还怪我先前给你下马威,我……我先前是糊涂……” 闻言,苏南枝秀眉紧蹙,一路捂着狂跳的心脏走回院中,纤瘦的后背抵在石墙上,倒吸口冷气。 当年娘亲死在嵩阳海域,想必当地衙门必定封存了此案的详细卷宗。而父兄给她看的是精简版,她要去嵩阳衙门看详尽卷宗。 她想知道,幕后真凶是不是姨母? 苏南枝出了府,朝云翊居走去。 刚要走近时,却看到有一撑伞的美艳丰腴女子站在牌匾下等待。 盛夏烈日炎炎,阳光晒的脸火辣辣疼,那女子不停用丝绢擦汗时,萧沉韫从巷口策马回府,她立刻迎了上去,千娇百媚地唤:“公子,回来了?” 那音线就如小奶猫般细嗲。 听得苏南枝一激灵。 她与萧沉韫是何关系? 一身鸦青阑衫的萧沉韫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随侍,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便跨步走入府中,忽然又顿住脚,朝侧方看了眼,便看到浅粉纱裙的苏南枝,站在晒人的烈日下,热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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