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足了自家和塾师们的底粮后,就把余粮分批次平价卖出去。 物以稀为贵,现在米铺每斤米的价格是以前的三倍,就算价格高昂,米铺的米还是每天供不应求,她的平价粮一出,百姓飞奔而来,排着超级大长队,占满了好几条街市。 李元凯听说了她的善举,立即联合柴家开库卖平价粮,解了整个京城百姓的燃眉之急,百姓连夸他们是活菩萨。 可是庄稼连续两年收成不好,家大业大如柴家李家,余粮也仅仅只够放一个多月,西临和北甸也旱,他们尚且自顾不暇,更不可能漏出半点粮食接济敌国。 靖启八年二月,地无春色,树秃无皮,饥民易子而食,民间怨声载道。 百姓认为,都是天子两年前不按祖制祭天惹恼了天神,所以龙王才两年不赐雨,以至于生灵涂炭。 龙景逸听到民怨后,在宗庙里跪了两天两夜,不肯进水米。 三月,春雨姗姗来迟,百姓喜极而泣,连忙耕种。 七月,饿殍遍野,不少农民倒在了田埂上,旁边是一片刚刚开始泛黄的稻穗。 八月初,水稻和小麦终于成熟,农户迫不及待地收割,但这些粮食只能减少饿死的人数,还不足以让整个虞国脱离饥荒。 靖启九年,上苍垂怜,这一年虞国五谷丰登,社稷重新安定。 这一次大旱,虞国损失了两千万人口。 旱灾刚过,靖启十年和十二年,虞国百姓又受累于蝗灾,导致青黄不接,又饿死了一小批人,靖启十三年平静无波,这一年蒋羲复病逝,蒋家失了他这张护身符,彻底没落。 靖启十四年,洪涝又卷土袭来,司寇青主动请缨,前往广安都茂治水。 他在书房里打包书籍。 栾芾提裙走进去,急声问:“你一定要去?” 他如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根本不需要亲自去治水,哪个中书令会像他这样动不动就远行千里? 司寇青没抬头,动作不停地整理需带之物:“从都茂回来之后,我也不断的研究那里的地形,至今足有十几载,这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都茂。” 原著里他没有去治水,栾芾对未知的变化感到不安,怕他有什么危险,劝说道:“天底下能人异士如此多,你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 “不止我一人去治水,还有众多你所说的能人异世随我同行,我再自负也不会拿百姓的生命开玩笑。” “……” 司寇青打好包袱,走过去握上她的双手:“芾,都茂是我第一个外任的地方,我在那里头一次尽情的施展拳脚,也是在那里,我确认了你心中有我,都茂于我、于你,都是特殊的地方。再者,近来圣上越来越不待见我,我离京一段时日,或许能扭转局面。” 他胸有城府,走的每一步都有他的算计。 看来他非去不可了,栾芾低叹,燕笙得了伤寒,她们只能待在京里了。 司寇青揽她入怀,温声呢喃:“放宽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活着回来见你的。” “晚回来一天,我就休了你,我们娘俩自己过日子。” “……” 嘴上凶巴巴的,还不是抱他抱得死紧?司寇青摇头失笑,费了些时间哄她松开手,提起行囊离了府。 五天后,四月二十日,颜如初终于下定决心要入宫了。 栾芾这几年和她处得不错,颜如初把她当成了朋友,因此早就听她说了此事,带上礼物到宫门口送行。 颜如初看到她来,两粒酒窝甜甜的出现在颊上:“芾姐姐。” 栾芾下了马车,走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宫规森严,忌讳诸多,万不可意气用事,也不要轻信旁人。” “嗯!我记下了。” “想书院了就回来看看,昨日你师弟师妹还闹着要来给你送行呢,要不是被吴堂长和聂堂长训斥了一顿,他们当真就来了。” 颜如初很感动,泪盈于睫。 她在书院待了这么多年,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也发生了很多好玩又有趣的事,师生也和睦,她很喜欢青鸾书院的氛围。 栾芾退开两步,把礼物给递过去:“我想,有朝一日你会用得到。” 颜如初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对七寸六分的玉箸,属实贵重,她立刻推回去,还未说什么,木盒又被推了回来。 “你是最适合它的主人。” “……多谢芾姐姐。” 栾芾笑着颔首:“愿你前程似锦,喜乐顺遂,保重。” 颜如初郑重地点头,侧头望着朱红宫门,心里一阵豪情万丈,她拿着天子昔日给的信物,阔步向前。 栾芾没有马上返程,看着她被禁军拦在门外,随后禁军拿了信物离去,过了一会儿禁军再度折回,请她入内。 当婀娜的倩影消失在视线里,她深长地叹了一口气——为了自己早已沧桑的内心。 她第一次入宫的时候,也和颜如初一样觉得皇宫新奇,胸腹填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期许,但现在,她不管入宫多少次,心里只剩麻木。 栾芾转回身,手扶上了车门。 【宿主,探测到十四年前在司寇府行凶的头领刚刚停止了呼吸,司寇林均再无性命之忧,他就在附近,是否现在前往?】 最新评论: 不知道司寇青和皇帝之间会咋收场,但是可能还是臣子先让步吧,唉 哎,希望接下来不要再经受苦难了 。!!!林均崽崽!崽崽会不会和妈妈身份了??!!!呜呜呜呜呜难过QAQ 大大保证身体
第49章 雾里照探花22 ┃不愧是我儿 栾芾顺着系统的箭头指引,一路跌跌撞撞的在宫墙上寻找,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箭头停在了皇城东面,指着其中一个年轻的监门卫。 少年穿着轻甲衣,配着腰刀,身形颀长,一对圆目漆黑深邃,硬朗的面容如刀削斧凿,金黄的晨曦打在他脸上,卷翘的长睫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像所有当值的禁军那样,正奇怪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贵妇。 栾芾停在他跟前,心里想着要给多年未见的爱子留下好印象,在和他四目相对的刹那间,嘴角的弧度还未成功扬起,却早已潸然泪下。 当年分离的时候,他尚在襁褓之中,他还那么小,那么依赖她,她一逗,他就咯咯直笑,离了她,他就放声嚎哭。 在漫长的年月里,在她目力不及的地方,他悄悄的长成了英武不凡的少年郎,他不再是白白胖胖的小婴儿,不再依赖她,也不再记得她了。 更糟的是,他被贼人培养成了禁军,用命去保护着致使他们一家离散的真凶的儿子。 思及此,栾芾心痛难当,恨死了老皇帝跟一众死士,望着眼前陌生的儿子,她又疼惜万分,压抑了十数年的思念喷薄而出,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泪水决堤,忍不住呜咽出声。 此情此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守城的监门卫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她手持通行金牌,瞧衣着是个他们得罪不起的贵人,他们不敢动作,只好派人前去请来校尉。 少年离她最近,见此,关切地问:“夫人,你怎么了?” 栾芾哭得更凶了,他不止面容肖似司寇青,就连声音,都太像他的亲生父亲了。 她情难自禁,失声痛哭,手脚发软,险些跌倒,少年连忙上前扶住,转头看其他人求助,同僚虽眼中含着八卦,却满面肃容的恪守岗位,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 少年没有法子,只好扶着她远离了些墙头,本想带她坐在台阶上平复情绪,然后回岗戍守,可她泣不成声的同时,左手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袍,用力抽也抽不出来。 监门校尉收到消息匆忙赶来,他认得她,看到闹事的人是中书令夫人,默了默,赶走报信的人,也不管少年郎求助的眼色,对守城的禁军呵道:“不许东张西望!” 随后,他带队离去了。 少年无法,只好一脸为难地坐在她身旁。 栾芾哭了足足一刻钟,把半辈子吃的苦头都发泄了出来,她接过月见递来的手帕,拭了拭眼角,嗓音沙哑:“抱歉,我失态了。” 少年恢复了自由,却也没敢走,只手足无措地摇摇头。 栾芾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这么多年来,她或主持、或参加过上百场大大小小的宴会,见过京里所有世家的公子,她敢打包票,整个盛京里再也没有比她儿子更英俊的少年郎了,心中默念道:不愧是我儿。 她挤出一个微笑,声音柔得不能再柔:“你叫什么名字?” “林燊。” “你有没有听说过,十四年前司寇府的惊天盗案?” 少年再度摇头。 栾芾望着碧空,慢声讲述当年骇人听闻的命案。 她是首次跟人说起此事,这十几年来,司寇青怕重提旧事惹她伤心,故而不许旁人再提起当年的点点滴滴,仿佛只要不提,各自就没有那么难过了,他们夫妻二人就这么过着自欺欺人的日子,每年的二月十五,他们不约而同的彻夜不眠。 “今日友人入宫当值,我本是来送行的,不知为何,心里头有个声音叫我来这里走一遭。”栾芾侧头看他,温柔地轻笑,“我上来看到你,吓了一跳,你长得像我夫君年轻的时候,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的孩子。” 中书令司寇青有天下第一才子的美誉,当年还有天下第一美男子的雅称,他如今又手握大权,可谓名满天下,世人皆知,说人长得像他,乃实打实的夸赞。 少年抚上自己清隽的脸庞,怔怔地问:“我……像司寇大人?” 栾芾笑着点头:“在你眼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少年想了想,不确定地道:“我没见过司寇大人,有人说他廉洁勤政,有人说……” 她眼神里充满了鼓励:“没关系,你如实说,我不介意,他也不会介意。” “……有人说,圣上当初年幼,司寇大人受先皇托孤,代政无可厚非,可如今圣上已经加冠,他却还把持朝政,不肯全然放权,他们就说司寇大人阴狠狡诈,霸政横行。” 栾芾心下一沉,他只说了司寇青四个字的好话,坏话却有一连串,可见他心里更认同后者。 她藏好心绪,笑颜依旧:“要不要听一听,我眼里的司寇青?” 校尉又带队巡逻回来了,路过他们身旁时步伐没有停顿,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这边。 少年心里失望,收回求救的目光,作聆听状。 栾芾当做看不到他想逃又不敢逃的小可怜样,不急不缓地倾述司寇青的仕途之路,说他阴差阳错当了探花郎的恼怒,说他中了状元却又不受封的无奈,说他在都茂处处碰壁的艰辛。 少年一开始浑身不自在的想逃,慢慢的,听故事听得入了神,当听到他为爱子丢失、发妻重病而愁白了半边头发的时候屏住了呼吸;听到他被下人背叛、喝了绝育汤又愁白了另外半边发时心生了怜悯,暗叹他是个重感情的人,没有世人说的那么狠毒,心下也就没原来那么讨厌他了。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8 首页 上一页 54 55 56 57 58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