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来都是乘车进来,再坐车离开,程十鸢这还是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小区的变化。 走到门口拦了一辆车,程十鸢报了高木住的那家温泉酒店的地址。 * 高木这个人疑心很重,自从来了京市以后,他就一步没有离开过这家温泉酒店,就连在酒店里活动,身边也会带着好几个随从。吃饭喝水还要有人给他试毒,每一样都小心谨慎。 看来高木这王八蛋也知道自己作恶不浅,踏上华国的土地,自己心里也心虚着呢。 程十鸢在酒店门口下了车,一个黑西服的男人立马迎了上来,亲自领着程十鸢朝走廊深处走去。 黑西服在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门口还站着几个和他一样穿西服的男人。 看到程十鸢走过来,站在门边的一男的替她拉开了日式推拉门。 程十鸢走进房间后,黑西装紧跟着走进房间,那几个随从则守在门口,不让人靠近这边。 这是一间日式装修的房间,房间正中却不伦不类地放着一个中式茶桌,一个身穿旗袍的茶艺师正在泡茶,高木坐在茶桌左边,右边的位置空着。 程十鸢在门口站定,黑西装男子立马走上前,用中文和程十鸢交涉, “程医生,接下来高木先生要同您说的话,部分涉及到商业机密,麻烦您交出手机,另外,我们需要检测您是否携带监听设备。” 程十鸢从包里掏出手机,扔到桌上。黑衣男子立马走上前,用探测仪在程十鸢身上扫了一遍。 确认程十鸢没有携带监听设备和危险品,高木这才冲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程十鸢颔首,走到茶桌右边的位置坐下。 茶艺师往程十鸢面前放了一个陶瓷小杯,又往里面注入一杯清茶。 程十鸢食指在茶桌上点了几下,“谢谢。” 茶艺师只是浅笑着点点头,程十鸢这才留意到,原来这个茶艺师是个聋哑人。 她心里又是一声冷哼,心里有鬼的人,还真是一点光都见不得。 程十鸢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没见小泽的身影,顺嘴问了一句, “怎么不见高木先生的翻译?” 那个西装男把程十鸢的话传给高木,高木附耳和他说了几句话,西装男又回头向程十鸢翻译了高木的话, “高木先生说,小泽今天要去拜访一位很重要的老师,他向高木请了假,今天由我来向二位翻译。” 程十鸢了然地点点头,放下茶杯, “请我过来是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高木对那个翻译说了几句话,翻译转述, “程医生,高木先生说,这次亲自来华国,除了想和您谈合作,还想请您亲自给他把一下脉,高木先生今早得知您能使植物人苏醒的奇迹,觉得您是非常伟大的医生。” 程十鸢盯着高木看了一会儿,又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枚黄花梨的小脉枕,把脉枕放在茶桌上,示意高木把手腕搭上来。 三指并拢,压上高木的脉。 半晌,程十鸢收回手,从包里拿了一块白棉手帕擦着手。 “高木先生平时是不是有头晕耳鸣,腰膝酸软,手足心热的症状?” 翻译把程十鸢的话转述给高木,他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程十鸢又道, “从脉象上看,高木先生是肾阴不足,我刚才所说的只是其中的一些表象。这个病还有一个最严重的现象,就是精·子质量欠佳,弱精、死精、无精,也就是不孕不育症。” 程十鸢说的这些中医术语西装男不能很精准地翻译,他思索片刻,直接告诉高木, “她说您不能生孩子。” 高木一直沉寂的眸子微微闪动,用日语说了几句话,翻译同声传译, “请问高木先生还有生育的希望吗?” 程十鸢没有回答,反问道,“高木今年多大年纪了?” 翻译,“56周岁。” 程十鸢道,“《黄帝内经》所说,男子五八肾气衰。也就是说,男子48岁,肾气衰竭,已经不适合孕育了。高木先生如今56岁,早过了适合生育的年纪,而且先天肾阴不足,以你的身体状况,不可能再有孩子。” 又是一大堆中医术语输出,翻译持续懵B,传译的时候,就说了一句话, “绝对生不了。” 高木的脸颊抽动了几下,眸子暗了下去,之前一直挺得笔直的腰也塌陷下去,看起来很是悲伤失望。 程十鸢自顾端起茶杯喝茶,等喝了小半杯茶,才问, “高木先生没有孩子吗?这个病虽说难以怀孕,在年轻的时候也是有很小的几率能怀上的,如果年轻的时候没有留下子嗣,那确实遗憾,现在已经不能再生了。” 高木并不知道程十鸢已经知道了小泽的身份,只是苦涩一笑,叽哩哇啦说了几句话。 翻译转述, “我有一个养子,但他的血脉不纯净,做事太过优柔,并不能使我满意。我想要一个纯正的岛国血统的孩子,只有这样的孩子才能承担得起家族兴盛的重任。” 程十鸢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把高木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还血统不纯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纯种狗配种。 得知自己不能再有孩子了,高木看起来是真的很失望,怔怔地喝了一会儿茶,才换了个话题, “程医生,您手里的秘方,我会按照之前北野和您约定好的条件,双方合作共赢,请您准备好秘方,我们明天就可以签订合同。另外,王氏已经是一颗弃子,我需要在华国再孵化一个企业,作为向我输送中药材的媒介,当然,我也会回馈给您丰厚的报酬,不知道程医生有没有兴趣?” 翻译刚翻完这句话,程十鸢立刻回答, “没有兴趣。” 她回答得太快,高木有一瞬间的错愕。 随即他很快冷静下来,高木笃定,他开出的条件非常优渥,程十鸢一定会心动的, “程医生不先听一听这份回报到底有多丰厚吗?我相信一定会使你满意的。” 程十鸢慢条斯理地收好自己的小脉枕,仔细地放回包里,站起身,俯视着高木,一字一顿道, “我们华国有一位老祖宗,叫做神农。神农为了甄别出中药草的特性,发誓要尝遍世间百草,他曾在一天内中毒70次,最终因尝到断肠草而逝世。老祖宗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尝遍百草,是为了疗愈自己的子孙后代,而不是为了在几千年后的今天,被不肖子孙拱手献给强盗的。” 西装男半天没出声,高木疑惑地看过去。 那翻译水平估计也真是够呛,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能听懂的话, “她骂你是强盗。” 程十鸢踩着高跟鞋走到门口,手指搭上门把手往回一拉,日式推拉门纹丝不动,她才反应过来这门是用推拉的,暗骂一声,“鬼东西。” 正要顺着轨道推开门,又听到翻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程医生,高木先生说,如果你不肯合作,他有办法命令华国的药材商不向你供给药材,让你在华国无法继续行医。总有一天,你会亲自到岛国下跪求他合作。” 程十鸢一把拉开大门,朗声道, “请你转告高木先生,合作的前提是原谅,是否原谅他是阎王爷的事,我的任务是,送他去见阎王爷。”
第111章 程十鸢的高跟鞋声音渐行渐远, 然后彻底消失在走廊里。 高木问黑西装,“她刚说什么?” 黑西装沉吟了几秒,依旧秉持了他那浅薄的翻译风格, 直白粗暴地翻译道, “她说她要杀了您。” 高木一脸的不可置信, 见过嚣张的, 第一次见到这么嚣张的。 他先是觉得不可思议, 但想起程十鸢站在门边, 回头说起这句话的时候, 眼底的桀骜和冷意,高木的后脊背处莫名地升腾起一股凉意。 高木怂了,立刻吩咐黑西装, “你下去安排一下,我要乘最快的航班回国。” 翻译提醒道,“那高木先生, 那秘方的事?” 高木的眼里布满阴霾, “既然她不肯合作,那么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你安排人, 利用一些强势一点的手段,逼她交出秘方, 必要的时候。” 高木抬起薄削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脖颈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的语气带着一股狠厉, “这件事找几个华国人去干, 不要透露出我们这边的信息。” 交代完这件事, 高木又让黑西装给他加强安保,在离开华国之前, 他会一直待在酒店房间,确保外面的一只蚊子都不能飞进来。 在高木一行人离开这间茶室后,那个聋哑的茶艺师也起身走了出去,房间门关上,屋里恢复了宁静。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阵窸窣声,小泽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去拜访程十鸢的那天,程十鸢告诉他,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要去向当事人求证。 小泽自己不敢去问高木,程十鸢就给他出了这个主意。 在程十鸢和高木下次见面的时候,小泽提前躲到暗处,程十鸢在明处问,小泽躲在暗处,亲耳听到真相。 这时候就如程十鸢猜测的那样,小泽前二十年的认知完全被颠覆,他的人生即将迎来一个大洗牌。 他以为有恩情的养父,其实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是一个强·奸犯。 一个强盗。 小泽此时因为自己身上流着高木的血而感觉到恶心,高木引以为傲的那一半血脉,小泽觉得肮脏。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那一半血抽出来,扔到高木脸上,让他和自己高贵的血脉一起,躲在见不得光的阴沟里发烂发臭。 他此时心里很乱,但也知道这边不能久留,如果让高木发现他这时候还在酒店,势必会引起怀疑。 小泽从后门出了酒店,打了一辆车直奔永裕巷。 这会儿摄制组还在程襄家那边直播,程十鸢回到家里,家里没人,她刚换好一身绒毛卡通家居服,就听到院门外传来敲门声。 程十鸢踩着拖鞋走出去,打开院门,外面站着脸色苍白的小泽。 她犹豫了三秒钟,路北尧只说不能带陌生的男人回家,那小泽已经来过一次了,原则上不算陌生人了。 于是程十鸢侧身,对小泽道,“进来吧。” 小泽跟随着程十鸢的脚步走进客厅,在温暖的房间里坐下,这才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瘫坐到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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