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忻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王盼芙和程十鸢说, “自从姐姐进去以后,他就这样了,也不开口说话,我怕他想不开,全天派人守着他。” 程十鸢示意王盼芙安静,拉起王忻的手腕搭在轮椅扶手上,就站在椅子旁边号起了脉。 号完脉,程十鸢没说话,表情逐渐凝重。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脉象,倒不是说病得有多重。 而是他的脉象就像是一池平静无波的水,无欲无求,不想生也不想死,他虽然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但已经没了生命力。 客厅里沉默了一阵,王盼芙也跟着紧张起来,她想说点什么,但嗓子里像是堵了一把沙子,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帮个忙,先把他扶上轮椅。”程十鸢吩咐王盼芙。 王盼芙赶忙上前,和程十鸢一左一右架着王忻的胳膊,把他重新扶到轮椅上。 程十鸢带着他们来到中药铺子,推着王忻到那一排装中药的七星斗柜前边,拉开药斗子,让王忻一个一个闻过去。 “你闻到喜欢的味道,闻着舒服的味道,就告诉我。”程十鸢对王忻说。 王盼芙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头雾水地在旁边看着。 连直播间里也是懵的, 【什么情况?自助选药?】 【哈哈哈哈,什么鬼自助选药?有这么离谱吗?】 王忻也很听话的一个一个柜子挨着闻了过去,他把所有中药柜都闻了一遍,指着其中一个,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这个,闻着很舒服,像阳光的味道。” 出乎意料的,王忻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暖,像是冬日的暖阳拂过心头,和他苍白枯槁的容颜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他指了那个中药柜,程十鸢走上前,从里面抓了一把药出来,微微怔了怔。 王忻随手一指,刚好指到的中药就是【杜若】,味辛,无毒,有疏风消肿的功效。 这一排的中药程十鸢还没来得及贴标签,也不知道是巧合呢,还是王忻刚好认识这一味药。 程十鸢找了一个牛皮纸袋,把这一味中药装进袋子里,包好递给王盼芙, “拿回去煎给他喝,喝完了再来。” 王盼芙下意识地接住那一包药,一脸的痴呆,“啊?”中医开药都这么随意吗? 程十鸢看她满脑袋问号的样子,多解释了一句, “有些症状,在医生这里并不明了,医生也没有把握,就让患者自己闻药,喜欢闻哪一种药,就把它熬着吃了,这叫“服气法”,也是一种施药的方法。就像动物生病了会出去找草吃一样,这是身体的天赋本能。” 说道这里,程十鸢看了看直播镜头那边, “你们都记住,身体天然的是趋利避害的。不必去花重金买什么补药,和喜欢的人和事在一起,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就是大补。” 【看到这里,才惊觉这一季节目真的要播完了,我记住了,最好的医生就是我自己,感谢程程。】 【和喜欢的人和事待在一起,我也记住了。】 【啊?就要结束了吗?我要去官博投票,下一季还是请程程做嘉宾吧。】 王盼芙虽然觉得这种开药方式过于儿戏,但看程十鸢说得这么笃定,而作为患者的王忻好像也没什么意见,她只好稀里糊涂地收好那一包药,推着王忻走了。 她推着轮椅的身影走远,程十鸢才关好中医铺的门,转身朝小院子那边走去。 走到院门口,刚好遇到来接她的宋助理。 宋助理看到程十鸢,停下了脚步,“程医生,路总他们已经到别墅了,我们要稍微快一点。” “好,我拿件东西就可以出发。” 程十鸢推开虚掩着的院门,一眼看到程襄站在院子里,可能是有事要找程十鸢,正在那边东张西望的。 “程襄。”程十鸢喊了一声。 程襄听到她的声音,猛然转过头,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手里还拿着一块褐色的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块小木板。 看样子像是要说什么,但看到程十鸢身后的宋助理和摄像头,他的表情变了变,迅速把手里的东西藏到身后。 “你手里拿的什么?”程十鸢觉得程襄今天看起来怪怪的。 程襄后退一步,用身体做掩护,不动声色地把那块小木板塞进台阶上的一个布袋子里。 藏好那块小木板,程襄把空空的双手伸出来, “什么也没有。” 程十鸢还是觉得他有点怪,但时间来不及了,她也没多问,走上前,拎起台阶上的那一袋布袋装着的中药,对宋助理说, “走吧。” 又对程襄说,“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宋助理接过那个布袋拎在手里,略微落后程十鸢两步,一起朝外走去。 程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欲言又止,欲哭无泪,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出意外了。 刚他手里拿着的是程十鸢的牌位,今天他和黎巧一起去祖坟祭拜,趁没人的时候,偷摸把程十鸢的牌位给偷了出来,好死不死,偏偏就藏在那个要带走的布袋子里。 程襄赶紧掏出手机,准备给程十鸢打个电话,但昨晚玩游戏忘记充电了,今天又在外面晃荡了大半天,手机早就没电了。 虽然不知道程十鸢拎走的那个布袋子是干嘛用的,但程襄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好像、可能、一定是闯下大祸了。
第113章 王氏中医破产以后, 王家这座位于市中心的老宅也空寂了许久,门上贴着封条,院子里荒草丛生, 房子里那些昂贵的红木家具上,也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阳春三月, 天地俱生, 只有这座老宅持续衰败下去, 连路过的行人都不肯在宅子门前停驻脚步, 生怕沾染了什么不好的晦气。 这天是个艳阳天, 天高云阔,下午的时候,刮起了沙尘暴。 因为气候骤变, 宅子门前宽阔的步行街上也是空荡荡的,没有行人,护城河边上的几棵杨柳树被刮得七零八落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 道路前方突然出现了一行人。 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很奇怪,有穿着清朝的长袍大褂的老者,也有穿民国时期的旗袍, 肩上搭着一条皮草的贵妇,还有穿六七十年代蓝色粗布中山装的年轻男人。 这群打扮各异的人, 好像也不受这漫天的狂风黄沙影响,他们步履轻巧吗, 表情轻松地谈笑着, 朝王家的这座宅院走去。 他们走到宅院门口, 贴着封条的将军们忽而大开, 沉寂了上半年的老宅,终于等到归家的主人。 待这一群人走进宅子里, 门又自动合拢,封条纹丝不动。 他们走进院子里,院子里萧索枯败的草木眨眼间全都活了过来,叶片翠绿,繁花盛开,草尖尖上还挂着几滴露水。 一行人走进客厅,家具地板上的灰尘自动拂去,房间也变得干净清净。 众人在堂屋正中的红木沙发上坐下,那个身着旗袍的贵妇笑着牵起程十鸢的手,又续上了路上聊的那个话题, “刚说到程襄把你的牌位偷出来,你就这么拎着去见了路家的父母,后来呢?” 程十鸢乐了一下, “我把牌位掏出来,可怕路家的人吓懵了,一个个脸都白了,什么话都不敢说。后来还是路北尧帮我解围,说我们老家的规矩,女人一旦认准了哪个男人,就自己做好一个牌位送过去,意思就是生是这家人的人,死是这家人的鬼的意思。特荒谬,但他们家人也找不到别的解释,只好相信了。” 贵妇拍了拍程十鸢的手,笑得一脸欣慰, “我对这个路家的傻小子,还算满意,那后来他没问你是怎么回事啊?” 茶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出现了一个果盘,里面放着一些果子,其他人的手里也凭空出现了茶杯,茶水还散发着袅袅热气。 程十鸢见怪不怪地薅过一个苹果,拿到手里,咬了一大口。 和家人见面了,她那股小女儿家娇憨的神色又出现在脸上, “他可没那么好糊弄,我回去以后就全给他说了,我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来到他们这个世界的,牌位是怎么回事,全都告诉他了。” 那个身穿藏蓝色中山装的年轻男人问,“那他吓着没?” 问话的人是程十鸢的大哥,之前这个哥哥和程十鸢的关系最好,兄妹两个还经常一起结伴去找路家哥哥玩耍的。 程十鸢咽下嘴里的苹果, “他这人吧,特别奇怪,我给他说了这些事以后,他不但没被吓到,还因为以前的经历,很心疼我呢。” 说到这里,程十鸢老脸一红,想起那天路北尧把她搂在怀里,俩人唇齿相依的场景。还好俩人的身体都还算不错,命短一点的都不敢那么不要命的亲。 旗袍贵妇还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听越满意,脸上笑得跟开了花似的, “是个好孩子,可惜不能亲眼见他一面。” 坐在上首的一个胡须花白的老人,正是程十鸢的爷爷,程氏的第6代传人,御医程时蔚。 他一直静静地坐在那边喝茶,神情严肃,身形板正,看起来就有一种大家庭长辈的威严。 听到这里,程十蔚才出声问道, “鸢儿,你真想好不跟我们走了?就为了路家那个小兔崽子,你就打算留下来了?” 在当年全家人一起赴死之后,除了程十鸢,他们其他人都同样见到了那个老者,也都重生了,只不过每个人重生的时代都不一样。 程十蔚重生在晚清年间,那个时代硝烟四起,民不聊生,瘟疫横行,他以一个赤脚医生的身份,于危难中挽救万千百姓的命运。 程十鸢的父母重生在民国初期,那时候西医刚进入国内不久,外来的资本大肆打压中医,许多经方就是在那个时候流失的。 父亲以药材商的身份,暗中收购中药方子,使那些凝结了先人智慧的中药方子得以保留。 哥哥穿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那时候国家经济刚遭遇重创,社会正处在巨大的变革中。哥哥带头掀起了一场中医药普及运动,让处于动荡之中的底层百姓也能看得起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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