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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颜颜蹙着柳眉，一副胸有成竹的气势跟大家保证道。 毕竟保护费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因为她而起。 邻里街坊都对她赞不绝口。 “元奶奶，看看你们家柳小娘子，您啊，还真是有大福报之人！” “是啊是啊，我家孙儿都不及你们家小娘子能耐半分！” …… 这点彩虹屁都快把她给吹到天上去了！ 好在，柳颜颜一直都很清楚！ 人嘛，贵在有自知之明！ 好听的话，随便听听就罢了。 今晚上小饭桌里一片狼藉，生意也算是做完了。 碗都碎了好多，外面还有一地瓷片，索性不如早点打烊。 柳颜颜吩咐着让叶枫他们几个先把邻居们给送回家，她拎着扫帚簸箕在小巷里清理着垃圾。 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身影被月光拉的颀长。 乍得一看，这身高，体型…… 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阿衍？” 直到眼前人越走越近，她这才看清楚，原来是白日里来的那位熟客。 “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小饭桌发生了点事儿，所以，今晚上不营业了。” 柳颜颜想到这位铁粉在家里吃饭还给了二两银子，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男人薄唇轻启，稍作一顿后问道：“方便让我进去喝口茶么？” “怎么不方便呢！您放心，咱这凉茶，管饱！”她边说着边转身朝着小饭桌里看了一眼。 见牧年正在收拾桌椅，于是便让牧年赶紧带这位客人进去。 临了还不忘又对牧年嘱咐一句：“你去一趟放东西那屋里，最下面有个铁盒子，刘小姐给我拿的点心，你给这位客官拿一碟。” 牧年低沉嗯了一声，搭起帕子转身径直朝着小院方向走了过去。 门外来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伯。 这人她认识，在前面小巷子那卖阳春面的杨大叔。 “小娘子，我听说你们这里能走镖，是不？”杨大叔踮起脚，顺着往镖局门口看了一眼。 柳颜颜连忙放下了手中扫把，解释道：“杨大叔，您打算送啥呀？还是有啥东西要咱过去接？” 她见着杨大叔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忙不迭的拿起了扫帚和簸箕招呼着人先去镖局小院坐着。 生意嘛，靠的就是一点一滴，加上人们口口相传赚起来的。 “是这样的，我有个儿子，八年前的时候找了个京城的媳妇儿，跟着他媳妇一块去了京城。迄今为止连一封信也没送回来过，我是想着……” 老人家说着动了情，老眸里泪光闪烁。 柳颜颜给他倒了杯茶，语气沉重的解释道：“那您有没有具体地址？如果没有的话，这件事可能不大好办。毕竟京城那么大，想找人，有点难度。” “小娘子，你看，这是我这些年来全部积蓄，我求求你了，其实我别的啥也不求，一句话也不用捎，只要让我知道，他还活着，就够了！” 杨大叔将一块老布缝成的布袋子打开，一袋子碎银铜板，哗啦全部都倒在了桌子上。 这些钱加一块，可能也就不到二十两。 却是这位老人家一辈子的积蓄，连棺材本都拿了出来！ 如果要是不帮这个忙，她有点心里过意不去。 可……从何帮起？ “大叔，您别急哈，我想想，好像是阿衍他们年后要去趟京城，说是给人送什么东西吧，回头等他回来我问问，马不回来，也没法去京城不是？” “柳小娘子，真是谢谢！” 杨大叔身心无助的长叹了口气。 她见状，赶紧帮着把杨大叔的这些钱给收拾起来装好：“大叔，如果我们年后走镖去京城，帮你找人只是跑跑腿顺道的事，不至于拿这么多钱的。” “一码事是一码事，这可不能让你们白跑。我虽然见识少，也听人家说过的，走镖，很贵的！” 杨大叔跟她推辞着，说啥也不肯拿钱回去。 无可奈何之下，柳颜颜又道：“那也起码等着镖局的人回来再说，该收多少收多少，多一文，咱都不能要的！做生意，诚信为本！” “小娘子，真是太感谢你了，你人这么好，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临走时的杨大叔站在门外，抱手作揖。 将人送到门外的柳颜颜内心触动很深刻。 等元衍回来，他们手里也宽裕了。 哪怕是不用走镖，也带着四妞儿和几个小萝卜头们去京城瞧瞧。 她心底是这么盘算的…… 尤其是元奶奶，那么大年纪又该能享几天福呢？ “颜姐，客人说想跟你商量商量，做点小买卖。” 牧年从小饭桌出来，手里还拎着空水壶。 柳颜颜正打算去小饭桌，刚起身，忽的，一只手搭在了肩膀上。 她错愕一怔，回眸一瞥才发觉，原来是元奶奶递上来的披风。 “天冷，穿这么薄，这夹袄是奶奶给你做的新的，可别嫌我人老了眼光不好使啊！” 元奶奶笑呵呵的看着她。 “怎么会呢，我就是担心，怕您整天和四妞儿针线手里不停。万一要是累坏了眼，等阿衍回来那不得跟我拼命啊！” 柳颜颜戏谑调侃的说着。 她也是担心元奶奶的身体，毕竟一把年纪了干了那么多活，怕她老人家吃不消。 现在日子好起来了，也不差那买袄子钱。 累坏了元奶奶，可不值当。 老手扬起，轻轻地帮她将耳鬓碎发挂在耳后，元奶奶不紧不慢又说道：“奶奶这身体好着呢，快去忙吧！” 小饭桌里的灯火通明，却只坐着一位客人。 男子摘下了斗笠，一只手端着瓷杯浅品着杯中凉茶。 “您想和我谈生意？” 柳颜颜掀开门帘慢步走来，面带温婉笑意。 一见着她过来，男人反客为主的端起了水壶，往面前瓷杯里又添了杯茶：“姑娘，坐。” 这……她脸上笑意更浓。 明明是自己的地界儿，旁人却当了主家。 第一百九十四章 来历可能不简单 “公子是想买我的辣椒。” 柳颜颜一语中的，眼眸含笑的看着眼前人。 聪明。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讶异，转而也扯唇一笑，幽幽说道：“不知，姑娘肯不肯让利于我？价格，你来开。” “想来你也是去过乡里打探过的，全城百里，只有我柳颜颜这有辣椒，对吧？” 聪慧伶俐的人儿直言分析着他的来意。 柳颜颜把玩着手中瓷杯，微微挑眉上下仔细打量了男人一眼，英眉轩昂，气质不凡。 此人，不是一般人。 来到城中这么久，常戴着斗笠示人…… “我柳颜颜虽然爱财，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与公子萍水相逢一场，固然我的辣椒卖你能牟利，可东西毕竟是在我们地界儿上生长的。若你是敌国细作，亦或者是不轨之人要用辣椒行恶——” 她故意拉长了声线，意味深长的轻摇了摇头。 “在下苏钰。” 男人双手抱拳，又拿出了一块玉佩放置在桌上。 这龙纹玉佩看着材质不凡，羊脂玉圆润光滑油脂细腻…… 再看这龙纹…… 柳颜颜蓦地抬起了丹眸：“苏公子？” “既然姑娘慧眼如炬，我便也没什么好遮掩，在下京城河西苏家长子，这玉佩是当今诚王亲赐之物。” 苏钰态度诚恳的待她说道。 京城，河西？诚王…… 来到这里这么久以来，柳颜颜一直都是在基层摸打滚爬，对当今朝政局势毫不清楚。 隐隐听说当今圣上膝下几子，好像是这个诚王最为受宠。 日后立储有望。 若寻常人见到权贵，必然起攀龙富贵之心。 可苏钰瞧着面前女子脸上毫无波澜…… “很抱歉，我只是刚进城做点小买卖的村姑一个，京城，河西，这对于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而言，太遥不可及，更从未了解过。” 柳颜颜态度不卑不谦，慢条斯理道。 二人眸光相碰之间，她隐隐的从这人眼中看到一抹异样。 如果是皇商，怎会行迹鬼祟？ 这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更是要提高警惕。 “姑娘是不信我？”苏钰轻蔑一笑，转而又拎起了一个绣纹精致的布袋子放在了桌上。 哐当一声。沉甸甸的……这是钱？ 袋子敞开，里面满当当一袋子都是大金锭！ 这还是柳颜颜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大金元宝，烛光摇曳映照之下，快给她眼给闪瞎了。 “这些诚意，足够了吧？我要一百斤，辣椒种。” 苏钰说罢，又低抿了一口茶。 他原以为自己此举，势必胜券在握，可以如愿拿下辣椒。 谁料，柳颜颜直接将眸光转移到了别处：“天黑路滑，外面世道不安全，公子出门在外还是应该把钱财收好。万一要是遇上了什么坏人，那可就不妙了。” 一斤辣椒种，一两黄金。 已经开出了天价，她却还依旧这般态度？ “姑娘是嫌少？”苏钰眯起了眸子，实难想象，眼前人儿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么大的胃口！ 柳颜颜巧然一笑，抬头环视了一眼这间属于自己的小饭馆儿：“公子倘若是真的想要来买辣椒种，那便来年再来，官商批准，你到时候想买多少都可以。” 官商批准？ 她是打算要把辣椒种交给朝廷？ 一时间，苏钰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放着这么好赚钱的机会，她不干，一旦要是将这辣椒种上报通过朝廷往外兜售，她还能卖的上这么高的价？ “公子，我们来年再会。” 柳颜颜不愿与这人过多攀谈，该说的，她都说完了。 这辣椒种她私下里势必不会兜售的。 正如这人所言，倘若他真是这位诚王麾下的人，拿着辣椒回去换取权势，她这还没来得及在这扎上根呢，就被牵扯到了权势之争里。 苏钰也是聪明人，并没有留下过多纠缠，与柳颜颜道别后便拿起了自己的斗笠起身走了。 从后面厨房出来的几人瞅着柳颜颜，一个个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颜颜，他给了那么多钱你都不肯卖咱的辣椒，你这……” 小东皱着眉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倘若是他的话，今儿个这辣椒种不但要卖，还要多卖那人几百斤！ 大好的机会，一上来就能发笔横财，不赚这钱，岂不是傻的！ “小东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的钱赚了，我嫌烫手！” 她调侃般的说了一句，便赶紧动身将这最后一桌收拾出来。 今儿个能早些休息，好好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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