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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卓翊声线控制不住的颤抖，“窈窈她、她还能醒来吗？” 御医低下头，深感无力地叹了口气，“将军，老夫也不能确保……最好是容老夫翻一翻古籍，晚点再来给令夫人看看。” “好，好。”沈卓翊抹了把脸，两条腿麻痹地快走不动路，“林末，派人送御医。” 孙瑾仪往门边让了让，好似是给御医让路，根本无法抬头看儿子的眼睛。 沈卓翊也心系昏迷不醒的小姑娘，分不出精力到她身上，喊了一声“母亲”，又去找苏嬷嬷吩咐一些事。 第95章 记忆恢复 郑国公夫妇离开之前，跟沈卓翊说他们会去打听打听哪有医术高明的郎中。 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了。 沈卓翊叮嘱苏嬷嬷和青兰绿枝照顾好小少爷，自己则守在云窈杳床边，以备她突然醒来。 直到这时候，他恍然想起母亲来了许久了，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抱歉，母亲，窈窈……不太好，没能顾及到您。” 孙瑾仪几度张口欲言，听到这破天荒地好声好气道:“无妨、无妨，我便是来看看窈杳的……这样，我也先回侯府，你安心守着窈杳。” “是。”沈卓翊没推辞，“我叫苏嬷嬷送送您罢。” “不用！苏嬷嬷不是还要照顾和丰晏清，你不用管我。”孙瑾仪直摆手。 说完干脆利落地叫上丛嬷嬷出去了。 走出主院，孙瑾仪绷着的脸松懈几分，可脚步自然凌乱，泄露出主人慌张的心情。 丛嬷嬷察觉出这一点，忍不住小声地提醒:“郡主。” 孙瑾仪一惊，眉头都要竖起来，回眸怨怪地瞪丛嬷嬷，“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说完她抿紧唇瓣，不愿被碧园的下人看出端倪，默默加快步伐。 回到侯府，孙瑾仪脱力地倒进椅子里，后背已然让冷汗浸透，“丛嬷嬷，你说会是谁给窈杳下的毒？” 丛嬷嬷恭敬得低眉顺眼，“老奴猜不出来，但郡主您绝对是关心将军夫人的那个。” 对，孙瑾仪兀自点头，没错，她从头到尾没想过让云窈杳出事。 应当和她没关系。 没关系。 …… 晚上，沈卓翊自己没胃口吃饭，但两个孩子总要吃。 崽崽们还很小，喜欢爹爹娘亲陪着吃饭，只是今晚娘亲不方便，他们很乖的没闹，有爹爹在也足够了。 沈卓翊胡乱扒了几口菜，机械地咀嚼，然后给儿子们擦掉嘴角的米粒或汤汁。 眼神不自觉透着感伤。 苏嬷嬷在旁边轻咳着提醒，沈卓翊这才回神，低头理了理表情，挤出笑脸。 弟弟抱着小碗，来回看了爹爹几次，最终关切地问:“爹爹你是不是也累了想睡觉啊？” 沈卓翊听到儿子一本正经的语调，伸手揉他毛茸茸的脑袋，“没事，爹爹是不习惯你们娘亲不在，你们也不习惯对不对？” “嗯。”弟弟委屈地点点头。 哥哥吃饱了，放下筷子，大眼睛倒映着烛光，“明日娘亲便能和我们一起吃饭了吧？” “是的。”男人嗓音艰涩，薄唇勾起微末的弧度，“会像以前一样一起吃饭的。” 因为娘亲“睡”了，两只崽崽吃完饭莫名没心思玩闹，早早躺在床上，乖乖在爹爹的轻哄下闭上眼眸。 沈卓翊亲了亲儿子们的额头，吹灭蜡烛，返回卧房。 床上的小姑娘仍旧一动不动地昏睡，脸颊的血色并没有恢复，苍白得让人心疼。 他喉结上下一滚，强行压下那股涩意，俯身用温热的唇轻贴小姑娘的脸蛋，“窈窈，快点醒来……好不好。” 与此同时。 云窈杳深层意识渐渐苏醒，仿若灵魂置身迷障当中，周围弥漫着白茫茫湿漉漉的雾气。 她记得自己“刚才”还在夫君身边，而国公夫人对她说了什么，她应该是要回应，思绪却猛然像被抽空。 随即大脑陷入几近炸裂的疼痛里。 与那次在温泉的放空感不同，云窈杳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在一刹那变成了软绵绵的棉花，夫君和国公夫人的声音变得十分遥远。 不知过去多久。 云窈杳再次“睁开”眼，看见的便是无尽的大雾。 放在以前，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多半踟蹰不前，如今她有了勇气。 四周是相同的雾蒙蒙一片，云窈杳犹豫了一小会就迈开腿，选了个方向走过去。 令人惊奇的是，这片雾似乎有灵性，在她眼前的一小块地方消散干净，向她展露出某些过往。 就像看一场电影，还是3D的，枝叶茂密的桃树下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女埋头小声啜泣。 而在不远处小路路口，一个身形修长挺拔的男人静静看了她好半晌，迈开长腿。 随从忽然说:“不行啊将军，人家是尚未出阁的姑娘，您贸然上前不合礼仪。” “也对。”男人遗憾地打消念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云窈杳眨了眨眼，情不自禁屏住呼吸，这是沈卓翊跟她说过的事情，如今她亲眼见到了。 现实世界中社恐胆小的姑娘，莫名其妙来到完全不熟悉的地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慎之又慎地连夜记下重点内容。 接着她把那张纸塞在一个荷包里，盖着被子团成一小团，甚至不敢闭眼睡觉。 丫鬟们早就习惯所谓大小姐温吞的软包子性格，更不把社恐少女当一回事，直到那个男人，镇西将军设法接近她。 男人长了张硬朗的面孔，但由于常年在战场上杀伐，他眉宇间浸染了阴郁和煞气，努力维持的笑脸怎么看怎么怪异。 少女惶恐地次次都想找地缝钻进去。 素来强势的男人拿出十二分的好耐性，强装的温柔面孔一次比一次自然。 他给她带各种美食，给她讲述院墙外的景象，毫不遮掩地表露求娶她为妻的想法。 桃林花开了，风吹过簌簌的花雨，男人掐着少女的细腰，嗓音低哑，熏得人腿软耳朵软。 “乖窈窈，嫁给我好不好？嗯？我喜欢你喜欢得不行，快要忍不住了……” 少女脸颊通红，比枝头的桃花更娇艳，她避无可避，只能尽力扭头看向一边。 然后，男人捧起她的脸，试探性地啄了啄她的唇。 那一刹，画面美得让人心生悸动。 男人成功地为少女披上嫁衣，宠她宠得更加不知收敛。 她在他怀里，慢慢被养成了无忧无虑的小孩。 脾性温和的婆母一夕之间转换态度，他毫不犹豫地带她建了个小家，接着发现他们有了爱的结晶。 后来男人奔赴战场，她每日翘首以盼，怀着希冀生下两只可爱的宝宝，只等男人回归—— 然而婆母用一枚药丸一杯冷茶，将她扯入无尽深渊。 “呃……”云窈杳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痛……好痛……” “窈窈？！”沈卓翊猛地跳起来，手足无措地俯身查看她的情况，“窈窈，你哪里痛？” 可是小姑娘压根没醒。 他握住她的手，立刻被死死捏住。 第96章 醒来 云窈杳感觉头痛得快要炸开了，四肢百骸像被人拿刀片割着，疼得无以复加。 她拼命想要睁开眼，可眼皮重的宛如坠了千斤物品。 手中塞进来什么，她不假思索地握上去，企图以此缓解些许痛意。 沈卓翊看小姑娘咬着唇瓣，生怕她伤了自己，毫不犹豫地伸出另一只手捏住她的嘴巴。 “林末！林末！”男人高声呼喊，“快请御医！请御医！” 云窈杳品尝到了一丝铁锈味，无端的酸涩在心口蔓延。 有人为她拨开她面前厚重的黑色迷障，小姑娘嘴上松了力道，慢慢睁开眼。 沈卓翊半边身子支在她上方看着她，声音轻轻的，怕把人吓到，也沁着颤意，“窈窈？你、你醒了？” “夫君……”云窈杳哆嗦着嘴唇有气无力地唤了他一声，复又闭上眼，头还是疼得厉害，“好痛……” 她不自觉地低声呢喃，脸色惨白脆弱让人心疼。 “哪里痛？”沈卓翊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想把她抱进怀里，又担心弄疼她。 男人语气透着恐慌，“窈窈，窈窈你乖，别睡过去，你、你醒醒！” 不能睡过去，好不容易醒过来…… 云窈杳艰难地吞咽口水，手缓慢地抬起，搭在男人胳膊上，“我难受，我……夫君，好疼。” 沈卓翊听得心碎，力气轻的不能再轻地将她抱起来，低头亲着她，“乖乖你不睡，别睡，为夫叫林末请御医了，我们想办法，会没事的，没事的乖乖。” 小姑娘的唇瓣很干，沈卓翊转头叫丫鬟进来倒水。 他试过了不烫，才一点点喂给小姑娘。 云窈杳慢慢喝了几口水，干得要冒火的嗓子眼好受了点，身体里的疼痛减轻，头依然疼得明显。 她浑身无力，棉絮似的软软地靠着男人的胸膛。 沈卓翊脸上头一次露出无助的神情，左手揽着小姑娘，右手与她十指紧扣，“乖，窈窈，为夫陪着你呢。” “嗯。”云窈杳声音细如蚊蝇，睁开眼看向他写满无措的脸，努力扯出个虚弱的笑，“夫君你别……别太紧张，我还……还活着。” 男人听得差点落下眼泪，“窈窈好乖。”薄唇贴了贴她的眉心，“咱们不说了，休息休息，嗯？御医快到了，再稍微等一等。”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御医果然到了。 他本就在赶来碧园的路上，正好和林末迎面撞见，一听云窈杳醒了，弃马车而坐上林末的马，紧赶慢赶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碧园。 这时候云窈杳的疼痛基本平复，只是浑身像被抽空了力气，提不起精神。 沈卓翊坐在旁边撑着小姑娘，给御医把了脉，御医又看了她眼睛里面和舌苔，愁容越来越明显。 “初步判断，沈夫人这症状应是中了罕见的蛊毒啊。” 蛊毒千奇百怪，解法也神秘莫测，除去养蛊的人，别人基本无解。 云窈杳眯了眯眼睛，大脑运转迟缓，“这个毒，是开始会让人失忆，真正发作起来记忆则会恢复吗？” 沈卓翊垂眸看着小姑娘的脸，她记忆恢复了？ “您记忆恢复了？”御医语气有些惊讶，“老夫原想说，您失忆多半也跟这蛊毒有关！” “是的，”她小幅度点头，“先前我仿佛在做一个梦，梦里是我经历的过去，然后我的头突然很痛，手脚也痛，全身都痛。” 御医表情沉重地陷入思索当中，随即问道：“夫人可还有其他什么感觉，您请一并告诉老夫，老夫也好根据症状找找解毒的方法。” 云窈杳和沈卓翊对视了片刻，“以往有三两次，我梦到过记忆片段，前不久的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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