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抬手拍了自己一下,低头集中精神开始写东西。等写完发现天色早已暗沉,大队的人应该已经下工。 自己热了饭吃,嚼着烙饼非常香,但还是没敢多吃哪怕一块。吃着她做的饭,视线一次又一次的抬头望向门口。 没来、上厕所睡觉,躺到炕上了才注意自己失落的心情是为什么。默然苦笑一声,强迫自己躺倒睡觉。 今天不用操心做饭,腿疼的没之前那么厉害。寂静的空间里,脑海中是她利索的给他做饭的身影。 “是感激吧?” 翌日的烙饼和稀饭吃了两顿,午饭吃完本来是要洗锅的,公社那边临时过来找他去看施工现场。等回来时天已黑透。 站在窑洞口,腿疼的又麻又木,仿佛他此刻的心。那个蜗居之处漆黑一片,夜凉如水,没有人在等他。 机械的掏出钥匙,慢慢的插进锁孔、心里麻木手上动作也麻木的好似机器人。进去后没点灯,摸索着坐到炕上。好几天没洗衣服了,他都能闻到身上有不好的味道。 为了补偿他今天的劳动,挑水的给他担了三担。水缸里满满的,桶里也满满的。这些有人告诉他,可他此时却连换衣服的力气都没有。麻木的躺炕上闭上眼睛,任由自己这么饿着肚子发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在他这里失去了意义。思绪飘飞,一颗心好像在寒冬的夜里。冰冷的什么都无法思考。忽然间不知道自己坚持什么,要不就这么烂在这黑暗里拉倒。 “咚咚、不在家吗?孟宏志、” 他猛地睁开眼睛,心脏在这一刻噗通噗通跳了起来。他撑着麻木的身体坐起来。 “我在家。” “怎么不点灯?我、” “腿疼的厉害,我没下炕。” 从被举报,朋友远离妻子与他划清界限,他就再也没再任何人面前流露过一丝丝的脆弱。就是腿断了胳膊断了,他也依旧或轻笑或无所谓的出现在人前。但这一刻他自然说出了自己的窘迫,怕她会误会而转身离开。 不出所料的她进来了,摸索着找到火柴后点燃了桌上的油灯。一手拿起油灯,一手捂着那微弱的火苗,轻轻的走到了他面前。光亮如利刃般撕裂了黑暗,一抬头就看到她关切的容颜。 “又摔了吗?” “没。下午去施工现场了。” 这话都不知怎么就出了口,说完他脸色泛起了红。四年了,不是一直都很坚强的嘛,怎么会说出如此软弱的话,还是对着一个跟他非亲非故的女人。 “就是不想动。” 苏禾默默点点头,目光在他打了石膏的断腿上仔细瞧了瞧。石膏处腿上的肉被挤压,看着就觉得涨痛。 “你腿是小腿骨折,没必要石膏这么高吧?” “不知道,医生这么弄的。” “上头这一截被挤的是不是很痛?” “是。” “你等着。” 她用盆去打了水过来,用手沾水将石膏上头那一点儿给缓缓浸湿。等泡软后将它撕开一点点。他顿时松快的舒服着出了一口长气。她慢慢又撕开一点点,这回不再那么箍着难受了。 “好舒服。” “你确定你只是小腿骨折?” “确定。我之前也跟医生提过这个,医生说多弄一下不碍事。实际上它很碍事,像金箍一样箍的大腿又涨又痛。” “行,那就这么着,有什么不对的你及时跟我说,我们上医院。” “好。” “你躺着休息会儿,我去做饭。” 她转身忙活蒸馒头,他躺炕上缓缓呼吸舒缓自己腿上的难受。一转头看到她忙碌的身影,结合刚才两人的对话。明明是两个交集没多久的人,可怎么感觉比跟他前妻在一起时还让人安心温暖。 之前她帮忙弄腿上的石膏时不觉得什么,此时却后知后觉的全身发麻。大腿上滚烫好似火烧,脸上也热起来。 苏禾做惯活儿的人,蒸馒头非常的快。怕他这里没碱面,她从家里用纸包了一些过来。试好碱后上锅蒸,这时间顺带将做饭这里整理洗涮。 “等下我自己洗、” “闭嘴好好休息。” 怎么又生气了,他哪里惹着他了?是嫌弃他太邋遢吧。其实在男人堆里他不算邋遢的,上大学时宿舍里八个人他最干净。这是因为本来就忙,又摔断了腿行动不便,所以家里才这么脏乱。 苏禾手脚麻利的收拾了做饭这一块儿,转头瞧瞧乱哄哄的书桌,又看看躺在炕上的他。她默默叹口气,越发生自己的气。 忍着想将这里彻底打扫的念头,虽然闻到了他身上的汗味,也看到了他衣服上的脏污,但她决定就当没看见。 别再深入了,再深入真的要被误会的。 等馒头蒸好,她将灶火用煤面子闷住,给他灌了暖壶。将馒头和一碗水放到他跟前,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抬腿就走。 秋高气爽,在这没有任何污染的时代,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天星空。望着繁星明月默默叹息,摇着头回了家。 “大晚上的去哪儿了?”一进门碰到母亲,老太太关心的问。 “随便走走。” “你胡婶子说她娘家大队有几个合适的,等收了玉米你们见见。” “娘、”这一声拉的很长,这一声充满着不情愿。“我这刚离婚,清清静静先过几天不行嘛。” “不行。之前就挑三拣四,旁人家孩子都多大了,你这好不容易结了婚,结果又离了。等再大了怀不上孩子,你这辈子就毁了。” 纺花织布露颗光肚,养大孩子是条活路。这时期的老人们都这么说,苏禾也是从小听着长大的。这时代家里没儿子都会被人欺负,被吃绝户。更何况你一个女人,那得被欺负死。尤其老了不中用,没后的话那坏心的人往死欺辱。 “唉、”看她走了,她娘出声喊:“你倒是给个话,是在咱家见还是去男方家见?” “随便。” 翌日上工收红薯,她依旧选择挑担多挣工分。下工的时候跟闺蜜结伴,闺蜜开玩笑的说她没精打采。 “是太累了吗?我说你别太拼命,找个男人嫁了,别把自己当男人使。” “怎么一想到这个就烦呢。” “你是被钱宝贵伤着了。我说姐妹,你别死心眼,这天底下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没了他钱宝贵,自然有别的男人。” “要是还是过不好呢?” “哪有那么多过不好的。你看我,婆婆嫌我生了闺女,我不是跟她分开过了。我现在不好好的,想要儿子接着生就是。” “那要是生不出来呢?” “生不出来就生不出来,他要真想要或者跟人换一个,或者抱养别人一个。” 好羡慕闺蜜这心大,她默默的不再说话。不说别的,拿自己的骨肉换旁人家的孩子,这种事儿她接受不了。 唉,她接受不了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多?不能容忍丈夫有外心,不能容忍丈夫不向着自己,不能接受将自己的孩子换一个婆家喜欢的。这些都是她的底线。 “你就是要求太高,所以才活这么累。你听我的,过日子啊有时候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太较真。什么都不能接受不能容忍,那你这要求太高谁能达到?” “没人做得到、没人能接受,大不了我自己过。” “你啊。撞了南墙怎么都不回头?” “撞了南墙我就爬过去,不一定非得妥协非得低头。不过就是累一些,也许以后苦一些。这些都没关系,反正有些事我不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大路上,一抬头碰到了熟人——钱宝贵穿着体面的中山装,手里还拿个公文包。跟他一起的是王红英,这俩这是顺路? 苏禾加快步伐,闺蜜也赶快跟上。两方很快错过,闺蜜小玲回头看了那俩一眼。 “哎,你说王红英一个未婚的,不会看上这二婚头吧?” “谁知道呢。” 钱宝贵和王红英,这俩是现在才有意还是之前钱宝贵就的外心就是她?毕竟是前夫,苏禾还是脑子自动过了一下。钱宝贵这人之前对王红英可是没兴趣的,怎么会忽然间…… 算了,不想了。这人本来就是忽然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了一个人。谁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 回家、洗漱、吃饭,将洗干净的衣服搭到绳子上晾起,今天的事儿都做完了。 他那馒头应该吃完了吧?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起,她抬手敲了下自己脑瓜。苏禾你有毛病是不是,他跟你无亲无故,要掌握好分寸。 倒了热水泡了下脚,躺炕上闭上眼睛让自己入睡。累一天了身体很疲累,没多久进入了梦乡。 收了红薯开始收玉米,月底最后一天发放口粮。小队的人排队领口粮,这个月的是高粱和玉米掺半。 “过几天发胡萝卜,红薯、土豆,大家抽空准备好地窖,别到时候又不领。告诉你们,这回再不领就没你们的份儿了。” 小队长大声的说着,排队的人压根没往心里去。苏禾家里的口粮是她大哥和弟弟领的,她压根没管。 因为发口粮所以下午下工早,她在家里挑了水将衣服都洗干净。她娘端着盆从屋里出来,左右瞅瞅开口问她。 “见你嫂子了吗?” “没。” “这婆娘、有时间也不说给仨娃娃洗涮洗涮,一天天的有娘跟没娘似得,邋里邋遢。” “把他仨喊回来,我给他们洗。” 老太太出去喊孙子孙女回家,苏禾兑好水温给仨泥猴洗涮。先给侄女洗,然后让俩侄子自己洗。洗完给孩子换了衣裳,换了干净水将仨孩子的衣裳也洗干净晾起来。 嫂子也不知去哪儿了,这些活儿她不干就是她娘干。跟嫂子不管有什么矛盾,她对几个孩子都一直很亲近。 洗着衣服侄女进来了,手里拿个酸溜溜给她吃。侄女今年四岁,小丫头年纪不大,但非常懂事。 “姑姑,我帮你洗吧。” “你还小呢,等长大了再说。去玩吧。” 小闺女蹦蹦跳跳的走了,她这厢收拾完时间也不早了。到外头去喊几个孩子睡觉,侄女没走远听到她喊立马乖乖回来,俩皮小子却是不知去了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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