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珣给李持月剥虾的动作一顿,说道:“我陪她这么多年了,提过的对策又何止这几条,公主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不过说来可笑,外头只道我是个吹枕边风的,实在无稽,但即便是吹枕边风,也是有些利国利民的事的,我受点指摘又算得了什么呢。” “是啊,那日你塞到公主手里的纸,她还以为废纸给丢了,第二日我们在学钧书院里见面就说了这件事,也多谢你提点,公主只说周绍罢了不必顾忌着她,如今我与公主是再不会生嫌隙了。” 两个大男人你一言我一语,李持月插不进话,直接听傻在了原地。 他们怎么就突然剑拔弩张了起来? 李持月瞧着两人真有点陌生,什么殿试三甲起居郎,什么卧薪尝胆在世越王,都烟消云散了,只知道说些争风吃醋的话,真是让她见了世面。 所以一家之主在看到后宅争宠时,就是现在这样的感觉吗? 李持月不知道要怎么打断他们的唇枪舌剑,在这样说下去,她都要担心两个人掀桌子了,幸而秋祝进来解救了局面。 “公主,解意回来了,如今就在厅外。” “啊……那个,赶紧让他进来,说几句吧。”虽然李持月也不知道让他说什么。
第66章 解意很快就进来了。 李持月问他:“到哪儿浑玩去了, 我回府了都没来得及看你一眼。” 知道公主派人找他去了,解意哪能不开心啊,就是一抬眼又看到了季青珣, 觉得讨厌得很。 怎么公主没处置就算了,怎么还任这个人跟回来了。 但现在不是管季青珣的时候, 他在李持月面前矮下身子,声如蜜糖:“早知道公主急着见奴婢, 奴婢就守在院子里, 一步都不走了。” 李持月摸摸他的脑袋:“到底是哪儿这么好玩,让你这么乐不思蜀?” 季青珣和上官峤的“战事”已歇,静静听主仆二人闲话。 解意有点不好意思了,“奴婢先前是去看了洛无疾的弟弟了,那孩子现在挺好的, 每天都能下地跑一会儿, 可爱得很,给诊脉的大夫说大好了。” 解意还挺喜欢跟小孩子玩的, 宫里没有什么天真的小孩。 然后他又说:“大夫还说秦殊意的阿娘病势有些凶险,奴婢见公主有事要见上官先生, 就往秦殊意家中去, 想看看情况,半道听闻公主在找奴婢, 这就赶紧跑回来了。” 两个大佛杵这儿,李持月不想谈什么秦殊意,只问:“那洛无疾如今功夫如何,本宫还一直没有考校过呢。” “他可刻苦啦, 除了睡就是跟师傅对招,师傅都让他熬瘦了, 现在人跑起来跟风一样,跑树比猴子还快,长高了一点,不过人还是窄, 中郎将说这样的身形跑得才是快呢,知情也指教过他几招,看起来很满意。” 解意一说起话来就没个停,李持月将一碗汤端给他。 她点头道:“能让知情满意,听起来是个好苗子。” “那小子当初还喊过我一声干爹,说来我也应担起责任,指教他几招。” 季青珣不声不响地降下惊雷。 李持月悚然一惊:“他何时叫过你干爹?” 真要有此事,她定要拿洛无疾是问。 季青珣从上官峤铁青的脸上收回目光,漫声道:“看来是我记错了,不过那洛无疾既然让公主如此上心,我也想尽尽本分。” 李持月只觉得季青珣不安好心。 难道他还想从自己手里抢人不成? 不过以洛无疾如今的本事,他大概还看不上。 但经过明润楼之事,李持月后来听知情说,季青珣武功绝不在他之下,也让她有了疑虑。 知情甚至说,那日连季青珣有没有使出全力他都不知道了。 能在太子多次刺杀下存活,当然不是文弱书生。 李持月知道季青珣自幼习武,可对他的功夫深浅一无所知。 紫宸殿中,他一剑斩下李牧澜的头颅,她也看不懂门道,更不知道他的厉害。 “指教不必了,你有空不如指教指教知情。”她说道。 名为指教,实则她想再看看季青珣的功夫深浅,来日派人杀他,心里也能有个底。 这件事在李持月心里越来越急了。 “好啊。”季青珣应得干脆。 将那碟剥好的虾放在李持月面前,他道:“何时要我指教尽可说来。” 此言一出,满桌默然。 所以他的武功当真在知情之上? 自己府里究竟藏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李持月也不赶着去礼部了,说道:“等用完了膳,你们切磋一场?”季青珣并未反对。 知情抱剑的手微微收紧,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季青珣则不紧不慢。 饭罢,香茶漱过口,看到端上来的茶点,季青珣似有触动,“你知道我在饭后不爱吃甜的,就喜欢这金银夹花配茶。” 李持月皱眉,她从前是知道,可今天会有金银夹花,纯粹是巧合,这也能拿来做文章? 看来季青珣终于是疯了。 她皮笑肉不笑:“你喜欢就好,本宫也没吩咐,大概是府里的嬷嬷惦记着你吧。” “也是,到底也算在这府里,和公主一块儿长大的。” 季青珣嘴硬起来让李持月也甘拜下风。 歇了一阵儿,解意讲了这几日公主不在府中,内外里发生的新鲜事。 听闻令狐楚要成亲了,娶的是小官之女,断了一条腿,他不能科举,又非家中长子,便是恩荫也没什么前程,自然不得贵家女子青睐。 解意悄悄说:“公主,听闻那女子有几分像您……” 李持月皱眉:“慎言。” 解意闭了嘴,其实从前令狐楚不说,这府里也有风言风语,觉得令狐楚背叛公主府,是因为李持月偏宠季青珣,令狐公子嫉妒又不能接受,才和公主离心的。 李持月对于令狐楚要娶谁,想不想她,是半点兴趣也没有。 她又低声同上官峤说话去了,说的不过是二试的人选和打算。 知道上官峤快升任御史,她有些担忧,这一世不单要防备那些高官,还有季青珣这条毒蛇,不知会不会在背后出手。 乡试被他躲了过去,李持月觉得该在上官峤出发边关之前,把季青珣彻底解决掉。 上官峤低头和她凑近说话,嗅见公主沐浴之后清冷宜人的淡香,被季青珣惹得翻涌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忽闻一声抽剑声。 厅中所有人循声看去,就见季青珣和知情已经掠到庭中,一般的动作迅疾,纵跃如飞。 李持月和上官峤对视了一眼,所有人起身站在厅外看着庭中比试的二人。 只是几息之间,已经听见数声剑锋相撞的铮鸣,听得在场之人神魂震荡。 刀剑无眼,没说点到为止,两个人开刃的宝剑带着嗜血的锋芒,挥舞得寒光湛湛。 李持月屏息静气地看着,那剑锋几次堪堪擦过人脸,她的心已经彻底被吊起来了。 秋风骤起,吹得比剑的二人衣袂飘然,猎猎作响。 分明不过一会儿,知情却知道,打得太久了…… 不止和从前在暗卫处的比剑完全不一样,跟那夜明润楼的打斗也不一样。 知情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劈不出一剑畅快的,好像被困在了一个方盒之中,完全施展不开。 上官峤也看出来了,知情的步法被限制得厉害,虽不见落入颓势,但如同被捆在了原地,进退不得。 越打,知情的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干脆不顾利剑划破衣袖,身子轻轻一纵,往栏杆借力,不再留手地朝季青珣咽喉而去,将所有杂念摒去。 “唰——” 几乎割破耳膜的一声,季青珣和知情的剑都在离对方喉间寸许的时候停了下来。 看来,二人打了个平手。 解意冷哼了一声:“也就一个平手,刚刚还说什么指教呢。” 上官峤却说:“不是平手。” 李持月对武学一窍不通,她原也以为是平手,听了上官峤的话,又看了过去。 知情缓缓地收了剑,神情莫测。 上官峤说道:“季青珣的剑还能进。” 而知情是根本进不了一寸了。 这种刻意的相让简直是一种羞辱。 但他是公主的暗卫,不能存好勇斗狠之心,就算再不甘心,切磋既过,他该回到公主身边去,做好一个影子。 可是,这样的他能护好公主吗? 李持月看穿他心中所想,道:“知情,回来。” 季青珣将剑随意挽着,说道:“公主这侍卫比其他人是不差的,但凡遇到什么样的刺客,都能给公主争得逃命的时机。” 李持月话在喉间滚动,到底问了出来:“若你是那刺客,本宫能不能逃?” 季青珣摇摇头,“若我是刺客,怕是看到公主一眼,就把剑交出去了,公主想捅多深,就捅多深。” 玩笑一样的话,李持月捧场地笑了笑,眼底全是冷意。 看来要借刀杀季青珣,麻烦了。 这时春信走了进来:“公主,那秦殊意在府外求见,说是想为家中阿娘求一味药。” 李持月记起解意方才说,秦殊意的阿娘似乎是又病重了。 她问:“求的什么药?” “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是一根老参,秦殊意说他并非讨要,愿以传家宝抵押,来意必还公主。” 春信说着举起了一个布包着的包裹,里面是一幅古画,落帖是秦少明,前朝有名的画师。 没想到秦殊意祖上是秦少明,看来也是书香世家,这当是祖上传下来的唯一一幅画了,不然也不会甘为面首,秦殊意也是个有孝心的。 李持月道:“画收好,去取参吧。” 季青珣将剑送回鞘中,说道:“说来我上次太过唐突,若是秦殊意也来了,我想同他赔个礼。” 有了上次面首入府的前车之鉴,季青珣对待情敌已经能藏好情绪。 他不愿在一次次冲突里,让阿萝有机会将他越推越远。 李持月却提起了警惕,当初他那阵仗差点把人杀了,现在才觉得唐突,怎么看都觉得是满腹的算计。 她摆摆手:“那件事也说清了,都过去了,你不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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