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也称不上好,季青珣这转变让她有些捉摸不透,心里陡然升起不安来。 在李持月还怔愣走神的时候,季青珣将她圈进怀里,靠在他胸口上人儿都还没反应过来。 算了,暂且先这样,但有一句话她得强调:“但是说好了,韦家你还是弄干净,我要等不了了。” “好,如今我要从罗时伝手里抢人,但很快了。” 季青珣说起“罗时伝”这三个字,李持月心脏像被一条蛇爬过,留下点毛骨悚然的湿痕。 — 回到公主府,秋祝和春信就带着呼啦啦一大片的人迎了上来。 公主在贡院那种地方熬了这么多天,定然是吃不好睡不好,得赶紧好好调养一样才是正经。 李持月还未说什么,就被簇拥着走了。 等李持月从水雾弥漫的汤池中被扶了起来,晾着头发的时候又被侍女们好好地揉了揉,浑身的疲惫才算是散去了些。 春信挑起帘子走进来,说道:“公主,上官先生求见。” 自己一去九日,上官峤记挂在心,散考第一天就过来也不奇怪。 “帮本宫梳妆吧,顺道将他请到芙蓉厅去用饭。”李持月懒散得不想想任何事情。 发丝还未干,秋祝用粼粼若水光的冰丝绸带帮公主低低束了发,又换上了一身烟胧夜昙广袖襦裙,整个人慵懒又清冷,宛如刚从水中捞起的月亮,步步漾着清光。 这不是见客的打扮,李持月贪图舒服,就这么去了,反正见的是上官峤。 步履轻盈地走进了芙蓉厅,却发现等着的不止上官峤一人,还多了一个季青珣,且二人之间的气氛极其怪异。 李持月没想到季青珣也过来了,后知后觉这人好像是跟自己一块儿回府的,刚刚应该是回自己旧住的院子去了。 他怎么不在自己院子里吃啊? 李持月想赶人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吩咐道:“布膳吧。” 上官峤原是一个人在芙蓉厅里等的,看见珠帘晃动,以为是李持月来了,没想到出现的人是季青珣。 季青珣自然看出了上官峤的失望。 在李持月回主院后,他自去了旧住的院子沐浴打理,知道上官峤来了公主府,还被阿萝留下用上,当然要过来,不给他们独处的机会。 此刻他发梢还带着点湿意,上官峤一眼就看出了他不是刚进府的,怕是一考完乡试就跟公主回府了。 二人在贡院之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呢,才会恢复如初呢? “见过起居郎。” “季郎君。” 季青珣见礼之后,在下首坐下,无人说话,芙蓉厅中气氛凝滞。 即使知道上官峤和阿萝的关系不一般,现在的季青珣也不会轻易动怒了,即使他无数次滋生过要杀了他的念头。 可归根结底,是阿萝不愿再爱他,纵使杀了一个上官峤、一个秦殊意,还有千千万万个出现。 因为她宁愿去找别人,也不想再看他一眼。 季青珣已经被厌弃了,可碍于他在府中多年的经营,阿萝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罢了。 至于厌弃的原因,他将自己关起来想了好久,思索着她是何时开始对他反感厌恶的。 想来想去,大概是从她惩治郑嬷嬷开始。 从那之后,阿萝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止对他百般拒绝,还一步步培植起了自己的人,万事自己筹谋,不再知会他一声。 而且阿萝莫名地知道太多的事,七县的洪灾的雨停雨落,他未曾教过她的剑舞,她突然怕高了,总是不着边际的话…… 记忆逐渐清晰,指向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是真的后知后觉,还是再世为人? 或许那常折磨着他的坠楼之事并不是假的,阿萝真的死过一次了,还是被他害死的,所以她才这么……恨自己。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季青珣的心就钝痛不止。 伴随而来的是更让他恐慌的疑惑,自己究竟是怎么害死了她。 难道真如老大夫所说,是他夺走了她的生机,才让阿萝心灰意冷,从高阁坠下。 若真是那样,季青珣不知该怎么做,才能平息掉阿萝心中的恨,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问她。 将自己关了几日,从屋子里走出来后,季青珣就恢复了平静,将疑问深埋在心。 如今见到上官峤,也不再如见到秦殊意那般动气,而是能从容以对了。 他似闲叙般开了口:“听闻上官先生得圣人器重,快要到任御史台了,在下恭贺上官先生高升。” 上官峤道:“不过是小小御史罢了,当不得贺。” 季青珣目视前方,语调轻松:“也不知那几位大人知不知道你要检举他们。” 上官峤怔了一下,随即笑道:“若是知道了,我也就不必去边关了,索性跟着公主,来日她成大业,查案申冤这种小事,她是一定会答应的。” 上官峤要去边关?看来是为了查雁徊镇的案子。 走了也好,再好不过了,最好一去不回。 季青珣淡下神色,话茬都不接了。 “季郎君乡试如何?”上官峤问道。 “托阿萝的福,总算是有惊无险。”季青珣一说起这个名字,笑也藏不住。 好像他不是去考试,而是和公主行宫出游了一样。 上官峤也不接他话茬,只道:“她看重这次科举,不知熬了多少个日夜去安排,更是亲自守了九日,偏偏太子另有目的,故意扰乱乡试,公主一定很不高兴吧。” 李牧澜的目的是什么,季青珣心知肚明,上官峤是在指责他给公主添了麻烦。 “但结果却是,太子赔了夫人又折兵。” 上官峤不待继续说,外头侍女们就喊了一声“公主”。 芙蓉厅里的两个男人也住了嘴。 季青珣如今灵台清明,一见阿萝出现,再看她的打扮,连一根发钗都,就知道她将上官峤放在了什么位置上。 这样子,原本是只有他才能看的。 那平静的湖水下又泛起了暗潮。 他原不该在这里,阿萝是来会情郎的,却不是他这个从前的情郎。 手负在身后紧握成拳,指甲深陷在血肉之中。 要成全他们吗? 除非他被千刀万剐了。 上官峤又是另一个想法,公主和季青珣一起回了府,还留他住下,又一道用膳,如今这副打扮出现在他面前,该是习惯了在季青珣的存在,可见二人从前有多亲近。 再思及那老军医的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李持月就更不痛快了,怎么没人告诉她季青珣也过来了。 在她的吩咐下,菜肴很快端了上来,三个人沉着脸落了座,谁都笑不出来。 “动筷吧。”她干巴巴地说道。 李持月来之前,两个男人已经暗自打过一回擂台了,如今在饭桌上连眼神都没碰到一起,也算相安无事。 席间任谁都能觉察出气氛怪异,连筷子碰到碗的声音都算响亮的,秋祝和春信对视一眼,不知该怎么办。 李持月觉得该有一个人来热闹一下气氛,往左看,季青珣面比寒山,生人勿近;右看,上官峤如修闭口禅。 “秋祝,解意去哪儿了?”李持月想听几句俏皮话了。 秋祝回道:“解意今日是等着公主回来了,一直就在院子里等公主沐浴更衣,结果知道公主要来芙蓉厅和上官先生用饭,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原来自解意从季青珣手里救下秦殊意的命,又将救母的银子给他,秦殊意感怀在心,多番感谢,一来二去两人也算熟识了。 解意见公主没空见他,就找秦殊意去了。 李持月连解意这个开心果也找不了,叹气道:“让人去找找,知道没事就行。” “是。” 上官峤听了秋祝的话后,就知道公主原是只留了自己用膳,这季青珣是不请自来的,心中稍稍快意了些。 季青珣八风不动,将一枚汤浴绣丸舀到李持月的碗中。 “你向来喜欢吃这个丸子,这几日在贡院都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一圈了,如今可算是回来了,我瞧着你多吃点才放心。”他不知怎的,突然就絮叨了起来。 李持月不敢动那丸子,又不能对季青珣太冷脸,只能说:“不用给我夹,你自己吃自己的就是。” “贡院之中你尚知道心疼我,惦记着悄悄给我带热乎的吃食,难道我就不能对你好了吗?” 季青珣说到旁若无人时,手按在她的唇角上,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又离开了,像是擦走了点汤汁。 李持月赶紧捂住了那个地方,快速看了上官峤一眼。 转过头冲季青珣拧起眉:“吃饭就是吃饭,不许这样没有规矩动手动脚的,本宫的老师在这儿呢!” 上官峤在看着呢,季青珣究竟是什么意思! 季青珣牵起唇角,李持月立刻觉得自己的话不对。 不是!没人看着也不能这样! 不是不是!刚刚那句话听着怎么像小夫妻在长辈面前不守规矩的意思? 该死的季青珣! 李持月只觉得自己说什么话都会产生歧义,忙摸起筷子快速给上官峤夹了一筷子乳酿鱼。 “老师,您尝尝这府里厨子的手艺。”夹完了菜还冲他笑得灿烂。 上官峤一定能看穿季青珣的诡计,知道她的为难之处的……吧? 见李持月给上官峤夹菜,季青珣竟也不恼,低头笑了笑,柔声说道:“都听你的。” 上官峤看出了李持月的为难,也知道季青珣只怕是故意挑拨他们的。 他吃下那块鱼肉,说道:“很好吃,” 李持月稍稍放心了些,随即更不想再给季青珣说话的机会,就顺势和上官峤说起了乡试中的事情。 上官峤却道:“说起来你想的糊名法确实是好,之后季郎君提的几条对策,我听了也觉得好,看来季郎君虽惹了麻烦,但也不是一件好事没做。” 他的养气功夫再好,到底也是男人,气性已经被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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