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蹙眉,偏头也看了一眼意气风发的乔楚天,便不以为意地说道,“管她什么身份,你表兄舒心就好,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事情吧!” 老夫人所指,无非就是希望今日那小公爷赵弦礼,能在一众贵女之中,相中自己这个外孙女。 听闻赵弦礼不似其他贵族世子那般修身研学,也不好习武骑射,一心扑在商贾之术上。 英国公府家境殷实,皇亲贵胄哪有嫡出宗主出来经营买卖的,顶多是购置些家产收租,或看涨出售后获利。 老英国公在世的时候曾十分看不上这个曾外孙,嫌他离经叛道,不思进取。既不随他外祖父尚武,也不随自己父亲善文,整天鼓捣银票,投机倒把。 这赵弦礼却不以为然,仗着脑筋十分活络,竟懂得囤积居奇。四处走访,遇到好的货物低买高卖,赚取差价。 他手中除了商队船队,还有各色大小商行百余间,客栈酒楼等盈利的买卖在京都也有几十家在他的名下,城里城外大小地契得要半个屋子来放,京都之外的产业更无从计算。 圣上明里皇恩浩荡,赐他外姓男袭爵,实则是看中了他身家堪比半个国库。若不加以笼络,日后若战事再起也不好张口。 赵弦礼青年才俊,又是皇亲国戚,家境富可敌国,这是眼下京都里最好的一门婚事。 此次应邀,武雍侯夫人韩清婵,也想自己的侄女刘兰心借机会露露脸,就算攀不上英国公,入得了其他高门望族的眼也不错。 赏菊宴不光邀请各府贵女,朝臣文士、皇亲贵胄亦在受邀之列。 乔延江同澜音郡主父亲有旧,早年征战之际曾受过他的恩惠,当年没有看着圣人死在乱刀之下也是为了报答老英国公父子的恩情。 那些文官素来与他无话可说,乔延江打的是赵弦礼的主意。毕竟见面三分情,怎知日后是否还要仰仗这位小公爷的助力。 乔楚天将婉婉托付给侯夫人之后,随武雍侯去了国公府宴会前厅,女眷们则都去了后院菊园。 打眼望去,京都贵女们果真都卯足了力气各自打扮,穿红戴绿的也有,秀雅得体的亦不在少数,林林总总,争奇斗艳。 连柳婉婉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这国公府的赏菊宴上,人比花娇。 前厅众郎君吃酒之处地势略高,在台廊上遥望,亦能赏到园中花海。 菊园之中,垂花门后一处木台,搭了纱帐,设了席位,供宾客宴饮。 老夫人一踏进这园子,澜音郡主孟文姝便亲自来迎,拉着沈老夫人的手亲热地聊了起来,裴博雅贴在身后,一副精灵乖巧的模样。 她穿的这一身姹紫嫣红,郡主却未曾正眼看过,只是笑着跟老夫人落座木台热聊。 柳婉婉看见大家纷纷入席,便柔声在韩清婵耳边说道,“夫人,婉婉去园子里逛逛,一会儿便回。” 韩清婵本就觉着她一个通房,跟在自己身边十分别扭。若是其他夫人问起来,又不好隐瞒,倒不如让她自逛自己的去。 “你需谨慎,莫惹出事端,坏了侯府名节。” “是,夫人。” 婉婉一向乖巧懂事,韩清婵到不担心她礼数不周,挥了挥帕子,便转身叮嘱自家侄女去了。 这刘兰心不过十三四岁,待人接物都透着一股少女的娇憨,可她胜在俏丽可爱,一双圆圆的眸子看过来总让人不慎欢喜。就算是对上婉婉的目光也笑意盈盈。 想来是一直被好好护在姨母羽翼之下长大,未曾见识过世间险恶罢了。 柳婉婉带着阿瑶,信步来到院中,看着宁可枝头抱香死的高傲篱菊,忽感到一丝悲戚。 因为与太子早早定了亲,父亲又不喜与官宦在朝下走得近,所以婉婉从未来过这样的宴请。 若是以太傅嫡女的身份应邀,当是可以大方落座的。 可如今那席面上坐的都是各家主子同女公子,哪会有自己这贱奴的位置,倒不如识趣的躲在园子里,混混时光亦落得自在。 想起柳家满门惨死,婉婉以素手轻拂过一片花冠,面露哀思,怔怔而立。 这病娇凄美的样子不知什么时候,入了身后男子的眼,不忍打扰,却又忍不住心生怜慕。 “小公爷?您怎么还在这里……” 闻声转眸,一白衣俊逸公子翩翩而立,国公府女婢正向他福身行礼……
第36章 出手 得知对方身份,柳婉婉垂脸退避至阿瑶身后,谨慎地侧着身,只希望那人莫要近前。 可不想什么偏来什么,赵弦礼遣走婢女,独自走到二人身前四五步处停下,收了手中折扇,微微垂目,似有话要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柳婉婉见这是躲不过了,无奈又上了半步,福身屈膝见礼,“小公爷万福……” “呦还真是哪儿哪儿都有你!” 没等柳婉婉说完,便被身后来人打断,赵弦礼未得佳人芳名,眼中露出一丝失望,更不耐地瞥向那不合时宜之人,广阳县主王福春。 王福春走到二人中间,先给赵弦礼敷衍行礼,后立刻转过来对着柳婉婉冷笑道,“去了武雍侯府几日,就爬上了少将军的床榻,好本事呀!可你一罪奴,怎有脸参加澜音郡主的赏菊宴?莫不是哭闹着,求乔楚天带你来的,好再有机会勾三搭四吧……” 闻言,赵弦礼眉心一蹙,再看向柳婉婉便瞧见了她盈盈细腕上戴的那只润紫玉镯。 前日自己玉器铺子里刚巧售出的便是这只。因为价值不菲,掌柜记得清楚,在账簿上注写了(武雍侯府伴读乔子成购入) 赵弦礼沉下面色,一言未发,转身离去。 王福春见小公爷冷着脸离开,还以为是听了自己的话,便不耻与这等贱婢站于一处,方避之不及,心里多了三分得意。 “要不是我,恐怕小公爷又要被你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哄骗,同那乔楚天一般蒙了心去,哼!方才见着博雅,我还不信,一个通房,不安分守己在侯府里藏好,竟跑出来现眼。是唯恐京都各府不知你这下贱的东西是何来历?” 王福春的表情愈发狠厉,气势逼人,阿瑶一脸怒色护到婉婉身前。 柳婉婉垂着眸子,神色淡然,不焦不怒。 这毕竟是英国公府,就算她王福春已然嫁入东宫,也不敢在这里闹事,无非骂几句痛快痛快嘴。 今日是她先来招惹的,只要自己忍下,无论什么后果都寻不到侯府头上。 见柳婉婉没有应话的意思,王福春竟寻不到由头继续发难,可那日东宫自己被搞得一身狼狈,这气还未消。 加之王福春恨她人走却情余不散,是以让太子冷漠疏离,不愿接纳自己,今日好不容易逮住,怎会就此放过她。 看见柳婉婉的贴身婢女都敢直视自己,王福春嘴角一扯,厉声喝道,“放肆!一个贱婢,见了本县主还不跪下行礼,来人,给我掌嘴!” 碧鸢领命上前,抬手就向阿瑶的脸上扇去,阿瑶来不及躲闪,下意识地紧闭双目,却忽地被身后之人用力拽开,而那巴掌也生生地落在柳婉婉瓷白的面皮上。 “娘子!” 阿瑶惊呼着去扶被打得踉跄了身子的婉婉。 碧鸢吓了一跳,毕竟刚才裴家女公子说了,这柳氏已被乔楚天收了房,还宠得不得了。就连王福春也只敢冲她身边婢女发作,结果自己这巴掌倒是落到了她脸上。 碧鸢可是抡圆了膀子发的力,那红铛铛的掌印即刻氤了出来,婉婉嘴角挂血,却连眉都没蹙一下,冷眼瞪了回来。 王福春也心中一慌,这要是打在身上,看不到痕迹还好说,可明晃晃的手印就在脸上。若是那人屠乔楚天看见,不知会如何发难。 如今打也打了,气未出成反倒骑虎难下,王福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强撑着县主的架势笑骂道,“好你个贱婢,不好好站定领打,还敢躲?你们几个上去把人拿住,给我狠狠地打!” 阿瑶心疼主子,正眼眶含泪地扶着婉婉,却见她跟自己使了眼色,瞟了身后菊花坛一眼。 下一刻婉婉被碧鸢拉起,阿瑶反应过来,奋力挣扎,带着广阳县主的人一并摔入花丛,那些名贵的傲菊顷刻间被踩踏压残,损毁殆尽。 声音闹得大了,国公府上的婢女只得跑去通报。 那王福春出身武将之家,对于赏花品茗不甚精通,便不觉得这些菊花珍贵,几盆破花,大不了赔了银子了事,是以还冷笑着看热闹,未觉自己已然闯下大祸。 前厅之上,赵弦礼一现身,所有宾客都起身恭敬招呼,他却快步走到乔楚天身前,低声说道,“你不该带她来……” 还未来得及作揖,乔楚天眼色顿然明厉,身随心动,疾行入园。 赵弦礼略略扬眉,便也跟了过去。 本在菊园之中,澜音郡主得了通禀,先一步赶到,各府主母自是要来看看热闹,便都尾随而至。 见到郡主,那些婢女才赶紧停手,跑出花坛跪在王福春脚边,空留阿瑶在那里喘着粗气干流眼泪。 侯府老夫人沈氏,一眼望见柳婉婉被王福春的婢女拉拽,嘴角挂了红,身边的女使被人压着欺负,顶着散乱的发髻,被抓花的小脸还沾着花瓣泥土。 老夫人心下第一个念头便是——“不好!可不能让天儿看见……” 可还没等她唤丽娘去把人护住,一个高大的身影便从眼前掠过,再看过去,方才拉住婉婉的碧鸢惨叫一声,飞了出去,摔在园林小径上便再也不动了。 看着婉婉已经有些红肿的脸,乔楚天剑眉倒竖,怒目圆瞪转过脸来,未说一字,却已经像是把刀架在了王福春的脖子上了。 乔楚天在英国公府上动手,侯府带来的女公子怕是没机会惦记小公爷的亲事了,韩清婵只觉眼前发灰,背后虚凉,快要气晕过去。 “天儿,后宅女眷之事,祖母自会做主!” 事到如今,唯有自己府上为重,乔延江既没拦着乔楚天收房柳氏,想来也不怕与太子交恶,沈老夫人当然也不怕得罪她王福春。 澜音郡主见沈老夫人的态度坚决,很快料想到,这前朝的势力如今尚不明朗,武雍侯府能有这般底气必有原因。 她昨日听闻四皇子得了出征北凉的机会,现下这未过门的太子妃行事鲁莽,不为夫家母族着想,仗势欺人。 郡主眼明心亮,看来东宫要迎娶这位,说明已然是危烛续芯,摇摇欲坠了。 这便走到被压坏的菊花坛前,咋舌摇头,长叹了口气道,“唉……这是老国公生前最爱的傲菊,不易繁育栽植,就这百株还是我寻遍京都,好不容易才求来的,现在是全糟蹋了……” 郡主一边说着,一边拧着眉看向身为主子的王福春。
第37章 相护 柳婉婉自己也没料想,事情会闹到乔楚天那里去,站在他身后,这才壮起胆子环视了眼前众人,只在女眷们身后,看见了赵弦礼长身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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