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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蹙眉，捏着丝帕有些忧郁，这样把针尖摆在桌面上，是否太过显露野心。 曹诚在朝堂上被太子直怼之后，也有些坐不住了，想来想去，太子突如其来的转变就是订婚宴之后的事情，是以也要借姻亲来还施彼身。 他不在乎自己女儿曹嫒蕊要同这么多世家贵女共事一夫。既然扶持四皇子上位，那如今的皇子妃便有可能是日后的大用皇后，先借众家之力巩固四皇子实力，待成功之日，他变功不可没。
第160章 杀戮 皇后不是看不出曹诚的野心，可如今想要抗衡太子身后那平南郡王，的确不易。 原本太子是同那柳太傅之女有婚约，王莽属于候补扶正，这便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死命地扶持东宫。 曹诚不光要两朝为相，还要做国丈，皇后合计着，李阔的性子桀骜。若不是丞相嫡女怕还真镇不住他，又有各部大员支持，这储君之位易主便指日可待。 况且，曹诚都亲自登门来游说，自己怎好当面回绝，只能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曹丞相为阔儿谋划，本宫定不会亏待令嫒，只是您提说的那些个世家权贵，怎会愿意让嫡女入宫做小小侧妃，怕是不能全都如愿吧……” 曹诚捋着长须，信心满满地说道，“皇后娘娘，如今圣人要把李钰公主远嫁，您何不借此伤心之事，去圣上面前哭求一番，多几个新妇在身边，已算是一种补偿慰藉，圣人疼爱娘娘，定会应允！” 若是曹诚开口，那些个侍郎倒也不敢得罪，只是若能得圣上赐婚，便更加打脸太子，也省去了各家记恨，岂不妙哉。 与曹诚商议之后，皇后便去见了圣人，而方才在碧波庭伺候的一个小宫女，却悄然来到了东宫角门。 不多时，曹丞相举荐各家贵女为四皇子妃一事传遍京都，一时间人心惶惶不知消息是真是假。 柳婉婉得知此事，略略思虑了片刻，便让阿瑶把阿莲喊来，自己有话同她相商。 阿莲刚进楚湘斋，便被婉婉拉着查看手臂伤势。虽已经结痂见好，却还细心叮嘱她不要沾水不得劳作，仔细养伤。 阿莲歪头笑着说道，“小主子，您喊阿莲来可不是为的给我看伤吧，您先捡要紧的吩咐就是。” 婉婉有些面薄，略带歉意地开口道，“还是瞒不过你，你可听到风声，说曹诚要撺掇皇后娘娘给四皇子李阔娶亲，且一娶就要娶四位，还去求了圣人赐婚，眼看着圣旨还未颁下，谢家小姐就还有救！” 阿莲灵秀，一听就明白柳婉婉的意思，她希望赵弦礼尽快同谢家交换庚帖，抢在圣旨之前，将谢柔苏救下。 李阔几世都没能真正坐上储君之位，这一世也不可能，跟那么多人嫁过去，怕是不知要经历何等斗争摧残。 可若是赵弦礼娶了谢柔苏，阿莲怕是不能像上一世那般安逸度日了，且刘兰心又当如何。 阿莲顿了顿，便很快明媚地说道，“阿莲这就去跟小公爷说此事，小主子放心。” 柳婉婉眼见阿莲毫不犹豫地答应相帮，心下过意不去，拉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阿莲……” 阿莲莞尔道，“小主子能先找阿莲商量此事，足见您对阿莲关怀重义，这便够了，且谢家小姐是个好人，不该被卷入这漩涡之中，先挡下圣旨再说。” 阿莲说完，就轻盈地跑了出去，虽然一直敛着眼底的失落，柳婉婉却感受得到她的善意成全。 “难怪小公爷钟情你这么久，整整六世，待一切尘埃落定，我相信他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曹府 曹诚得知为四皇子定亲的消息已经闹得京都人尽皆知，便勃然大怒道，“定是太子在皇后身边安插了耳目，坏我大事！” 曹元毅从门外进来，红着张脸气呼呼地说道，“父亲，您可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的？” “哼，都是些闲言碎语，何必脏了自己的耳朵。” 曹诚不耐的应了一句，可曹元毅却不依不饶道，“外面已经有传言道，皇后本有意给李阔定的正妃和侧妃是郭裴两家，咱们横插一杠，还要将这两家挤掉，还说……” “还说什么？再吞吞吐吐就不要说了！” 曹诚显然已经动怒，曹元毅有些犹豫道，“还说……就算圣人下旨赐婚，曹家可将圣旨发还重写，也要抢下四皇子妃的位子……” 曹诚拍案而起，怒斥道，“胡说！这等污言秽语传到圣人耳中，岂不要扣我一个大逆不道的帽子！李睿，竟没看出来，此等卑劣手段你倒用得溜！” “等等！为何传言之中少有提及谢家千金？” 曹诚回过味来，他明明当着皇后的面提了四个人，为何谢家可以独善其身。 曹元毅道，“您还不知道？澜音郡主递话进宫，说正跟谢家议着亲呢，庚帖都递了，在去选皇子妃，便就不合礼数了。” “哼，谢家原本是我手中棋子，竟然临时反水退缩，有意抬举他们却不知感恩，罢了……” 曹家父子的情绪刚平复了些，忽然又有家奴来报，“不好了，老爷！京都出了命案！郭侍郎与裴侍郎之女双双殒命！大理寺这便提告，说咱们家嫌疑最大！” 曹元毅大惊失色道，“刚传得满城风雨，这就把人杀了？这不明摆着造势让人误以为是我们做下的吗？父亲，这？” 曹诚坐在太师椅上，眯起眼睛，半晌才出言道，“李睿，还真是低估了你，动辄杀戮轻而易举，倒是比你那父皇狠上许多！” 武雍侯府 乔子淇额上绑着白色棉带，神情呆滞，泪水还未干透，坐在沈老夫人脚边痴怔着。 裴侍郎担心自己要查案，又要料理女儿后事，乔子淇在家中恐因悲伤失智，便将人送来娘家安抚。 裴博雅在出游路上遭山贼打劫，横死荒野，这一噩耗让老夫人亦悲痛欲绝。 事出蹊跷，且京都这一日各种传闻不绝于耳，老夫人向来沉着冷静。纵观全局，裴博雅这是无辜被党争牵累，是以心中冤屈不甘更甚。 乔延江闻讯赶来，见到乔子淇这魂飞魄散的模样，不禁忧心忡忡道，“别让人在这里瘫坐，扶进去灌一碗安神汤，让人小心看着就是。” 老夫人红着眼眶，咬着后槽牙道，“到底是谁？曹诚还是太子？” 乔延江此时并不知事情真相，不好妄下定论，面色铁青地深叹着气道，“无风不起浪，此事定要找到罪魁祸首，母亲莫要太过悲伤，为大事计，千万保重。不会等太久了……” 乔延江在心中说道，“无论是曹诚还是太子，都已经不重要了，做到这一步，断没有心慈手软的后路可走。天儿，将这些不义之人斩尽杀绝，才能永除后患！”
第161章 相中 圣人赐婚的旨意终究没有下达京都各府，郭裴两家的千金同一时间齐齐殒命，天下哪里有这样巧的事。 加之关于争夺四皇子正妃之位的传闻甚嚣尘上，圣人多疑，便就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信了，也足以让曹诚成为众矢之的。 圣人急招曹丞相乾明殿回话，所谓君，必是恩威并施，此时要章显的，则是帝王的威严。 曹诚还一肚子委屈，见到圣人仍是一副自己清白无辜的模样，急急行了礼，还未等圣人让他起身，便开口道，“圣上明鉴，那些荒谬之词都是有人蓄意传谣，老臣……” “曹诚！” 圣人龙颜震怒，直呼其名，这才让曹诚清冷了心神，谦卑地跪好。 “孤还未开口，你便急着辩解，你这是认定了孤是那偏听偏信的昏庸之人？” 曹诚将头低下，眼仁在快速的转动，仔细品着圣人的一字一句。 “皇后前脚跟孤来请求给阔儿婚事做主，后脚大理寺侍郎和礼部侍郎的千金同时横死，就是没有外面那些编排，难道丞相就能与此事脱得了干系？” 曹诚抬头，一脸震惊失措，瞪着眼看向圣人。 “有些事情孤不愿意在明面上说你们，可做到害人性命的份儿上，孤可不能坐视不理了。眼前还要担心北境战事，为了大雍百姓，孤自己的女儿就要远嫁，你却为了你的女儿做皇子妃绞尽脑汁！曹诚阿曹诚，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再是那个一心只为孤排忧解难的丞相了？” 曹诚本想狡辩，两位大人的千金并非自己所杀，可听到圣人后面的话，便知没有辩解的必要了。 圣人哪里是在为郭裴两家出头，明明是气不过曹诚只关心储君之位的归属，好为自己将来铺路。要知道，不能替圣人筹谋便就是空吃粮饷的闲臣，毫无价值可言。 这一点，曹诚无话可说，原本提议抚北军北巡，亦是为了给四皇子争取建功立业的机会，哪里是真心为了大雍。 相比之下，武雍侯乔延江从不主动提议或是请求，只有在圣人需要他的时候，他才会义无反顾的站出来，并且能为圣人之忧思排困解难，这才是肱股之臣该有的样子。 不怕自己做得过了头，就怕人比人之下，自己在圣人眼中已经如此不堪。 事到如今，若是还急着扶持四皇子出头，怕是要适得其反，成就了太子，曹诚唯有偃旗息鼓，低调行事，再寻转机。 “圣上教训的是，臣老了，有些犯了糊涂。可不得不说一句，臣没做那害人性命之事。是谁做下的，这样的人是否可堪大任，还请圣上细细斟酌。哪怕是为了大雍百姓，也不能让行事暴虐之人继承大统！臣言尽于此，这便回去闭门静思己过，待圣上气消了，老臣再来请罪……” 曹诚深深地叩首，额贴着地面好一会儿，虔诚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 圣人背过身去，垂下的手在宽袖中微微一挥，曹诚才缓缓起身，弓着腰退出了乾明殿。 待他走后，圣人的脸色更加阴沉，曹诚什么都认，就是不认郭裴两家的惨案是他做下的，且皇后也说过，是曹丞相举荐了几家闺秀，断不见得是他为了自己女儿争位而下了死手。 曹诚在朝堂上最大的敌人不言而喻，且前一日两人在朝上唇枪舌剑，这便是让圣人心中十分不舒服。 生在皇家，就一把椅子，且若挣不到，恐还有性命之忧，圣人想到此处，不禁摇头兴叹，“高处不胜寒，孤家寡人的，有什么可争，呵……还是乔延江这个老狐狸聪明啊……唉……” 武雍侯府 乔楚天这几日常见不到人，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裴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却很晚才回到侯府，老夫人有些不满。 韩清婵一直陪在元熹格，虽说这小姑对自己一直以来都不好，却也眼见她痛失唯一骨肉可怜得很，只能一直在旁宽慰。 乔子淇深受打击，哀思过深，整日滴水未进，开始发高热，人半昏半醒迷糊着，嘴里一直喊这裴博雅，却连药汤都喂不进去。 这样下去，神仙也拉不回来，老夫人看的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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