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背后之人,与晓月楼害她之人,是同一个吗?对方究竟意欲何为?难道真是冲着她来的? 当然,也不能排除是欧阳虞的苦肉计,目的是离间她与魏叙的关系,如果真是这样,心机未免也太深了。 纪棠揉揉眉心,心中一团乱麻,原以为救下祖母就好,谁料,此事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阿若,去套车,随我出门一趟。” “是。” 不多时,马车停在杏林堂门前。唐萧抱着双臂靠在门边:“我的大小姐,你怎么又来了?这回有何吩咐?” “进去说。” 唐萧无奈地摇摇头,扶着腰跟了进去。 “什么?你要我夜闯官府?” “你小点声!”纪棠看了看门外,“凭你的本事这不是轻而易举吗?张嬷嬷死得蹊跷,你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那你自己怎么不去?” “不方便,况且你是大夫,这方面更有经验不是?” “我看的可都是活人。” “死人活人有什么分别?” “当然有分别,活人能自己描述病症,死人能跳起来告诉你谁把他杀了吗?” 纪棠幽幽地看着他,唐萧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外公每月给你多少银钱?我明天就修书给外公,说你拿钱不办事。” “算你狠……”唐萧咬牙切齿,“今晚就去!” 张嬷嬷的尸体是魏叙派去的人发现的,当即就报了官,因案发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尸体应该还在京兆府仵作房内。 夜半子时,唐萧一路躲过府衙,寻找仵作房,地处偏僻,有难闻腐臭气息的地方,便八九不离十了。 找到之后,快速闪身进去,一股腐臭夹杂着难闻的药水气味,唐萧差点吐出来。 还好他早有准备,从腰间摸出两团麻絮来塞进鼻孔,这才走到张嬷嬷尸身旁。 掀开白布,面色青紫七窍流血,明显的中毒症状,唐萧用竹签从嘴角刮下些干涸的血液,用绢子包好。又仔细查看起其他地方来。 从上至下,到双手时,突然闻道一股转瞬即逝的香气,很淡很淡,扯下麻絮再凑上去闻,确实有异香,像花香又像熏香,一时也拿不准。 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唐萧快速盖上白布,从窗户跳了出去。 回到杏林堂,纪棠还在等着,唐萧把查到的情况一一说了。 “你是说张嬷嬷手上有香气?” “对。” “仵作房里应该很臭吧?这你都能闻到?”纪棠表示怀疑。 唐萧瞥了她一眼:“你若不信我怎么不自己去?我常年辨药,嗅觉早就异于常人。” “是什么样的香气?” “说不准,像花香又像熏香。” “是不是脂粉的香味?” “不是,气味根本不一样。”唐萧说得斩钉截铁,他再怎么说也是个正常男人,闲暇时也爱出去喝喝花酒,脂粉气他太熟悉不过了。 其他地方没有香味,只有手上有,极有可能是张嬷嬷临死前抓住了凶手的衣裳,从而留下的味道。衣物熏过香,还是个讲究人。 纪棠正思忖,却听唐萧道:“大小姐,你再不回去,天都要亮了。” “知道了知道了。”纪棠走去桌边推了推睡熟的阿若,“阿若,走了。” 阿若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摇摇晃晃地跟着纪棠出了门。 回到侯府,天色微明,天际残留几颗稀疏的星光。主仆两人从角门进入,一路往玉棠轩去,行至湖边,纪棠停下脚步,回身望了望。 “少夫人,看什么呢?” 纪棠笑笑:“没什么,走吧,累了一夜,困死了。” 待两人走远,假山后走出一个丫鬟来,正是孙氏院里的。
第28章 又整幺蛾子 魏叙考虑了两天, 张嬷嬷之事,决定去找欧阳虞问个清楚。并非他怀疑什么,只是想弄清事情的真相。 那装药的瓷瓶,他拿进宫中请御医看了, 确实装的是毒药, 这么说来, 纪棠没有骗他, 有人要加害祖母。 欧阳虞见他到来,十分欢喜,她来侯府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踏进绿芜院。 “秋宛, 快去泡茶, 再拿些叙哥哥爱吃的栗子酥来。” “是。” 魏叙坐在一旁坐下:“不用忙了,我来是想问你一些事。” 欧阳虞眼眸垂了垂, 神色稍显黯然:“叙哥哥想问什么?” “你可知紫魄这种毒?” “紫魄……”欧阳虞喃喃了几声, 道, “紫魄是产自西域的毒药, 毒性不大, 却能侵入人的心肺,达到一定剂量便会让人吐血而亡。” “这种药可常见?” “并不常见, 知道的人也极少……叙哥哥问这个做什么?” “张嬷嬷那瓷瓶里装的正是这种毒药。” “什么?”欧阳虞显得很惊讶, 沉吟片刻后看向魏叙, “叙哥哥这是在怀疑我?” “不,只是想弄清事情真相,有人将手伸到了侯府内院, 若不将此人找出必定后患无穷。” “所以此时,我的嫌疑最大是吗?”欧阳虞眼眶有些红, “想必是有人告诉叙哥哥,那药是我给张嬷嬷的?” “不……” 魏叙话未开口,欧阳虞站起身来,冷哼道:“我欧阳家确实精通些毒术,难道这也成了某些居心叵测之人血口喷人的证据?真是好歹毒的心!” 魏叙知晓她说的是谁,叹息一声:“事情尚未查明,你先不要胡乱揣测,若是真有人想陷害你,我也是不会答应的。” “那叙哥哥到绿芜院来做什么呢?不就是怀疑我吗?”欧阳虞竖起三根手指,“我欧阳虞现在就可对天起誓,若真存了那样的心思,就叫我欧阳虞,不,叫我欧阳家死无葬身之地!” 魏叙见她情绪有些激动,起身宽慰道:“我说了并非怀疑你,何必起这样的毒誓。” “我未做过何惧之有?”说着,轻声啜泣起来,“那人若是不待见我,我走了便是,怎能如此中伤于我,这种罪名也是随便能往人头上安的么?叙哥哥要为我做主啊。” “你且宽心,此事我自有主张。”说罢,旋身离去。 欧阳虞拭净眼泪,双手紧紧捏着罗帕,有人要害她,她又岂能坐以待毙?思量片刻之后出了门。 去到孙氏院中,程苒和王氏正在跟孙氏商量永安侯寿宴之事,欧阳虞默默坐在一旁,神色哀戚。 孙氏见她似有心事,便将程苒和王氏打发走,问道:“今日这是怎么了?不高兴?” 欧阳虞摇摇头,站起来:“就是有些想我娘了,想回家去看看,特来向义母辞行。” “怎么才来又要走?”孙氏脸色一变,“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的事,义母多虑了。”一颗眼泪掉下来,欧阳虞忙转过身去擦了。 “果真有人欺负你?”孙氏拔高了嗓音,“谁欺负你?只管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义母。”欧阳虞哭着跪倒在孙氏面前,抽抽搭搭了好一阵,才开口道,“我自进了侯府,一直恪守本分,帮两位嫂嫂打理庶务,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可是……” “可是什么?你尽管说。” “可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拿张嬷嬷给祖母下药一事做文章,说,说那药是我给张嬷嬷的。”说罢,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往下掉。 孙氏一拍桌案站起来:“岂有此理!你告诉我,是谁在背后乱嚼舌头?” 欧阳虞抽泣几声,摇摇头:“虞儿,虞儿也不知。” “你何必替她遮掩?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孙氏吸了几口气,叫欧阳虞起身,道,“你放心,且等几日,义母定不叫你白白受这委屈!” 欧阳虞眼珠子转了转:“义母的意思是……” “你就等着看吧。”孙氏缓缓端起茶盏,这一次,定叫那纪氏身败名裂。 且说程苒出了孙氏院子,径直去了纪棠那里,把欧阳虞去找孙氏的事说了。 “我故意放慢脚步,在门边听到几句,那欧阳虞哭哭啼啼,想必是找母亲告什么状。”程苒撇了撇嘴,“整日装模作样,好似咱们欺负了她似的,我瞧着都恶心。” “你这话在我这儿说说就罢了,若是让母亲听见……” “我才不怕呢!我说的是事实啊。仗着有母亲撑腰,真把侯府当自个儿家了不成?”程苒往前凑了凑,“说不定,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你就瞧好吧。” 纪棠笑笑,敛去眸中的锋芒,她大概已经猜到了欧阳虞去找孙氏的原因,至于什么幺蛾子,心中也有了猜想。 抬头,一片枯叶从窗外飘过,廊檐下,秋风正紧。 不多时,天空中飘起雨丝来,秋高气爽的天气霎时变得阴沉低矮,就连气温也降了一大截。 霖霖秋雨一连下了两日,院里残花落尽,铺满一地枯黄。屋里的香炉青烟袅袅,纪棠正伏在案边写字,阿若急急忙忙跑进来。 “少夫人,方才春瑶来说大夫人突然犯了急症,让咱们去杏林棠请唐神医呢。” 纪棠抬了抬头:“什么急症?” “说是心绞痛,已经请了大夫,喝下药去也无济于事。” “那你去一趟杏林堂吧。”纪棠提起宣纸轻幌了几下,一脸淡然地道。 “是。” 申时,唐萧提着药箱进府,高墙内,雨幕渐渐变大,偌大个永安侯府像笼上了一层烟幕。 孙氏躺在榻上,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唐萧把脉之后下了几针,病情才逐渐控制住。 永安侯站在一旁:“唐神医果然医术精湛。” “侯爷过奖。”唐萧撤下银针,坐去案边写药方,“夫人这是老毛病了,需得平日慢慢调理才是。” “本已多年未犯,不知怎地,突然就犯病了。”永安侯叹口气,“今日真是多亏了唐神医,春瑶,快给唐神医斟茶。” “侯爷不必客气。”唐萧把写好的药方交给丫鬟,接过春瑶递过来的茶水,埋头喝了一口,道,“杏林堂还有事,唐某先告辞了。” “春瑶,你去送送唐神医。”孙氏抬了抬手,有气无力地说。 春瑶会意,朝孙氏微微点头。 “唐神医请。” 雨落声声,唐萧撑着伞跟在春瑶身后,四下望了望:“春瑶姑娘,我怎么记得这不是出府的路?” “神医有所不知,这两日下了雨,出府的路不好走,咱们沿着这条青石路出府,是一样的。” “哦。” 唐萧不再问话,跟着春瑶往前走,谁知那丫头越走越快,须臾便不见了踪影。 “春瑶姑娘?”唐萧喊了两声没有回应,一回头,却瞧见玉棠轩正在前面,“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也罢,进去跟棠棠打个招呼。” 春瑶从回廊后面探出头来,瞧见唐萧摇摇晃晃,脚步虚浮地进了玉棠轩。任务完成,急忙折身回去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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