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纪棠问。 “突然有一天,谢晚吟带回一个姓魏的郎君,说是两人已成了亲。那魏郎君还是京城来的,我瞧着那人锦衣玉带的,怕晚吟受骗,还暗里提醒过她多次,可惜啊,她当时已怀了身孕了。” 纪棠与魏叙皆是一怔,纪棠连忙问:“老人家是说,谢晚吟有了身孕?” “可不?还是我接生的呢,是个男娃。” “那孩子现在何处?” “这就不知道了,孩子生下来就被魏郎君给抱走了,之后吧,再未见过那姓魏的,我就说晚吟是受了骗了。” “后来呢?”纪棠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后面的事。 “后来又过了几年,晚吟带着妹妹去了京城,从此再没见过,也不知是不是去找那个负心汉了。” 听罢这话,两人皆无比震惊,原来,谢晚吟去京城之前已经生下了一个孩子! “老人家可还记得这是多少年前的事?”魏叙问。 “二十七年前。” “老人家没记错?”魏叙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会错,那孩子与我家老三是同年出生的,就是二十七年前。” 纪棠惊了,照时间算,谢晚吟的孩子比魏叙还大一岁多!也就是说,孙氏嫁进魏家前,谢晚吟已经生下孩子了! 纪棠看向魏叙,只见他绷直了脊背,双手紧紧抓住衣袍,连肩膀都在隐隐颤栗。他之前一定认为是谢晚吟贪慕富贵引诱他的父亲,才闹得家无宁日,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都是错的! 这可真是个不小的打击。 纪棠站起身,给老妇人道谢后,拉起魏叙出了院子。 两人回到城外的客栈,已是日暮时分。这一路上,魏叙都沉默不语,进了屋也是坐着发呆,连晚饭都没吃。 纪棠把一个烤饼塞到他手里:“世子爷,不饿吗?” 魏叙看了看手里的饼,又看她一眼,终于开口:“你说,谢晚吟为魏家生下孩子,为何却没能进魏家的门?” 还能为什么,因为身份地位悬殊呗,就好比她这个“孤女”,一直不得孙氏待见。纪棠笑笑:“当年的事我怎么知道呢,或许有什么隐情吧。” “不。”魏叙摇摇头,“那老人家说谢晚吟与父亲是成了亲的,想来是两人私定终身。可是,祖父祖母是不会允许父亲娶一个贫家女的,是以生下孩子这么多年,都没能嫁进魏家。” 纪棠有些唏嘘,谢晚吟生下孩子不久,永安侯就娶了孙氏,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孩子去哪了?谢晚吟又是怎么死的? 纪棠咬着唇,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她甚至有种预感,上一世她被人害死,就与这几个问题有关。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魏叙想了想,道:“先回去再说,今夜就回。” “吃些东西再走吧,这么远的路,不填饱肚子怎么行?” “好。” 当夜,两人马不停蹄往京城赶,一路月黑风高,寒风朔朔,却在离京城不远的一处密林又遭遇了伏击。四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挡住两人去路。纪棠闭了闭眼,怎么没完没了的。 “谁派你们来的?给了多少钱?我出双倍,不,三倍。”纪棠伸出三根指头道。 黑衣人面面相觑,他们做杀手的,时常遇到这种事,但是,得讲究职业道德,否则,坏了名头,将来在道上还怎么混? 为首的一个一声令下,齐齐向两人攻去。魏叙策马挡在纪棠面前,拔出佩剑,以一敌四。 这家伙功夫不赖啊,须臾便过了几十招,知道将她护在身后,还算有点良心。纪棠扬了扬唇,决定帮他一把,可惜她头上没了簪子,只能赤手上阵了。 足尖轻点,便跃下了马,纪棠一脚踢在一个黑衣人头上,趁那人晕头转向之际,抢了他手中佩刀,再立马补上一刀,将那人拍晕。 以一敌四胜算不大,以二敌三总可以吧? 魏叙见她一脚踢翻了一个男人,大为吃惊,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他的妻,到底是个什么人 ? “世子爷有话可稍后再问!”纪棠大喊一声,又一刀解决了一个黑衣人。 魏叙回过神,一跃而起,将最后两个刺客踢翻在地。两人对视一眼,不敢恋战,丢下一颗火药弹后不见了踪影。 纪棠捂嘴咳嗽了几声,待烟雾散去,就见魏叙冷着脸朝她走来。 她心下一慌,扔掉手中的刀,欲转身去骑马。魏叙一把抓住她手臂,阴恻恻开口:“会使暗器,还会使刀,可还会其他兵器?” 纪棠柔柔一笑:“就会那么一点点,皮毛而已。世子爷有什么话,不如,回去再问?” “好。”他放开她的手,凑身到她耳边,“回去再收拾你。” 言毕,折身去骑马。一阵风吹过,纪棠打了个寒颤,他说的收拾,是什么意思?
第37章 各自试探 回到京城, 纪棠梳理了近几个月发生的事件脉络,从有人推她下楼、毒害祖母、张嬷嬷被害,到查出永安侯陷害孙氏,私下与谢妙春来往, 再到发现谢晚吟为魏家生下过一个孩子, 一切仿佛清晰起来。 纪棠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 若要印证, 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谢晚吟生的那个孩子,算起来,那人也快到而立之年了。 这两天,天空一直阴沉沉的, 乌云层层叠叠, 似乎在酝酿初冬的第一场雪。 近日,永安侯府迎来一个好消息, 程苒有了身孕, 这是魏家期盼已久的第一个重孙, 老夫人命其安心养胎, 府中庶务又落回到纪棠身上。加上永安侯生辰将近, 纪棠整日奔走珍福楼,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 刚看完近期的账目, 闫映姝来了。两人坐在小火炉边煮茶, 青绿色茶梗在水中沸滚,释放出馥郁悠扬的茶香。 纪棠详细说了她与魏叙查到的一些情况,闫映姝听后很是惊讶。 “如此说来, 魏世子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此事你婆母知晓吗?” 纪棠摇摇头:“应是不知的,她嫁进魏家前, 谢晚吟已生下了孩子,后来,永安侯要纳谢晚吟进府,她只当是勾栏瓦肆里的女人来跟她抢丈夫罢了。” “说来奇怪,永安侯既对那谢晚吟情有独钟,为何转眼就另娶他人?”闫映姝想了想,“此事老夫人应知情,何不去问问老夫人?” 纪棠笑了笑,提起茶壶甄满茶,方道:“此事没那么简单,祖母那里,问不出什么,不过,倒是可以旁敲侧击一番。” 闫映姝眉头皱起:“这魏家还真是烂摊子不断,要我说,你还是及早抽身得好。” “快了。”就快水落石出了,纪棠吹了吹滚烫的茶水,道,“你派人帮我盯着永安侯和谢妙春,看他们都去过哪些地方,跟什么人见面。” “好。”闫映姝答应着,突然想起什么,道,“前几日去溢香斋,你猜我遇见了谁?” “谁?” “欧阳虞和嘉敏郡主。” “哪个嘉敏郡主?”纪棠五岁离开京城,回来时已十四岁,这些皇亲国戚她几乎没什么映象。 “康郡王府的那位呀,你不记得了?” 纪棠想了想,笑道:“原来是她呀,小时候总是欺负下人的那个跋扈女?” “对。”闫映姝往前凑了凑,“那天我见两个人有说有笑,很亲昵的样子。这欧阳虞可不是省油的灯,你需防着。” 纪棠绣眉弯了弯:“无非是想借刀杀人,再来一招卸磨杀驴,任她有什么招数,我接着便是。” 这个嘉敏郡主,只在小时候见过几次,性子娇蛮有头无脑,这种人,往往最容易被人利用。上一世,她与嘉敏郡主并无交集,欧阳虞将其勾搭上,应是冲着她来的。 回府后,纪棠去了一趟兰和院,魏老夫人正张罗着派人去给程苒送补品,又把膳房的婆子们都叫来,亲自嘱咐了一番。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才闲下来。 “棠棠,快过来。”老太太坐在榻上,朝纪棠招招手。 纪棠走过去,在一旁坐下:“祖母近来气色红润,精神头也一日比一日足了。” “俗话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程苒有喜,这可是咱们家天大的喜事。”老夫人捧着袖炉,喜笑颜开,“这还多亏了唐神医,改日把他请来,老婆子我要亲自向他道谢。” “是,祖母。” “对了,你和叙儿也要抓紧,若是能双喜临门,那才叫好呢!” 纪棠害羞地笑了笑:“祖母放心,我知道的。” 说着,从阿若手里接过食盒来打开:“前几日我和世子爷去了一趟兴安郡,有家谢氏酥饼行的酥饼特别好吃,特意给祖母带了些。” 闻言,老太太脸色几不可察地变了变:“兴安郡?你们去兴安郡作甚?” “世子爷去公干,我闲来无事,也跟着去了。”纪棠拿起一个酥饼,“祖母快尝尝,可香了。” 老夫人伸手接过,慢慢地咬了一口。 “好吃吗?” “好吃,确实很香。” 纪棠拿起一个酥饼,道:“听说这酥饼行原是二十多年前姓谢的姐妹两创办的,在当地十分出名呢,后来不知为何两人把铺子转卖了,辗转来了京城,不知京城可买得到这饼。” “啪嗒”一声,老夫人手里的酥饼掉在地上。 纪棠捡起酥饼,关切问道:“祖母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就是有些乏了。”老太太扯出一个笑容,“棠棠,你先回去,我想睡会。” “好,祖母好生歇息。” 提到谢氏姐妹,魏老夫人的反应并未让纪棠觉得意外,如此一来,心中的那个猜想又落定了几分。回到玉棠轩,魏叙正在等她,看她的眼神还带着些探究。 从兴安郡回来,他不知在忙些什么,几日未曾露面。突然想起那天他说的话,难道是来“收拾”她的? 纪棠颤巍巍走过去行礼:“世子爷。” 魏叙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细细嗅着她身上的馨香。前阵子他派去允州的人回来了,没带回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这几日在京城,他打探到了有关她身份的一丝线索,尽管只是猜测,却让他忍不住要来试探一番。 他闻着她颈间幽幽的香气,道:“圣火堂,听说过吗?” 纪棠神情微顿,偏头看他:“圣火堂大名如雷贯耳,自然听说过,世子爷问这个做什么?” “听闻圣火堂老堂主有个女儿叫纪月心,不仅容色倾城才华横溢,更有不输男子的巾帼气概。”魏叙用手捻了捻她的耳垂,“可不知为何,二十年前,纪月心突然离开圣火堂,不知所踪了。” 耳部酥痒的触感让纪棠缩了缩脖子,笑吟吟:“这与我何干?世子爷想说什么?” “从兴安郡回来我就在想,你的这身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她十四岁入侯府,敛去一身锋芒,嫁与他为妻。这些年从未见过她舞枪弄剑弯弓骑射,唯一的解释是,入府前,已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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