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虞?”闫映姝一脸不可置信,“上次珍福楼闹出这么大动静, 你婆母怎还与她有往来?” 谁说不是呢,这孙氏的脑子真不是寻常人可理解的。纪棠喝了口茶, 把整件事详细说了一遍,闫映姝听了直皱眉:“还真是阴险啊,幸亏你提前洞察了她们的意图。” “也算不得提前洞察,我不知她送我簪子是何意,总之没安好心就是了,那我就找机会把簪子还给她。” 唐萧也在一旁直摇头:“到了买凶|杀人的地步,她还真是恨你入骨呀,我就不明白,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这你就不懂了。”闫映姝道,“这女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发起疯来比男人更可怕。”言毕,又担忧地看向纪棠:“你还是尽早抽身得好,那一家子没有一个正常的。” “快了。”纪棠扬唇而笑,“我已多次与他提了和离,事情到了这一步,想必他也无甚脸面再留我。”魏叙说,三日内会给她一个交代,今天正好是第三日。 “我看未必。”唐萧突然暧昧一笑,“我看那魏世子是对你动了真情了,岂会轻易放你离去?” “怎么可能?”纪棠不以为然,他那般冷心冷情的人,不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男欢女爱。就算他不放手,也仅仅源于对她的占有与控制罢了。 “怎么不可能?男人的心思男人最了解,他就是对你动了心了,如若不信,你且试探一番。” “怎么试探?” “这种事还要我教你吗?”唐萧此刻像极了闺中密友,“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最是没有定力,你稍使些手段,就能让他溃不成军。” 闫映姝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问道:“什么手段?” “想学啊?”唐萧侧头,“不着急,等你嫁了人,自然就明白了。” 闫映姝双颊一红,大抵知道他所说何意了。 “你可别出馊主意!要断就得断个干净。” “什么馊主意,这不是还没断吗?” “早晚要断,你这纯粹是添乱。” “你懂什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纪棠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漫天雪花,若有所思。 晌午,阿芜回来了,说魏汉林在晓月楼见了谢怀清,两人吵了一架。大致上就是魏汉林质问除夕行刺是否与谢怀清有关,谢怀清矢口否认,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纪棠思忖,上一世,谢怀清借欧阳虞之手杀她,这一世,两人极有可能再次勾连。 …… 在杏林堂逗留一天,傍晚时分才回到侯府,跨进院门,就见魏叙立在回廊下。肩袖处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不知已站了多久。 “回来了?” “嗯。” 简短的交流后,两人一道进了屋。纪棠纳罕,这次怎么没问“去哪了?” 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纪棠脱下风氅,坐去了炉火边。 短暂的沉默后,魏叙率先开了口:“我说过,三日内,会给你个交代。” 纪棠抬了抬眼,倒是好奇他会说些什么。 “我已告知母亲,过完年就带你搬出去住,这两天已命阿巳在找宅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世子爷何意?”纪棠笑吟吟看着他,“是要另立门户从此与侯府断绝往来?还是说仅仅是搬出去住而已?” 她这样问,魏叙不知如何回答。他从小在这里长大,父母亲人皆在,如何能做到断绝往来? 纪棠继续问:“如若让世子爷在我与侯府之间二选一,世子爷会作何选择呢?” 见他沉默,纪棠笑道:“我逗你的,终究是血浓于水,若真让你选,岂不是我胡搅蛮缠?” 魏叙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总之你放心,搬出去后我会多派些人手保护你。” “此事,世子爷可问过父亲了?”纪棠勾了勾唇,觉得他想得太简单,且不说魏汉林是否答应,堂堂一府世子,为了一个女人撇下双亲寻宅另住,实乃大不孝。 此外,他身负朝廷监察要职,若有人以此做文章,参他一本,那就是罪加一等。这些,不知他想过没有。 “过两日我会亲自跟父亲说。”魏叙握住她的手,“不管他同意与否,我都会带你搬出去。” 纪棠笑了笑,轻轻拂开他的手,起身:“明明有更好的法子,何必弄得众叛亲离?这尘世,不是谁离了谁就活不了。” 魏叙倏地站起,沉声:“我说过多次,不会与你和离!”想要离开他身边,除非他死。 纪棠心下叹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呢?咬咬唇,今日唐萧的话回荡耳边,莫不是当真对她情根深种了? “不管怎样,出府另住之事,世子爷可再考虑考虑,毕竟双亲尚在,如此这般,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不必再考虑,你放心,我既做了这个决定,自思虑过后果,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有我一力承担。” 他言语诚挚态度恳切,恍惚间竟让她有一丝动摇。定了定心神,笑问:“侯府世子之位,都察司佥都御史之职呢?皆可弃之?” “世间安得双全法,若真有那么一天,为了你我也甘之如饴。”他伸手搂住她,扬唇,“你这是在为我担心吗?” “我是为我自己担心,世子爷若真变得一无所有了,我岂不是很吃亏?” “圣火堂如此大的家业还在乎我这一官半职吗?到时候只求你莫要嫌弃我才是。”当然这只是他的戏虐之言,就算他离了魏家离了朝堂,也能让她后半生无虞。 纪棠柔柔一笑,垂下眼眸,看来唐萧说得没错啊。 是夜,炉火融融轻雪漫天,暖帐红烛满室风月。 许是对她表明了心意的缘故,他对她极尽温柔与缠绵,好似怕稍一用力,就会把她揉碎。情至深处,才与她十指交缠,伏在她耳边喑哑道:“棠棠,给我生个孩子……” 此刻,纪棠浑身微微颤抖,感觉自己像漂浮在云端,哪里听得清他说些什么,只能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一夜春宵度,魏叙卯时正刻便起身,虽还在休沐中,但今日轮到他当值,都察司韩大人也会进宫,不能迟到。待穿戴齐整,站在榻边,依依不舍地看了她半晌,才轻轻开门离去。 天光从窗缝透进来,带着耀眼的白,纪棠抬手扶了扶额头,睡眼惺忪地坐起来:“阿若。” 阿若开门进来,手里端着汤药。 “什么时辰了?” “快到巳时了。” 她睡了这么久?纪棠伸个懒腰,揉了揉酸疼的腿,脑海中浮现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面红耳赤之际,身下似淌过一股暖流。 扯扯嘴角:“把汤给我!” 阿若急忙递上药碗,纪棠闷头一口喝光。这是唐萧为她配的避子汤,据说三天喝一次便能达到避孕功效,最重要的是,对身体的损害比寻常的避子汤要低很多。 喝完药,纪棠擦擦嘴角,又垂头看了看手中的碗,一个主意渐渐出现在脑中…… 距离除夕行刺已过去四天,是时候去看看孙氏了。吃完早膳,纪棠换了一身月白色素裳,慢悠悠往孙氏院中去。 雪停风住,刚露出来没几日的枯草地又覆盖一层雪花。路边的翠竹凝结成玉树琼枝。 进了院子,春瑶上来行礼,看她的眼神竟带着几分惧意。 “母亲可醒来了?” “醒了,少夫人稍待,奴婢去通禀一声。” “不必了,我坐坐就走,不会待太久。” 不等春瑶说话,纪棠越过她径直朝里走。挑开厚重的门帘子,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同时,还夹杂着浓重的汤药气息。 孙氏见了来人,皱了皱眉,偏过头去闭上眼。 纪棠笑了笑,走至榻边:“母亲的伤养得如何了?还疼吗?” 孙氏不说话,只深深吸了口气。 “儿媳特来看望母亲,母亲怎么不理我呢?”纪棠往前探了探,言语间带着委屈,“可是儿媳做错了什么?还请母亲明示。” 孙氏忍不住了,猛地回过头:“别到我跟前假惺惺!” 纪棠换上一副笑脸,俯下身去:“我不是跟母亲说过吗,给别人留退路就是给自己留退路,看来,母亲没有听进去呢。” “你……”孙氏气得胸口起伏,恨不得爬起来扇这个贱人一耳光。 “上次,母亲陷害我与唐萧,我并未追究,实在是母亲步步紧逼,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你给我住口!” 纪棠坐在榻边,伸手提了提被褥:“对了,世子爷说过完年就带我出去住,日后没人在母亲跟前惹母亲厌弃了。” 孙氏冷哼一声:“叙儿是我的儿子,是这侯府的世子,你当真以为他会为了你放弃生养他的父母,放弃大好的前程?” “自然不会,不然,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话说完了?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哦。”纪棠柔柔站起,刚走出两步又折回身来,“对了,还有一件事,想必母亲还不知。” 说着,俯身在孙氏耳边轻轻低语,也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孙氏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父亲与谢晚吟有个孩子,比世子爷还大一岁呢。”纪棠笑着直起身,“母亲好生养伤,儿媳告退。” 杀人算什么,诛心才痛快啊。
第53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世间万事皆可明, 唯有人心不可参,果然,有些人的是爱憎是没有缘由的。 纪棠本不想把谢晚吟生过一个孩子的事告知孙氏,毕竟她迟早要离开候府, 这些事都与她无关。 可是她想要她的命, 她只好送她一份“大礼”, 这叫礼尚往来。 孙氏十六岁嫁给魏汉林, 如今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纪棠看得出她对魏汉林是付出了真心的,且这么多年魏汉林只有她一个正妻,连一房妾室都未曾纳过,这一直是孙氏最洋洋自得的一件事。 这二十多年她过得顺风顺水舒心惬意, 一旦得知魏汉林爱的是她唾弃的那个歌姬, 自己不过是别人感情里的一件交易品时,当如何呢? 这无异于从云端跌入泥淖, 余生, 只剩痛苦与折磨。 且说纪棠离开后, 孙氏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地躺了一整天, 最后连药碗都打翻了, 春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去找永安侯。 魏汉林背着双手走进屋内, 看了一眼孙氏, 慢慢道:“春瑶说你不肯吃药, 还打翻了药碗。” 孙氏捂着肩膀挣扎着坐起,抬头:“有一事,想要向侯爷求证。” “何事?” “十八年前那个歌姬……为侯爷生过一个孩子, 是吗?” 魏汉林神色平静,走至一旁坐下, 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他这态度,其实就是默认了。孙氏低头一声苦笑:“听说那个孩子比叙儿还要长一岁,如此说来,我嫁进魏家前,侯爷就与那个女人珠胎暗结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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