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啊,居然有脸面跟着出席这么重要的宫宴!虤 “公子。”他时刻谨记王福对他的叮嘱,“老爷说……” 王福其实是在出发前叮嘱王勤生,让他跟着提醒些王宥,今日宴席上都是朝廷要员,收敛些性情,莫要树敌。 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大喜的场合,这话说来实在扫兴,便转而道:“公子,刚刚那位秦侍郎好像很是生气,日后会不会刻意为难公子?” 说话间,打算给王宥倒酒,想到刚刚他已经喝了不少,又将酒壶放下。 他这样一问,王宥脑海里莫名出现梦里王勤生声泪俱下的一句话:“他们就是欺善怕恶,我越是跑,越是求,他们越是打得开心,打得带劲。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他们寻开心的玩物啊。” 他蹙眉,将这凄厉的声音摒去,递给王勤生一块糕点:“君子当能屈能伸,但有些人,你退一步,他只会再进三步。” 王勤生似懂非懂,喜滋滋地接过糕点,正想和自家公子再聊聊,听到上方内侍一声悠远绵长的唱到:“容华长公主到!”虤 - 温凝很清楚今晚会发生什么。 上辈子的琼林宴,沈晋去了。回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来了温府。 虽说大晚上,有些于礼不合,但那时二人婚事已经说定,他又是“借乘”温庭春的马车,自然而然到了温府。温庭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管这对小儿女。 那夜沈晋很是稀奇地与她讲了琼林宴上发生的事。 先是新科状元不知为何与秦尚书的儿子秦执发生冲突,两人互不相让,险些就要在圣上面前失仪,接着是容华长公主。 她现在还记得沈晋当时那副稀奇的神色。虤 “容华长公主已经礼佛十几年,十几年都不曾踏出国公府的佛堂,今日竟去了琼林宴!” “容华长公主?” 长公主开始礼佛时,她还未出生,懂事之后又深居闺中。以至于那时的她,甚至对于朝中有位长公主都不甚清楚。 沈晋向她解释:“容华长公主是陛下的嫡姐,深得陛下敬重,曾在陛下身侧协理朝政,嫁与护国公之后方才退出朝堂。可惜十九年前长公主唯一的嫡子竟于闹市走失,长公主苦寻几年无果,此后就诚心礼佛,闭门不出。” “那她去琼林宴作何?” “这便是令人惊奇的地方啊!”沈晋在宴上喝了酒,说话间颇有些眉眼飞扬,“说是陛下宣旨去国公府请的,这一届的进士大抵与国公府那位走失的世子同龄,想让长公主看看意气风发的学子们,纾解心头郁气。” 温凝当时颇为不解:“那岂不会睹人思人,更加难受?”虤 “所以咱们陛下怎么就是陛下呢!你猜长公主去了之后怎么着?” “如何?” “你可听过今次的新科状元王宥?” 温凝点头:“这两日街头巷尾都是状元郎的消息,自然听过。” “长公主去时,王宥正与秦执对峙,长公主一眼见到他,便觉他面善,也不顾当时二人在争执些什么,竟红着眼眶问王宥年方几何,家住何方,父母是否尚在。看那模样,竟怀疑状元郎是她走散的儿子了!” 温凝当时掩嘴笑:“怎会有这么巧的事儿,戏文都不敢这样写。该只是长公主思儿心切了罢。” 当时沈晋啧啧两声,说那状元郎细看之下,眉眼间倒确实与长公主有些神似,温凝也未放在心上。虤 却不想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情,现实往往比戏文更荒诞。 不久之后便传来国公府查证,王宥确乃当年走失的世子,只是当时到底是碰上人牙子,还是有其他原因已无法查证,后辗转流落到岭南一户富庶人家。 没一年那户人家遭流兵烧杀掠夺,只余一个他,被王家收养。 而此时的琼林宴上,王宥未曾与秦执立于堂下争执对峙,而是被嘉和帝点名出列。 “这便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也是我大胤开朝以来首位六元及第的状元,容华,你且替孤看看,觉得他如何?”嘉和帝未着龙袍,而是一件金丝镶龙纹的玄色常服,惬意地斜靠在长椅上,略有些骄傲地看着下首的王宥。 长公主被赐座在他右侧,一见长身玉立的青年,眼睛便粘在了他脸上。 她缓缓起身,常年避世的皮肤在宫灯下仍显苍白,眼眶却是一圈圈地发红:“这位……状元郎,今年年方几何?家住何方?父母可尚在?”虤 不待王宥回答,她又急急问:“你的后腰,可有一块梨形胎记?” 整个琼林苑,一息阒寂。
第31章 温凝虽被罚了禁足,但温庭春又未明说是在院子里禁足,还是在府里禁足。剂 她权当是在府里禁足了。 入夜她便去两个哥哥房里送药。结果被温阑逮着唠叨了半个时辰,说她不该不与他讲实话,不该去找温祁做那么荒唐的事。 好不容易结束,又被温祁逮着意味深长地睨了半个时辰。 她这位二哥哥向来精明,想必已经猜到那场儿戏般的上门捉婿是被她利用了。 但他不问,她是坚决不会说的。 回到房中已经比往日里就寝时辰晚了许多,菱兰早给她准备好沐浴的水,见天色有些晚,还趁着她沐浴的时间,去厨房给她端了宵夜。 不想温凝用完宵夜,一个人坐在棋盘前,还不欲歇息的模样。剂 菱兰不由地劝:“姑娘,虽说不能出门,消耗得确实少了些,可咱们也不能太晚歇息啊。” 温凝心不在焉地把弄着棋子,其实竖着耳朵在听院外的动静。 夜晚寂静,若是马车回来,她能听到轱辘声的。 听到菱兰这样劝她,萦绕了一整晚的烦闷攀爬到心头。 不是对菱兰的,而是对自己的。 虽然不愿承认,可她确确实实在等温庭春回来。明知温庭春即便回来,也不会来与她说今日琼林宴上发生了什么。 她就是想知道一个结果。剂 倘若这辈子也和上辈子一样,那马上国公府就会有人去查王宥的身世,接着滴血验亲,认祖归宗。 再接着…… 温凝给自己灌了一盏凉茶。 就算接下来是那场大火又如何? 她一个闺阁女子,能改变什么? 就算能改变什么,她好不容易和裴宥割清关系,难道要送上门去惹他怀疑?就因为那位夫人的两碗面一碗汤? 温凝气郁地扔掉棋子,翻身床上,闭眼睡觉。剂 不,她想一想上辈子最后那几年便觉得昏天暗地。好不容易重来一次,她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再发生在自己身上,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机缘巧合窥探一点天机而已,哪来能耐去救三个人的性命? 若那场大火在这辈子仍旧会发生,那是他们的命中注定,她为何要去扰乱天命? 她不会管的。 温凝强迫自己睡着。 总归这一个月她都被禁足了,她一定老老实实呆在温府,足不出户。 她一定不会管的。剂 任何和裴宥沾上边的人、事,她都绝不涉足半分! - 春闱已放榜,京城拥挤的人潮终于开始散去。只是琼林夜宴之后,一道隐秘的传闻在街头巷尾悄然发酵。 容华长公主于琼林夜宴上对状元郎一见如故。 容华长公主近来频繁出入简陋的王宅,不是让内侍传唤,而是亲自登门。 容华长公主十九年前走失的世子,今年也该二十有一,与状元郎同岁。 容华长公主姿容昳丽,有人曾得见天颜,丰神俊朗地状元郎当真与她有几分相似。剂 莫非这位大胤开朝以来首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郎,竟是国公府多年前走失的世子爷? 是的。 必然是的! 难怪啊! 就说嘛,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清贫庶民,怎可能养得出如此卓绝的旷世奇才。 原来本就是天皇贵胄的血脉,虎落平阳凤凰落难而已。 前几日还备受鼓舞的寒门学子们无不扼腕叹息。剂 而此时的王宅,气氛也有些微妙。或者说,从琼林夜宴当晚,长公主谴了身边的嬷嬷跟回王宅,对收养王宥前前后后的事情一番仔细盘问之后,王宅的气氛就开始变得微妙。 若是寻常人家,养了十多年的儿子,居然是流落在外的王公贵族,从此自己跟着飞黄腾达,大富大贵,自是喜不自胜。 可王福此人,向来就不是为了五斗米而折腰的性子。 自科考被人设计无缘殿试,这多年的磋磨让他对权贵之流恨之,蔑之,做生意都不愿将辛辛苦苦舶来的外来物品卖给那帮有权有势的纨绔。 他悉心培养王宥,对他寄予厚望,便是指着有朝一日,他能一鸣惊人,他能证明没有什么寒门难出贵子,他能狠狠打那帮高高在上的门阀世家的脸,能亲身去证寒门学子的道。 前几日他还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对他这个抱负的实现信心满满。 可原来……剂 可原来啊! 一方面他身为父亲,还是真心实意疼了王宥这么多年的父亲,深知王宥若真是国公府的世子,将来必定一路坦途,造化远不是一个穷酸门第出去的状元可比拟的,但另一方面,他还是忍不住喟叹。 这几日他在王宥面前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可独自一人的时候,难免多喝了两杯。 随着事情越来越明朗,国公府的人来得越来越勤,王福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希望王宥是那位走失的世子更多,还是希望一切只是场误会更多。 前两日,国公府提出开王宥“亲生父母”的衣冠冢。虽然年龄、经历,甚至后腰那块已然浅淡的梨形胎记都对得上,但皇家血脉,不容混淆,需得仔细再仔细。 涉及到王宥的身世,虽然有些不敬,也无人有异议。 于是现下,并不宽敞的王宅主厅里,熙熙攘攘站满了国公府过来的人。长公主已接连来了几日,今日便只谴了位主事的崔嬷嬷过来。剂 此刻王福与崔嬷嬷一左一右端坐于主座,王宥在左下座,王勤生立在他身侧,王夫人前几日五里山回来之后便又倒在床上没起来过,并未出席。 其他都是国公府的下人,一并站着。 所有人都等着那个衣冠冢里的荷包。 王福心中有数。 那荷包,大概真能作为证据。 当初他和王夫人曾经以那个荷包为线索,试图找到王宥的亲人。 那荷包无论用料,还是做工,便是上面的绣线,都不该是普通人家会有的。两人当时便猜王宥的出身或许不简单。剂 只是他们将岭南叫得出名号的名门世家、商贵巨贾都打听了个遍,未有哪户人家有哪一房遭流兵杀害,或是丢了个幼小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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