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轻点,好疼!”温凝去掰他的手,触到他的手背又缩回来。 她可不要与他有任何肌肤接触。 王宥将她拽到一处僻静的巷子,并不客气地甩开。温凝险些摔在地上,扶住了巷子里的青石砖才堪堪稳住身形。 王宥拽着她的那只手背在身后,脊背直挺,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眉目间尽是冷色。 温凝扶着墙壁抬头,见他抿着唇,月光的倾覆下,连鼻梁那处极小的砂痣都透着凉薄的冷意。 呵。娌 不装了? 眉眼藏戾,盛气凌人,裴宥啊,终于舍得脱下那层温和的外皮了?
第36章 “想必上次已经与你说得很清楚,在下对你并没有半分旖旎心思,温姑娘何故纠缠不休?只会教人心生厌恶罢了!”韒 王宥面上冷戾,出口的话语也带着尖锐的利刺。 温凝扶着墙,眼里因为酒气潋滟生波,忽闪忽闪地望着王宥。 王宥抿着唇撇开眼。 “你真对我没有半点欢喜?”温凝本想装出矫揉造作的声音,因着酒劲,开口却变成软绵绵。 王宥下颚线条更加冷硬:“没有。” “可说不定,说不定哪日……” “不可能。”王宥看回温凝,眸子里是阒寂的黑,“永远不会有那一日,温姑娘尽早另择佳婿。”韒 温凝本意只是想闹一场,坏他名声,让他不痛快,未料到他会把她拽出来,一时竟不知再演什么,便顺着他的话道:“那……那你发誓……” 王宥嗤笑一声:“温姑娘未免自视甚高,五官拥挤,半低不高,身无半两肉,何处来的白日梦?” “你……”温凝被一口气堵住。 他说他不会喜欢她,她应该开心才是。 可是……有他这么说话的吗? 五官拥挤,嫌她长得丑?半低不高,嫌她长得矮?身无半两肉,嫌她身姿不够丰腴妖娆?还说她白日做梦? 温凝又是生气,又是觉得自己应该欣慰,可还是克制不住地想生气,一时心绪复杂得一句话都未能说出来。韒 “在下就算哪日心瞎眼盲了,也断不可能对你有别样心思,尽早死心吧!”王宥一对薄唇上下阖动,语毕,冷冷瞥温凝一眼,甩袖就走。 温凝:“……” 她…… 她捂着胸口,好气! 难怪上辈子撞到好几个暗许芳心的姑娘掩面而逃,裴宥那张嘴原来这么毒! 气死了啊啊啊! 再想想那四千两银子,温凝用力地踹了一脚墙面,她一定找机会在他身上赚回来!韒 王宥沉着脸从小巷出去,外头三个侍卫,一个王勤生,都在等他。他一个垂眸,面上的戾气消散,又是那副温润如水的模样。 换在平常,王勤生肯定要凑上前问两句的,但那身后那三个身直板正,一脸“主子的事情我们没资格问”的表情,让他把话也咽了下去。 王宥看了看天色,拾步向前,刚走两步,眼前浮现刚刚那女子脸颊酡红,眼波流转的模样,轻蹙了下眉尖。 他停下来,折身对身后其中一名侍卫道:“跟着巷子里的姑……公子,送她安全回鸿胪寺温府。” - 温凝那一踹,把脚趾踢得巨疼。她怀疑不是脚趾折了,就是指甲盖掉了。 一瘸一拐地走回温家时,已是半个时辰后。韒 菱兰在后门等着她,急得冷汗都要冒出来,看到温凝那副狼狈模样,差点惊呼出来:“我的姑娘欸……” 她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已经不去试图理解她家姑娘做的一些事情了,可这怎么还受了伤回来? “爹爹可回来了?”温凝进门第一句话便是问温庭春。 她倒不担心被温庭春抓到了挨罚,而是担心……他的身体。 “还没呢。”菱兰小心地扶着温凝,“明日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傍晚老爷就谴了人回来说不回家用晚膳。” 重要的事情,明日?那不就是裴宥认祖归宗? 明日起,他便不是王宥,而是裴宥了。韒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菱兰还是忍不住问。 提起这个温凝的气又上来了,愤愤“哼”了声。 “姑娘饮酒了?”菱兰敏锐地嗅到温凝身上那股酒香,叹口气,“姑娘……” 她想劝,终究觉得无力,只把温凝扶在榻边坐下,蹲下身子,替她脱下鞋子和罗袜。 还好,指甲盖还在,只是大拇指肿起来了。 “我去请大夫来。” 菱兰一见就心疼得不行,起身要走,被温凝喊住:“不必,擦些药便好了。”韒 刚刚回来的路上疼,现在已经纾解了很多,若是骨折,只怕会越来越厉害。 菱兰知温凝是担心被老爷发现,转身去拿了膏药给她擦。 温凝最是怕疼,今晚装了一晚上的哭,这会儿倒是真疼得掉眼泪了。 呜呜。 她收回那句话,她不找裴宥赚回那四千两了,就她这段位,活了两辈子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她要离他远远的,以后都不要有任何交集。 每次碰上他就准无好事!韒 王勤生在回去的路上便将事情想清楚了。 温家统共两位公子,大公子温阑他见过两次了,二公子温祁,上次上门捉婿,他也见过,可今日这位,唇红齿白,娇俏又眼生,哪里是温家公子?分明是那位爱慕公子而不得的姑娘吧! 居然穿着男装混迹到勾栏去了,难怪公子听到来捉婿就翻窗跑了啊! 一行人行至王宅门口,那名去了京兆府的侍卫正好回来,躬身禀报得来的消息。 “那妇人名刘兰芝,目前得京兆府温参军照拂,安排在同福客栈,温参军还为她请了京城有名的状师宋钰,明日便会结案了,是以近来京中议论甚多。” 王宥沉微微颔首:“可知温参军是哪日请的宋钰?” “三月二十六。”韒 王宥略一沉吟,未再说什么,抬步进了院子。 王勤生见他晚膳未用什么,跑去小厨房捣鼓了两个小菜,直接送到了王宥书房。 这两日屋子里多了那么多国公府的下人,王勤生嘴里抱怨,但也知道人家是世家门庭出来的,上得了台面,有意无意在学着对方的举止。 送了菜,他便打算悄悄溜走。 王宥却叫住了他。 “勤生,今后,你是如何打算的?”王宥在书案前,长身玉立,单手执笔,面色沉静地作一幅画。 王勤生一听,顿时眼眶鼻尖都酸了。韒 明日便是他家公子认祖归宗的日子,他会改回“裴”姓,亦会搬到国公府,从此他便是金尊玉贵的国公府世子。 果然……他是上不得台面的,所以公子不愿带他回去…… “我打算把这宅子卖了,送父亲母亲回岭南。” 王福与王夫人本就是岭南人,为了王宥读书有更好的先生,才不远千里搬来京城。 王宥笔尖略顿,抬头望向王勤生,道:“你想跟父亲母亲回岭南,还是与我同去国公府?” 王勤生愣住。 王宥继续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若回岭南,父亲会为你说一门亲,你娶妻生子,过些逍遥自在的日子。你若随我去国公府,这两年我恐怕无暇顾及你,且国公府规矩甚多,不若跟在父亲母亲身边自在。”韒 王勤生这下不止是鼻酸,是直接红眼了。 他家公子,不仅没有嫌弃他,还为他考虑得如此周全! “我……我……”王勤生哽着嗓子说不出话来,干脆直接跪下,“公子,我想跟着你,我……我知道我不懂规矩,上不得台面,但是我会学的……我、我也不着急娶媳妇儿,公子,让我留在您身边罢!” 王宥只问道:“想好了?” 王勤生重重点头。 “那明日,你便先随我回国公府罢。”
第37章 国公府失散十九年的世子爷,长公主唯一的嫡亲血脉,居然就是今年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启 这一日,长安街热闹堪比春闱放榜当日。 世人皆知嘉和帝仁厚,且与长公主感情非同一般,滴血验亲当日便摆架国公府,今日他亲自与皇家祠堂主持,为王宥,不——现在该称之为裴宥,为裴宥授印。 皇祠前挤满了前来瞻仰天颜的百姓。只是往日常常同行的帝后,这次只来了嘉和帝,皇后并未同行。据传是身体有恙,未能出宫。 但见那昔日状元郎,一身华服锦冠,同样是众星拱月,却与半月前截然不同。人还是原来的人,模样也仍旧是原来的模样,甚至那宠辱不惊的眼神,也与半月前在马上游街并无不同,只是此时再看,方才恍然,当日的违和从何而来。 状元郎合该就配华衣,配锦服,合该身边簇拥着训练有素的侍卫,只可远观。 长公主执扇,满面欣喜,裴国公近年身体不佳,头发已是花白,今日却也胸膛挺直,精神爽利,嘉和帝更是难得的面露温情,想必对这个外甥的归来欣喜又感慨。 一众百姓匍匐在地,由着皇家的仪仗在长安街穿行而过,轱辘声远,才敢悄然抬眼,悄悄地看一眼那皇家天威。启 直到队伍消失在国公府门口,百姓们才陆续起身,与身边的人焦耳攀谈,这将来对着子子孙孙啊,又有了令人仰望的谈资。 而此时的国公府内,容华长公主握着裴宥的手立于正厅前,阖府的下人跪在地上,齐声伏拜:“见过世子爷!” 温凝今日倒未出门去凑那个热闹,心中也甚是安定。能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只有尽人事,听天命。 只是她多少有些好奇,事情是否真会如前世一般发展。 因此入了夜,她也有些睡不着。 她记得很清楚,那场大火是在子时,京城最静谧的时候。好似说王宅里哪个下人卧病在床,因此彻夜点灯,那油灯也不知燃着了什么,将整个屋子烧起来。 当时说给她听那人似乎还感慨,说王家夫妇的尸身是在下人房中找到的,大约是起火了,想要救那下人,结果一个都未能逃出去。启 想到这里,温凝又觉得她那四千两花得值。 这样善良的夫妇,实在不该枉死。 只盼今夜那宜公子莫要失手才好。 她躺着睡不着,又想了许多有的没的。 比如裴宥。 上辈子的裴宥,是怎样看待那场大火的呢? 他那样铁石心肠的人,可曾为他的养父母,为他忠心耿耿的仆人难过过?人人都认为他认回亲生父母,回了国公府,这样天大的喜事落在头上,谁还会在意一对不起眼夫妇的死活呢?启 上辈子的她听闻这个消息时,也只感慨了一句世事无常。 后来她在他身边那许多年,确实从未听他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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