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凤眸一弯,里头笑意淙淙:“便将它们换成银票,给表嫂带走罢?” 温凝缓慢地眨了眨几乎被晃花的眼。 三十万两啊…… 裴大人,此人的大腿,好像比你的要粗得多啊?! - “夫人今日也只去找了那位钱老板,并未有其他异动。” 杭州府内,新晋知府早给裴宥辟出一间厢房。晚膳之后,徒白便照旧进行日常回禀。慐 “另外今晚,那位殿下去找夫人了。”徒白继续道。 即便是出门在外,裴宥闲暇下来,手上也就一卷书册,烛光下鼻间那一点红痣照旧冷清,闻言抬眸看过来,却并没言语。 徒白垂首道:“公子放心,十一一直跟在夫人身后,确保夫人安全无虞。” 裴宥眼神落回书卷,淡淡问道:“她作何反应?” “十一还未有进一步消息,但是……”徒白难得地说了两句奉承的话,“夫人聪敏过人,又与公子鹣鲽情深,断不是旁人三言两语便能哄骗住的。” 裴宥鼻腔极轻地哼笑了一声。 鹣鲽情深?只怕现在正在后悔从他这里要的银子太少,琢磨怎么多弄点银子过去。慐 他就没见过比她更贪财的官家小姐。 “公子,今日时辰还早,要不……”徒白扫一眼外头的天色,“回官驿?” 其实他觉着昨日也不必留在杭州府,虽说官员任调牵扯到新老派系的争端,可新知府是自己人,并不需他们花太多功夫。 裴宥却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她今日找钱老板,事情谈妥了?” “应该还未。”徒白犹疑了一下,道,“对方似乎是……把夫人当骗子了……” 裴宥一声嗤笑,将书卷放下来,看住徒白:“你还说她聪敏过人吗?” 徒白:“……”慐 “杭州府的事情办完再回去。”裴宥复又拿起书卷,声色浅淡道。 可是……把夫人一人留在官驿? 刚刚自作聪明了一把,徒白心中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道:“那四殿下那边……” 裴宥抬抬眉尾:“谅她也不敢自作主张。” 温凝还真不敢自作主张。 四凤阁内,刚刚还整整齐齐摆放着的蝴蝶金簪,此刻散乱地躺在地上,有些连翅膀都被折断了,显然方才被人摔在地上时,力度不小。 “殿下,何须与一介小妇人计较?是她不识好歹罢了。”范六躬身,给楚珩倒了杯茶,“错过此等良机,往后她凑上来想要殿下用,殿下都不会给她一个眼神。”慐 楚珩年轻的脸上浮着躁动的戾气,胸口都有些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他自认从无皇子的架子,脾气比起许多世家子弟都要好上许多。 这几日围着那夫妻两人,表哥前表嫂后的,做尽了讨好姿态,裴宥便罢了,他早知他是块硬骨头,难啃得很,可今日,连一个小小鸿胪寺卿的女儿,都敢忤逆他! 刚刚那一排金簪摆在眼前,他分明见她心动不已,三十万两白银,多少人几辈子都没见过,她顶着名声被毁的风险都要经商,不就是爱银子? 可她说什么?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从中拿了一根金簪。慐 若她收了也便罢了,可转头她就叫来小二,用那金簪付了今晚这宴席的账。 人一走,他就掀了那一排金簪。 这夫妻二人,没有一个将他放在眼里! “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待日后回头,如今这些都是小事儿。此番咱们出来也有半月余,是时候回京了。”范六不疾不徐地在旁恭敬道。 楚珩与瑞王不同。他出身不够好,幼时上头还有一位三皇子,并未得到多少重视。 什么叫能屈能伸,什么叫卧薪尝胆,他再清楚不过。 因此身边人一劝,他的火气已经散了许多,只略有些不甘心道:“如此就回京,此次兴师动众赶来江南,岂不一无所获?”慐 说什么在江南游玩,当然都是幌子。 他冲着裴宥来的。 原本得到的消息是裴宥会走陆路,十日内就可抵达,他带着一行人也走的陆路,且想要早一些到,更是风雨兼程,一刻没敢歇息。 哪知来了之后又说裴宥改走水路,这一走,慢悠悠走了半个多月。 京中那么多要务,他却也只能按捺住,耐着性子在钱塘等人。 好不容易人来了,就第一日晚上一并吃了顿饭,什么都未聊上。这两日他再去找,他便总也不见人影。 他这才尝试以他那位新夫人为突破口。慐 “当然不是。”范六与范九,是同个师父带出来的,可他遇事沉着许多,说话更是轻声细语,“古有三顾茅庐才请得诸葛孔明,裴世子的为人脾性,断不是三两日便可笼络的,否则二殿下怎会被逼得与他撕破脸?” 那倒是,他那高高在上的二哥,可是也在裴宥那里吃了不少闭门羹。 “殿下,此番裴世子虽未侧目,可咱也叫他看到了咱的诚意。”范六继续道,“他如今是一副高冷清寡无欲无求的模样,可人在朝堂,怎么可能做到濯清涟而不妖?裴世子,或也只是在观望而已。” 听范六这样说,楚珩的气更散了一些。 这天下到底姓楚,最终他不是站瑞王,就是站他,就他二哥那德行,哪拉得下脸面又去与他求和? 裴世子,国公府,长公主,最终都只能站在他这边。 范六又道:“而且殿下,您有没有觉得……这世子夫人清汤寡脸的模样,有几分眼熟?”慐 楚珩已经完全沉下气来:“公公这是何意?” 范六将声音压得更低:“殿下可还记得裴世子一直在寻的那位‘小雅姑娘’?” 想要拉拢裴世子,对他的一举一动当然多有留意。从来都不止裴宥一人在找“小雅”,楚珩都早早找人临摹了国公府寻人时的画像,暗中寻查过一番。 “那位夫人往日都施了妆,看着还不觉得。可这两日见她素面男装的模样,奴才觉得……与那女子长得有五六分相似。” “你的意思是……这温氏阿凝就是……” “殿下错矣,这世子夫人若是那小雅姑娘,裴世子何须拿子嗣当儿戏才娶她进门?他大可搬出此前与她的婚约,陛下最重‘孝’,想必不会多加阻拦。” 嘉和帝的确重孝道,为了表示对先帝的尊敬,登基之后十年才改年号,可谓前无古人。慐 “那你的意思……” “殿下,那世子夫人如此得宠,会不会就是沾了那张脸的光呢?”范六眉眼轻敛,掩住眸中精光,“世子此前四处寻那女子,更为了她拒娶公主,想是对那女子情根深种。可别说京城,大胤都快翻遍了,都没找着人影子,想必……” 范六摇摇头,这么多人都没找出来,多半是不在世上了。 又道:“那温氏阿凝,怕就是个裴世子寄情的替身呐!” 楚珩敛目,琢磨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那画像他自然也看过,范六一提醒,还真是…… 否则裴宥何以放着那些个世家贵女不娶,偏不择手段娶了一个对他没有丝毫助力的温氏阿凝?慐 “公公可是有何妙计?”楚珩此刻又变成温和可亲,一副纯然无害的模样。 范六垂着眉眼微微一笑,自然是有。 这打蛇要打七寸,送礼也得送到人心巴上。 替身都如此得宠,若是来个正主呢?
第114章 作茧自缚 三十万两啊……鬑 说不心动是假的。 回到官驿,温凝眼前还是那满眼的金灿灿。 原来到了这个阶层的权贵,谈银子都是以“十万”为单位? 温凝用力捶了一把床。 果然裴宥那一万两根本不算事儿! 可惜她一不是真得宠,有本事在朝事上吹裴宥的枕边风,二清清白白地知道楚珩是个能为一己之私里通外国的,饶是如何心动,也下不去手啊。 她遗憾地躺在床上。鬑 后世将宣平之乱归咎为嘉和帝迟迟不立东宫,以致两位皇子相互倾轧,朝臣心神飘移,内斗严重。可细细想来,若她是嘉和帝,一手创下这百年盛世,是交给平庸愚蠢的瑞王,还是交给心术不正的楚珩呢? 交给谁都不甘心啊。 最终却是裴宥给他做了选择,扶幼帝登基,他辅佐左右。 倒也不枉嘉和帝对他一番宠信。 不过,裴宥似乎并不感念他的栽培之恩?嘉和帝在位十年才改年号,而他扶幼帝登基,一点效仿先帝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连新年都未过,就改了“嘉和”的年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与嘉和帝有仇呢。 温凝想些有的没的,临快睡着时,才迷迷糊糊地想到,裴宥今夜又不回来了?鬑 第二日,她果真没见到裴宥的身影,当即兴冲冲地收拾好自己往外去。 一连三日,裴宥都不曾在官驿现身,若不是官驿中还留了几个处理后勤的随从,她简直要怀疑他已经离开钱塘,往其他地方去了。 那楚珩也突然消失不见,没再来找她麻烦。 自由是有了,可温凝的事情进展并不顺利。 那位钱老板,也不知该说他小心机谨,还是胆小固执,竟无论她如何邀约,都不肯再相见一面。 这几日她也打听清楚了,这钱老板看着正经又保守,唯一的爱好就是……喝花酒。 若他好女色便也好办,大可投其所好送他几个美人。可人家就单纯爱喝花酒,过过干瘾那种。鬑 温凝也试过去风月场所堵他,但他打定了主意不搭理她,自顾地喝着美人送过去的酒,一个眼神都不施舍给她。 温凝真是……又气又闷。 若不是出门太仓促,身上并没带多少银钱,她定然将一叠银票直接拍他面前,腰牌不认识,银票总认得吧?! 身上有银钱的那个人还莫名其妙就不现身了,莫不是知道她此事不会顺利,等着看她笑话呢? 这日她又在钱老板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出来,也顾不得仪态不仪态的,蹲在无人的钱塘江边,捡了块石头就往江里砸。 气死了! 明明就一步之遥了,世上怎会有如此冥顽不灵之人!鬑 砸了几块石头,落在钱塘江中也无甚水花,温凝满腔的怒气就变作郁气。 还真以为重生一回无所不能呢?开了个酒坊顺顺利利,就以为药铺也会如她所愿,正如段如霜说过的,这世上哪会有那么好的事儿? 她心下不快,身边还没个可以说话的人,一腔郁气无处发泄,便对着空中道:“喂,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主子呢?为何还不回来?” 并无人应答。 温凝却继续道:“别装了,你跟我好几日了对不对?你身上有银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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