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僵。 “好冰。”任阮已经自顾自地蹙眉沉思起来,“骤然的体寒。这样的病症实在奇怪。” 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在某些领域并不差,甚至神乎其神。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傅伯这样技比华佗扁鹊的神医,竟然都没能将此根治,甚至抑制改善分毫。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接触下来,她猜想,很可能是心理问题。 如果是心理障碍的话。 任阮想起傅伯那张和自家主子如出一辙的冷脸,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对于谢逐临这隐疾的一筹莫展,倒是也不奇怪了。 “嗵。” 担架不轻不重地被搁置到了西廊正中央的阶下。 傅重礼立在任阮身边,朝一脸愁容的少女勾唇,意味不明的微笑一闪而过。 她还没反应过来,傅重礼已然转身上面拱了拱手,朗声道:“禀圣上、太后娘娘,疑犯梦柯姑姑臣已带到。” “不过,这位姑姑所出的意外较为惨烈,臣以为,还是不要当众将此白布掀开的为好。” 他微笑着侧过身子,将后边的白布担架露现给上面一看。 “疑犯?什么疑犯!” 太后眼神里煞气翻涌,斥道:“放肆,晋平王的世子如今当了大理寺卿,却是越发没规矩了!今日尚无明确证据,便敢指着哀家宫里的人口口声声称疑犯!” “若到了明日,这疑犯指的,是不是就成了哀家了?” “臣不敢。”傅重礼温润有礼的笑容不变,“只是臣听见太后方才不也是口口声声,一直要将这位任姑娘指为毒害归善公主的疑犯么?” “太后垂范,臣自然上行下效。 “既然要将公主昏迷前的话儿当做证词。那这其中被提及的人物,想来都是下毒的疑犯了。” 太后厚厚脂粉下的脸色顿时阴晦变化。 半响,她才咬着银牙扯起一个诡魅的冷笑来:“世子还真是随了母家。这嘴尖牙利的,果然和萧大人如出一辙呢。” 傅重礼温润的目光里霾色一闪。 太后抚掌大笑起来,故作起慈祥的口吻对着众人亦真亦假抱怨道:“瞧瞧,除夕年节的,哀家不过随口玩笑着任姑娘两句。一个两个的,都要和哀家急眼,生怕任姑娘受着了一点委屈。” “真是一家好女百家求着呢。你们这些泼皮子,也不怕姑娘冷眼瞧着,只当是你们目无尊长,可看不上你们了。” “不过,叫哀家说,若是看不上可才好。” 她又指着身边的楚询笑道,“来,任姑娘就该瞧瞧哀家这个亲儿子。” “大夏最年轻的小皇帝,又生得龙眉凤目,英特迈往的。不止这顶天的富贵权势最得姑娘的心意,待哀家,那也是孝顺入微,伯俞泣仗。” 任阮无语。 这太后发什么癫。 在旁边缩着脑袋的杜朝更是差点跳脚。 干嘛,没见过这种要当面乱拆乱点的,整的好似她任姐就是个拜金爱权,招来喝去的随意姑娘一样! 什么坏女人,就是想变着法儿地给自家任姐泼脏水呢! 被点到的谢逐临和傅重礼眸底俱是一冷,尚未来得及开口,倒是楚询先说话了:“太后真是年纪大了。” “老一辈嘛,平日里就爱乱点些鸳鸯谱,三位爱卿可别介意。”他假装看不见太后差点扭曲的脸色,随意挥手道,“这任姑娘如今可是我大夏第一位朝堂之中的女官,来日若婚嫁,那是朕都要亲自把关的。” “谢、傅两位爱卿虽都是人中龙虎,也得任姑娘看得上你们才是。” 楚询玩笑似的地几句,算是为任阮解了围。 “行了行了,这些琐碎事儿改日再谈。” 他又不太耐烦地转回话题,“傅卿,那白布还不掀开?早点把此事查清楚了,朕还赶着去看后面两重烟火呢。” “若有害怕的女眷,叫宫人先扶下去便是。” 圣上下令,廊中的御前侍卫们连忙开始清散场地。一些胆小的女眷,恐污了眼睛的王侯重臣,皆被扶了开去。 原本还有些拥挤的廊道很快空荡起来。 接了自家大人眼神的金吾卫先上前,将白布揭了开。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那做了特殊隔味处理的白布甫一撩起,瞬间散漫出来的尸腥味还是令在场众人脸色一变,待再看清担架上的尸体情状,更是有不少人直接捂着嘴干呕起来。 任阮死死盯着架上尸体,不由得上前了两步。 担架上的梦柯姑姑原本系穿在外的水粉色斗篷已然不见,只着一身里面的袄衣,全然被水浸湿,裸露在外面的肢体部分都被泡得胀起发白。 脖颈之上果然空空荡荡,整齐的切口亦被水浸泡得皮肉翻起,格外渗人。 傅重礼:“禀圣上,臣是在往西廊这边来时,路过昆玉园时,在那处的鲤溪之中发现了这具尸体。” 昆玉园的鲤溪? 虽然不曾听说过这处殿园,任阮却不知怎么,瞬间提起了警疑。 此前出现有关刺青尸体的细节在脑海中快速掠过,无数信息相互碰撞之下,几枚碎片在混杂中渐渐重叠起来。 她猛然睁圆了眼,疑心更是大盛。 好生奇怪,这些无头刺青尸体所出现之处,怎么都与水有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30 07:30:44~2023-04-01 08:2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莱布尼兹薯条 14瓶;菲菲呀哈 3瓶;C1arice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毒物 ◎真的是她吗?◎ 太后拢起珠光宝气的尖尖护甲掩了口鼻, 目露嫌恶怒气道:“荒唐,除夕这样的日子,竟有这等凶事牵扯到哀家宫中的人身上来了!” “还不将人抬下去好好查, 摆在殿堂之上,实在晦气!” “依哀家看, 这杀害梦柯和毒害善儿的凶手, 必定就是同一人!” “母后不忙。” 楚询反而不紧不慢地, 在宫人抬来的藤椅上坐下了:“正因是除夕,朕才要将这些晦气事儿都在此夜了结了,免着新年也沾了这等不吉利不是?” “傅卿, 你继续说。” 他看了太后一眼, 义正言辞地补充道:“梦柯姑姑之死,显然也是他杀, 自然也要立为案件。朕今日就授于大理寺与衙察院共协,务必就在今夜将此案毕。”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要让他二人不必讳忌太后,只管当心大胆地揭查了。 于是傅重礼先开了口,循着前话道:“臣至鲤溪时,昆玉园除了溪中的尸体,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想来凶手作案之后已经潜逃。” “臣着身边侍从, 将昆玉园附近的宫人寻来细问了番。虽无凶案现场的目击者,不过亲眼瞧见梦柯姑姑鬼鬼祟祟往昆玉园来的, 却有好几位花草宫匠。” 据那几位花草宫匠所说,梦柯姑姑是孤身行走来的,身边方圆几尺并没有其他人。 这也就排除了被人胁迫强行带至昆玉园的可能。 那几位匠人难得瞧见这位身份颇高的太后身边女官, 还诚惶诚恐地见礼问好。 那梦柯姑姑却是神态诡异, 将几人都呵斥开来, 并让他们都不许靠近昆玉园,否则就将他们的脑袋都摘下来。 楚询听及此,玩笑似的侧头看太后,道:“母后身边的婢子真是好威风。” “所有大夏子民之立命安身,朕皆时时放在心上谨系着。这位母后身边的小小婢子倒是威风如猛虎,竟随口便要摘了朕宫里人的脑袋。” “也不知从前奉了母后令出宫行走时,可有把外头的百姓吓坏?” 太后面色难看至极,勉强道:“今日大好年节,梦柯想来是玩的太疯喝醉了,才不知天高地厚说出这些浑话来。” “臣也是这样想的。”傅重礼立刻笑应道,“所以臣还替太后拉着那几位匠人,又细细问过。” “可惜,这位梦柯姑姑身上并无酒气呢。” 更关键的是,正是因为并无酒气,梦柯姑姑脸上的神思恍惚便更显诡异了。 据那几个花草宫匠回忆,梦柯往昆玉园来时的姿亦是踉跄扭曲。远看时,他们也当是只喝多了酒,但近中一瞧,便知不对。 那时梦柯面上已是呼吸急促,不时两眼翻白,说话时手总是难以抑制地往自己的胸口和脖颈抓摸,仿佛在极力抑制什么冲动。 那几人看了心中也害怕,强撑着奉承过几句便跑了远远,再不敢靠近昆玉园。 听到此般描述,太后脂粉下的脸唰得一白,虚拢在口鼻处的手指骤然一收,险些将护甲刺进肉里。 谢逐临冷淡的目光从上首一扫而过,将太后忽然的坐立难安尽收眼底。 任阮蹙眉:“这样的症状,莫非梦柯姑姑也被下了什么奇怪的毒物?” “没错。御医的诊断,梦柯姑姑体内果然含有毒物。只是——””傅重礼微笑,“——这毒物,恐怕不是他人暗渡或者强下给梦柯姑姑的。” 这是什么意思? 寥寥剩下的些人群也起了好奇心。 傅重礼却先不提及此,话锋一转,将众人的注目抛给了上面的太后:“太后娘娘恕罪,关于梦柯姑姑,臣还得向娘娘请教一问。” “众所周知,这位梦柯姑姑一直是娘娘的心腹。往年大小宴席,总是姑姑陪伴在娘娘身边。” “可臣却听西廊的宴宾说,今日这样重要的除夕夜宴,梦柯姑姑却从一开始便没有伴驾在娘娘身边,不知是为何呢?” 廊内早有此问的众人纷纷点头,疑虑地望向上首。 太后极力控制神色,故作自若道:“还不是归善那孩子,哀家今儿原是要领着她一同入宴的。在慈禧宫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来,便先遣了梦柯前去瞧瞧,将人带来。” 她又捻了锦帕按眼角,喉头一哽:“谁知这一个两个的,竟都出了这样的事儿。” “可归善公主入席时,西廊也并未有人见到梦柯姑姑的身影啊。” 傅重礼仿佛没看见太后的伤心,继续道,“难道梦柯姑姑并未听从娘娘的话儿去寻公主,而是偷偷与旁人约在昆玉园相见,才惨遭杀害?” 太后下意识反驳道:“荒唐,哀家慈禧宫里的人,如何会私相授受!” “既如此,难道是姑姑其实是奉了娘娘的命令而去的?” 傅重礼接话很快,不等太后反应,立刻拱手朝着楚询道:“圣上,臣请来的御医在梦柯姑姑体内探查出的毒物,实是为我大夏百年禁药——鸦罂。” “且经御医诊断,梦柯姑姑体内鸦罂毒素已有积年累月,并非一时之事。”他目光移向神色大变的太后。 “梦柯姑姑身为太后娘娘最贴身的心腹多年,却早沾染了鸦罂这样虎狼的毒瘾,娘娘难道就没有丝毫的察觉,甚至放任梦柯姑姑替您执掌着慈禧宫兹事,还常年以您的名义在外传令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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