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也差不多听明白了,骇然道:“你既知道这花有猫腻,还敢往家里带!” “你这,你这不是存心给姑娘找事儿吗!”小蛮按捺不住生气,“平安啊平安!你快些,趁着人家还没发现,把这花儿埋了,别给姑娘招惹了祸事!” 一向听小蛮话的平安这回没动,只看着任阮。 “先等等。”任阮按住小蛮的手,“平安可能……立大功了。” “走,咱们去衙察院!”她一下子站起身来,抄起花瓶就往门外走。 刚行两步,她又刹车回头:“快,先找块布来,把花包严实了。” 若真是朱砂红梅,绝不能让它大喇喇地暴露在京都街头。 这下平安动作很迅速,麻利地将花瓶套入布袋子里。 小蛮看着二人,又茫然又担忧,急得直跺脚。 这算什么事儿!姑娘才歇了多久,今早连个早点也没吃什么,又要出去颠簸。 正在这时,任家小院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正忙的三人瞬间顿住,面面相觑。 任父不在京都,任家根本没有往来的应酬。自从搬来这么个僻静的小地方,还从未有人造访过任家小院。 会是谁呢? 该不是傅重礼当真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了吧? 想起那人曾说“上门拜访结交”的话,任阮有些心烦意乱。 经历过大理寺审理司前一事后,她可不认为傅重礼现在会真心上门和自己结交。在他心中,只怕已经把她彻底打入“谢派”,恨不得处之而后快吧。 走到门后的小蛮拉紧门环,扬声问:“谁啊?” 敲门声愈发急促凶狠。 小蛮唬得一颤,强撑着大声道:“若不说话,可不开门!” 外面总算传来一声捏腔拿调的:“我~” 那人故意掐尖了声音,又延着拐音,听起来滑稽又怪异。 任阮和平安:“?” 唯独小蛮却是扑哧一笑,毫不犹豫地开了门。 “吾十九,你吓死我们了。” 门一开,果然是靛蓝衣服的小少年,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任阮也松了口气,赶紧将布袋掀走,将那红梅展示给他看:“来得正好,十九,你瞧瞧这是不是朱砂红梅。” 笑眯眯的吾十九笑容一散,他挠挠头:“这些花儿草儿的,我不认识。” 她失望了一瞬,很快又到处找被掀掉的布袋:“没事,你驾车来了吗?咱们现在就去衙察院,给谢大人看看。” “我没驾车啊。” “姑娘想见大人,还用坐马车吗?”吾十九跳进来,拦住任阮又要遮花的动作,笑道,“这有什么好遮的,拿着走就是了。” “啊?”任阮一脸莫名地被吾十九拉走。 “不是啊十九,你不知道!这要真是朱砂红梅,我可能有重大发现。要是被旁人看见,打草惊蛇怎么办?” 吾十九步伐不停,轻松道:“不就是去见大人,谁能看见?” 他带着任阮迈出任家小院,还不等她手忙脚乱地想遮掩手中的红梅,就已经在隔壁的高大朱门前站定了。 她懵懵抬头,望见头上悬着的“谢府”匾额,才想起自己有位邻居。 “说起发现,咱们也查到了些挺重大的。”吾十九一边推门,一边道,“比如说,你可知道那具上吊男尸是谁?” “他就是这场碎尸案的作案凶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24 21:32:51~2023-01-26 21:4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北沈南颜 5瓶;夕夏阳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好冰 ◎这便是死者生前正常的面容。◎ 任阮大惊:“什么意思?凶手已经在现场自杀了吗?” 那么这场案子岂不是基本告破了吗? “不能完全这么说。”吾十九摇头, “从目前的尸检报告来看,那具上吊的男尸,只能说是碎尸凶手。” “你的意思是, 这幕后另有主谋?甚至被碎尸的死者后面,可能还存在一个杀害凶手?” “呃, 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 你还是直接来看吧。” 吾十九松开手, 面前的高大朱门徐徐而开。 谢府入眼便是庭院当中一处怪石嶙峋的假山迎面压来,使来人不得轻易窥见院落全貌,威严神秘。任阮原以为在那山腰宅院中见过的假山流水, 已是巧夺天工。 却不想此处的巍峨矗立, 虽无山间宅院的华美婉约,却更是悬石陡峭, 颜色苍冷,遗世而独立,只此一山,便已能让人心生敬畏。 身后迅速收拾画箱跟来的平安,一时竟愣在门口不敢轻易踏入那高槛,仰望着失了神。 任阮心里只记挂着案件, 虽亦被一震, 却无心欣赏,只抱了花瓶, 步履匆匆地随着吾十九踏上草间径道。 谢府的庭院很大,单这一个前院,就抵上好几个任院了。这里完全不似山腰宅院那般朱楼碧瓦, 锦天绣地。各处峻宇飞甍, 淡墨重楼, 处处透出一股极其低调又清雅的威压。 转过一棵高大苍翠的松柏,终于豁然开朗。 只见前方一处半开放式的亭阁,当中有几个修长的靛蓝身影林立,簇拥着中间一张长案,上面堆满了厚厚的章折,许多折页还散摊到了地面。 亭阁前的宽敞小坪上,摆着一具长方条形的物什,用白布盖住。 匆匆跟在自家姑娘后面的平安一惊,经过时闻到类似淡淡的酒气里又杂了点腥臭,不由寒毛直竖。 这该不会是一具尸体吧? 她待过的那些贵人家里,哪一个不是对家中风水看重至极,任何污秽之物沾染门庭都忌讳极了。真的会有人将尸体直接大喇喇摆在自家前院吗? 这位京都以残忍无情闻名的冷面阎王谢大人,好像和那些道貌岸然的狗官不太一样。 她心中一边想着,一边听了自家姑娘的话,手里捧着花瓶往亭阁上去。 饶是摸爬滚打这些年,平安心中还是有些七上八下。 就这样直接捧上去给谢大人看吗?她家姑娘好像都还没有当面行礼见过大人,就直接全神贯注地蹲在白布前了。 虽说她已察言观色地从金吾卫对任阮的态度里,衡量了些任阮在这里的地位。可这般毫无尊卑的失礼行为,真的不会被打出去么? 平安的余光一扫,只见任阮已经侧耳听吾十九说了什么,便直接将那白布掀开了。 果然是一具尸体! 平安心尖颤了颤,好歹没有失态,尚算平静地将花瓶交给上前的一位靛蓝衣人。 那人接过,送到了堆满章折的长案后面。 不多时,那厚厚的章折间传来一个洋洋清冽的声音:“是朱砂红梅不错。” 话音未落,长案上左侧最高的一沓章折突然被人随手一推,蓦地向外倾倒过来,稀里哗啦落了一地,露出跽坐在后面的人来。 平安被吓了一跳,勉强维持住低眉顺眼的模样,站在亭阁台阶下。 听完平安关于红梅由来的讲述,谢逐临眉眼里带了几分倦烦,将手中的批笔也一并掷到散落四处的章折上。 “都送回宫里去。”他不甚在意地起身,“告诉小皇帝,本侯忙。这些空架子的拉扯废话不必再推给我看。” 吾十六应了声“是”,便上前收拾。 “睿王之事,叫他自己定夺。” 谢逐临长袖一拂,心不在焉地跨过一地狼藉目光,落在不远处正专心观察尸体的少女。 “你亲自进宫送去。顺便告诉他,太后那里,我不希望再听到与公主的传言。” 自家大人轻飘飘抛下的话里,“你”虽未点名,亭阁几个金吾卫中,却只有一个吾十七无声地拱了拱手,领命而去。 亭台前的小石坪里,一身简单襦裙短袄的少女已经开始打开画箱,将画架支了起来。 谢逐临在她身后立住,低眸看见她翘长的睫羽,拿笔的手露出一段皓白的玉腕。 “把握多久?” 任阮笔下不停:“一个时辰足以。” 这具上吊男尸,昨夜她已经做足了功课。研究完衙察院送来的尸检报告抄本,她又结合了昨日在现场亲眼的观察,通过系统的现实画像互联功能,画了许多草稿进行模拟还原。 今天见到的尸体,不仅经过了仵作的防腐处理,也被仵作尽最大能力进行了遗容整理。 但这个时代的仵作技艺发展,到底没有现代的法医精湛,将尸体的受损面容恢复得并不完整。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能从仵作所恢复的部分,与自己昨晚的许多模型中的一些特征相吻合,两两结合,基本能够确定下这些部分。 她迅速挥动着画笔,时不时俯身再去仔细捏翻尸体的脸,复又重新勾画。 吾十六一边迅速收拾着章折,一边往这边瞟。 按照常理来说,二门不迈的任家姑娘,也许能练得一手惊世画技,凭借天赋对人面骨相极为敏感从而成为优秀画像师。但若是涉及到与仵作博大知识相关的,尸体受损脸部的重建,或许有些天方夜谭了。 其实这仵作恢复出来的部分清楚的特征,金吾卫并非不能查,还是范围太广了。 而且就目前的复原来看,此人竟似乎并非他们之前所推断的,是京中任何一个世家中的子弟。 若为名不见经传,被用来当刀使的小人物,这便更难查下去了。 但少女运笔的姿态颇有信心。 因为她当然不是那个凭借天赋的任家小姐,她是前世能在警局被当成第一杀手锏的天才画像师。 她虽不清楚如何精确判断死亡时间,不擅长如何痕检现场疑点,但面部隔皮断肉的尸僵走向,眼珠暴突框型畸变等等,凡是与面部有关的知识经验,她攻无不克。 她警局任阮靠的不是天赋,是比天赋更高的学习和实战。 仵作剩下无法完成的面貌复原,她甚至都不需要再次动用系统商城。 尸体就摆在面前,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甚至半个时辰才过不久,她就已经将废稿全部压入画箱,举起一幅彻底完成的画像:“这便是死者生前正常的面容。” 这么快? 吾十六将信将疑,不由得给一边的吾十二递去一个眼神。 金吾卫第一部 卫中,唯有吾十二精通仵作之术,对于尸体的学问极为精通。此次验尸整尸,亦是他主刀。 吾十二会意,上前道:“任姑娘,不知可否予我一观?” “请。”任阮将画像递过。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端详着画纸的吾十二身上。 只见他先是略惊地睁大了眼,很快又将眉头紧皱。 他又蹲下身去,一边对照着画像,一边在死者面部上方虚空画着什么,时不时还上手用不损害尸体的力道,横扯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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